再往下便是元春了。
  元春底下罗贵嫔, 韦充仪,蒋嫔,孙美人, 钟御女五个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
  其中韦充仪, 蒋嫔, 钟御女三个二十又一,孙美人刚好二十。罗贵嫔是后宫诸人中年纪最小的,今年才十九岁。
  元春手里拿着家里的请安折子, 想到连十九岁的罗贵嫔,膝下都有了四公主。
  琏二弟妹今年似乎也就二十一二,现今也已经儿女双全。
  自己白白比她们大了三五岁, 到现却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心下又是一阵黯然。
  不说二弟妹只是夫妻两个,只要恩爱, 早晚都会有子女。
  就说论起宫中这些人来,皇后娘娘自己自然是不敢比。庄贵妃姐姐和慧贵妃姐姐,也都是潜邸老人。
  就从她们这一批人来看, 宁妃虽也是潜邸出来的妃嫔, 可她真正受宠还是这两三年的事儿。罗贵嫔是和自己同一日受封为妃嫔的。
  论起皇恩雨露, 自己要比宁妃和罗贵嫔都多上一些。
  怎地她两个接连有了身孕,生下三公主四公主。偏偏就是自己子女缘分这么浅薄?
  抱琴看元春走了神, 知道又勾起娘娘的伤心事, 有意岔开, 笑道:“家里添丁添子, 是大喜的事儿。哥儿若能得娘娘赐名, 必然往后大有福气。”
  元春摇头笑道:“一家子骨肉, 有什么‘赐’不‘赐’, 福气不福气的。”
  虽如此说,元春到底命人拿笔墨来,思索半日,在纸上写下“蓁”、“芃”(peng,二声)二字。
  抱琴看着不解,笑问道:“咱们哥儿难不成要叫两个名字?”
  元春一笑,点点“蓁”,道:“这个给我大侄女。”
  又点点“芃”,道:“这个才是给小哥儿的。”
  贾府里不意娘娘连大姐儿的名字都赐下来了,谢恩不止。
  贾政抚须说道:“‘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我行其野,芃芃其麦’,娘娘这是盼着咱们家人丁兴旺,家族兴盛啊。”
  贾珍凑趣笑道:“得了娘娘金口,咱们贾家,是想不兴旺都难呐!”
  王熙凤得了哥儿并贤妃娘娘赐下名字来两件喜事,让贾府又办喜酒好几日。
  把娘娘的话都传下去,从此贾家上下都管大姐儿叫“蓁姐儿”,小哥儿叫“芃哥儿”。
  王熙凤现在有子有女,万事皆足。果真把平儿的避子汤停了,坐月子的时候日日都把贾琏往平儿房里推。
  见平儿每每第二日起来面上都有些惶恐,王熙凤又把她单独留下,狠劝一番:“难不成在你心里,你奶奶我就是这么可说话不算的人不成?”
  “你就趁着现在好好把他勾住,怀上一个,我也好和老太太、太太说,给你摆酒请客的正了名分。”
  “看你琏二爷这行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里又多了几个人呢。到时候我看你后悔不后悔!”
  平儿见王熙凤真不在意,果真又和王熙凤怀孕时一样,使出千百样功夫,把贾琏勾在她屋子里,不令他去找外头乌七八糟的人。
  七月二十九是青玉满周岁。林海文皎本都商议好了,还是只请近亲朋友来,热闹一日便罢。
  谁知七月二十六朝会上,等要散朝,皇上竟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林海:“朕记得林卿家的幼子似乎是要满周岁了?”
  林海只得出列回话道:“承蒙皇上关怀,再有三天便一岁整了。”
  皇上又问:“可取了名字没有?”
  林海忖度着皇上这是要赐名的意思。
  他和文皎给青玉虽起了大名,可怕孩子小养不住,大名早早说出去不好,所以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林昭”此名,连苏府并黛玉都没告诉。专等青玉好好养过三岁,开蒙读书才说出去。
  若是旁人,就算已经给孩子取了名字,也得说没取,以讨皇上的欢心,承了这个恩德。
  可林海一则现在不想再出什么风头,得了圣上赐名儿,不说现在风光太盛,这孩子也一辈子都要活在受人瞩目之下。
  二来青玉的“昭”字是他和文皎一起一个字一个字选出来的,寓意着林府从此光明向上,一扫阴霾,并不想此名平白被换。
  是以林海故意脸上带着羞赧的神情,犹豫道:“回皇上的话,臣老年得此一子……已经早早取了“昭”字为名,只怕孩子养不大,故此还没说出去。”
  皇上也不是非要给林家哥儿赐名。而且想到林海真是四十岁上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说不定他夫人还怀着的时候就把名字想好了,也不疑有它。
  他坐在龙椅上赞道:“‘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林卿此子日后必能像林卿一样,成为国之栋梁,替国扫除奸恶啊。”
  林海又赶紧谢恩:“多谢圣上。臣只盼着这孩子能平安长大,日后若有机会,也能为国效力。”
  自家孩子能得皇上几句夸赞,换做别人已经喜得抓耳挠腮,回家就给祖宗上香去了。
  可林海和苏尚书两个对视一眼,面上虽都笑着,眼中却都隐隐含着忧虑。
  皇上虽没赐名,可早朝上提了这么一嘴,下朝时林海就被官员们的恭贺声包围了。
  幸好林海官位高,一般二般的人路上碰见了恭贺几声就算,没什么人敢直接冲到他办公室里去恭喜。
  地位够的那几位,也都深受皇恩。虽林家皇恩更深厚一些,但也没到让他们不顾体面去恭维的地步。
  林海在刑部坐了一上午,倒还清净。等看着快到午时,林海便想着这时候回家,正好赶上吃午饭,也把这事跟月娘说说,便起身出门要回家。
  才出了门,便看到苏尚书远远的走过来。林海赶紧迎上去两步,一揖道:“岳父大人。”
  苏尚书拍拍林海的肩膀,笑道:“就知道你这个时辰要回家吃饭。”
  “你差人回家和文皎说一声,就说我把你带走了。今儿咱爷两个去凝晖楼喝一盅,如何?”
  林海错半步走在苏尚书后头,笑道:“岳父大人有请,小婿自然从命。”
  说着,林海朝后头吩咐道:“林平,你回去告诉夫人,今天回去给她带凝晖楼的清凉醉喝。”
  苏尚书已经司空见惯,但还是前头一笑:“年轻人呐……就是喜欢这么黏黏糊糊的,连出去吃个酒都要带东带西。”
  “不像是我老头子,再过个十年八年,就要预备致仕喽。”
  林海听到岳父大人这句“年轻人”,颇有些不好意思。论起年纪来,他可只比苏尚书小十岁左右。
  可听到苏尚书后一句话,他就把不好意思丢到爪哇国去了。
  林海颇有些震惊的问道:“岳父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苏尚书今年不过五十三岁,就算再过十年八年,也才六十二三。
  在六部尚书之位的高官,只要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干到七八十岁的也多呢。
  像是前吏部尚书曹老,六七十岁还能中气十足的把人骂个狗血喷头!
  干到七十三岁,直到大病一场,再也不能胜任职位,才光荣致仕。
  现任吏部尚书张尚书也已经年逾七十,身板还硬朗的很。
  余下礼部尚书工部尚书两位也都是六十大几的人,还坚守在岗位上。
  苏尚书这个岁数,这个通天的关系,若是身体撑得住,再干二十年,才是理所应当的。
  打算才过六十便要致仕,实在是奇事。连林海都一时没转过弯来。
  苏尚书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文坚已经是大理寺少卿,听说再过两年,圣上有意将他外派出去做个布政使按察使。”
  “文哲来信,说已经在苏州安定下来了。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这一去,十年八年之后,少说也是个从三正四。”
  “你年纪轻轻便是二品尚书,往后入阁不是难事。”
  “十年之后,太子也将要成人。到时候我若不退,咱们家里两个阁臣兼二品尚书,还有两个三四品……”
  林海明白过来,这是岳父大人怕日后太子成人,母族过盛惹圣上猜疑,所以早早就打算起来了。
  苏尚书看林海一眼,知道他明白了,点头笑道:“往后你两个舅兄,还得你这妹夫多多提点提点。”
  林海恭敬应道:“岳父大人放心。”
  等下午林海到家,文皎看他一身臭汗,还带着酒气,赶紧打发他先狠狠刷牙漱了口,再命人抬水给他洗澡。
  林海躺在浴桶里,享受着夫人的精心擦洗服务,把今日上朝的事儿和苏尚书与他说的话倒豆子一样说完了。
  然后感叹道:“岳父大人还有一句没说。”
  “他要这么早早的退下,还是为了给我铺路。太子娘家的势力不能太盛,可也不能太低。岳父大人退下后,苏家林家也只有我才能顶上了……”
  文皎看林海十分感动,不知怎的感觉有些肉麻。
  她把毛巾往林海胸口一搁,边擦边道:“爹早就嫌日日上朝点卯烦得很,抱怨都没时间陪他大孙子孙女了。”
  “今儿得了你这么个好女婿,可算是能早早退下松快松快,心里可是乐得很呢。”
  林海看文皎穿着半透的纱衫儿,一眼就能看到里边玉粉色的抹·胸。为了给他擦身,那纱衫儿的袖子还卷了起来,露出白·生·生的胳·膊。
  底下裙儿也被洗澡水湿了半边,勾勒出一双形状美好的·腿来。
  他又吃了酒,比平日感觉更燥热些。看文皎一张小嘴絮絮叨叨个不住,觉着有些头晕,便直起身来堵住文皎的嘴。
  这一亲上,后头的事儿就顺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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