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海才下朝回来, 就看见文皎拉着青玉坐在廊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拉着他就问:“如海, 你说咱们是养个小猫好, 还是养个小狗好?”
  文皎对着青玉已经说了一下午的猫狗经。比如小猫摸起来如何如何柔软顺滑,叫起来喵喵喵的,小狗多么亲人, 会露出肚皮给你摸之类。
  所以青玉现在对小猫小狗的印象都特别好, 在旁边拍着小手呵呵呵的笑:“小猫!小狗!”
  林海想要抱抱青玉,只可惜刚从外头回来, 身上手上有灰, 只好叫人端水来洗手擦脸,一边笑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养猫养狗了?”
  文皎笑眯眯道:“你先别管, 只说养小猫还是养小狗。”
  林海往铜盆里甩一甩手,接过棉布巾细细擦拭,笑道:“都好, 看你喜欢什么就养什么。”
  说完, 林海一手拉着文皎, 一手把青玉抱到怀里,三人进了屋子。
  林海边走, 又偏头问青玉道:“青玉想要什么呀?”
  青玉还是笑呵呵的, 勾住林海的脖子说道:“小猫软乎乎,小狗露肚子,都好,都好!”
  进了屋子, 因离晚饭还早, 林海陪着青玉说了一会小猫小狗, 便开始拿着《千字文》教他。
  文皎听着他们爷俩说什么“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心里却在琢磨到底是养个什么好。
  若是养猫,养个什么花色的?若是养狗,养个多大的?
  虽然不管养什么都自有下人们帮着打理,可要养总要负起责任嘛,要不然和养个毛绒玩具有什么区别。
  没等文皎纠结出个结果来,第二日一大早,便有苏州老家那边的人来,给英莲送聘礼。
  此行来的是林昌的亲堂兄林旺,林时二人,林旺还是林岭林峰两人的亲爹,正好借着给兄弟送聘礼,也来探望一下孩子们。
  看林旺林时兄弟两个递了聘礼单子和礼单,在底下叩头请了安,文皎忙命叫起来,令人看座,笑道:“一路风尘辛苦了,路上可都还顺当?”
  林旺兄弟两个都十分紧张,毕竟上头坐着的既是婶子又是一品夫人,像是黄叔祖母这样没心眼的人,在林家也就这么一个了。
  听见问话,林旺屁·股才沾椅子,又赶紧起身回话道:“回婶子的话,这一路共走了一个月又三日,路上风平浪静,十分顺利。”
  文皎本还想再关怀一下,问问怎么没把家里媳妇带来玩几天,看他们这样,也不好问了。
  让他们坐下,文皎便笑道:“你们叔叔还在衙门里呢,得下午才回来。”
  “昌儿岭儿峰儿三个现还在上学,一时也见不着。”
  “因你们来得急,前头我也不知道,给你们住的院子还没扫洒出来呢。”
  “你们也一路风尘辛苦了。不如这样,我让人先带着你们去昌儿住的院子里暂歇歇。等下午院子收拾好了,再挪动就是。”
  “等到晚上你们叔叔回来,咱们一家子再在一起吃酒。”
  林昌三个住的小院子正好是三间正房,并东西各有三间厢房。
  林昌年纪最大,又是叔叔,自然住在正房里。剩下东西厢房,本来是林岭林峰各领一处。
  只是林岭林峰两兄弟年岁只差了三岁,感情一向极好。
  他们三个刚来的那年,林昌大一些,十四了,又经过县试府试院试三道,自然经得多些,胆子也大。
  而那时林岭才十一岁,林峰更小,才八岁。
  兄弟两个都没经过什么事儿,又骤然离家千里之远,进了高门深院。虽各自有三间房舍,可林峰夜里害怕,便总是借口住在林岭房里。
  一来二去,林峰自己的房间反倒用不上了。
  文皎知道了后,索性直接让人重新布置了三间东厢房,让林岭林峰直接住在一处,一人一间屋子,中间堂屋起居。
  而西厢房三间便空到如今。
  林旺林时跟着洗砚,看了三间西厢房也是极宽敞的,比他们在家住的房舍要好上不少,忙和洗砚道:“洗砚哥哥,此间屋子便很好,请哥哥和婶子说,不必再费心收拾出来院子了。”
  洗砚被他两个一声一声“哥哥”的叫,姿态只有放得更低的:“不敢不敢。”
  “既然如此,那小的这就去回禀夫人。请二位爷在此稍坐,等下便有人送水来给二位爷洗漱。”
  “昌二爷和两位哥儿是午时二刻下学回来吃午饭,屋内有时辰钟可看时辰。”
  “这院子里的人,也都是爷和哥儿们使惯了的,夫人请两位爷不要客气,只当是在自家的一样。”
  看院子里的小厮们给林旺林时两个上了茶,又铺好铺盖,洗砚便赶紧去正院回话。
  可巧儿正好在二门上碰着玉雪得了吩咐,要出去找人收拾院子。
  洗砚赶紧拦住她道:“玉雪姐姐,才刚我送两位爷过去,两位爷说就住在昌二爷他们的院子很好,请太太不必再收拾院子了。”
  玉雪上下看他两眼,抿嘴一笑:“你倒是来得巧,省了我再跑一趟。”
  洗砚心里一个荡漾,看着玉雪转身回去,便再往前院书房去当值,边走还边哼上小曲儿了。
  文皎正看给英莲送来的聘礼单子呢,听玉雪如此回复,笑道:“我本来是怕他们做儿子的住东厢,做老子的反住西厢,不大合适。”
  “既然林旺自己这么说,那屋子也是日日有人打扫的,住他们两个尽够了,就这样罢。”
  说罢,文皎再看一眼聘礼单子,吩咐道:“去把这单子和定礼聘礼都送到封姐姐院子去。”
  林昌父母只他一子,外只还有一个小女儿叫林杏,今年才十二岁,别的并无子女。
  林昌从小又读书上有天赋,所以林昌父母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十分看重。
  因林明只定了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为妻,林明爹娘还凑出价值五百两的聘礼送去。
  而林昌定的是夫人的干女儿,林昌爹娘便拿出积年的积蓄来用作聘金聘礼上,共价值约有八百余金。
  文皎细看了看,觉得虽然不丰,也算很有诚意了,心里还算比较满意。
  毕竟英莲虽然没上族谱,说出去也是林府的干女儿,不能太寒酸了。
  她给英莲准备的嫁妆可是奔着五千八千一万银子去的,八百两聘金虽然说出去不少,可真的也着实不太多。
  只要两个孩子以后能好就行。
  封氏看了聘礼单子,倒是十分满意,拉着英莲笑道:“由此可见,人家长辈也是十分有诚意的。”
  “等昌哥儿中了科举做了官,你可且有好日子要过。”
  英莲只低头应是,外再不做声。
  封氏便自聘礼中拿出一柄金插梳来,给英莲簪在头上,笑道:“这上头并蒂莲是好意头,你往后常常戴着,也好借一借这好兆头才是啊。”
  柳湘莲住的地方离林昌三个的院子极近,早就听到了前头热闹动静,打听出来是昌二爷家里给莲姑娘送聘礼来了。
  自元宵那日过后,柳湘莲请了几日的假,到清远伯府去找冯紫英大醉痛哭了一场,跟着便住在客栈里,日夜黑白颠倒,饮了三五日的酒。
  等他回过神来,照着镜子看自己面容憔悴,头发散乱,眼皮浮肿,先在心里恶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番。
  重新收拾洗漱完毕,柳湘莲又置了一桌酒席回谢冯紫英。
  冯紫英见柳湘莲又要端酒碗谢他,忙止住道:“罢了罢了,你可再别喝了,小心喝出事来。”
  说着,冯紫英给他倒了一杯茶,塞到他手里道:“你今儿就喝这个罢。”
  柳湘莲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以茶代酒敬了冯紫英三杯。
  冯紫英自斟自饮,倒也得趣。两个人先聊了些闲话,冯紫英便问道:“你中意的那位姑娘既已定亲,你还有什么打算没有?”
  柳湘莲喝了几日,心中也不是全然没有思考。
  他说话之前习惯性的举杯——然后嘬了一口茶,接着直接灌了一大口茶,开口说道:“到了这步田地,终究还是因我自己没本事。”
  “为今之计,想要进益,无非是读书习武经商三条路。”
  “我虽然也读书识字,可让我去科举,呵,我看不如再让我投胎一回罢了。”
  “若让我去经商,你也知道我的,不赔个底儿掉,也不是我柳湘莲了。”
  冯紫英嘲笑他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
  柳湘莲大笑道:“冯兄这话说的,我要是没有点儿自知之明,早去人家姑娘家里提亲,再被打出来了。”
  两人笑过一回,柳湘莲便继续说道:“倒是幸好我还有一身武艺。若是投军几年,也不怕挣不出前程来。”
  冯紫英便道:“我早几年便和你说过,你若有心挣个前程出来,我请我父亲在军中给你找个职位,往后升起来也比别的快些,也不辜负了咱们两家世交之宜。”
  “可你偏说什么‘人活一世,快活为要’,硬是就这么混了这些年。”
  “既然你现在有这个心,我再去和我父亲说说,他老人家必然愿意。”
  柳湘莲举杯敬了冯紫英一下,喝了口茶,笑道:“多谢冯兄,只是也不必劳烦世伯。”
  “我有意投到边军去参军。说句好听的,也好保家卫国,驱除蛮子。”
  “说句私心话,边军终究比京中杂事少些,立功的机会也多。”
  “只是我才和林家签了十年长契,倒是不好现在就走。总要找个好时机说了,再等林家找到新的先生才好。”
  冯紫笑叹道:“真不知是哪家的闺秀,能让咱们柳兄也改了性子。弟当遥敬这位姑娘一杯。”
  说完,冯紫英将杯中之酒一气饮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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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更还是下午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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