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皎连捧带敲了柳湘莲一番, 看他决计不敢说什么虚言,方才笑道:“湘莲,你也知道, 我出身苏家, 苏家家风自来都是男子须洁身自好,不许往烟花之地驻足。”
  “英莲是林家姑娘,林家家风也是一直如此。不仅是对儿子这样要求, 林家一向是儿子女儿一样养, 对家里女婿也是一样。”
  “不过你从前寻花问柳的事我虽不喜欢,但到底已经过去了, 那时候你不过是我家先生, 我也管不着你,现在我也不再追究。”
  柳湘莲心中一惊, 忙要开口解释,可文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接着笑道:“可现在你既已和英莲有了约定, 我便拿你当自家女婿要求。”
  “英莲性子是我家三个姑娘里最平和的, 脾气也软和, 平日里无可无不可,但我当儿子精心养大的闺女, 心里也自然有一杆秤。”
  “你往后若是闹出来对不起她的事儿, 她看在情分上饶恕了你便罢,她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按着她的头让她原谅你,左右要英莲自己舒心顺意。”
  柳湘莲听了苏夫人这一番话, 深恨他从前怎么就那么不检点!也不知苏夫人心里本来是怎么看他的!
  天可怜见, 他实在是一个女子都没碰过!
  他急得满面紫胀, 心中欲要和苏夫人剖白一番他不是这样人,只不知道怎么说。
  情急之下,柳湘莲撑着椅子扶手猛然起身,对苏夫人深深一礼,低头抱拳道:“夫人!请听晚辈一言!”
  文皎被柳湘莲惊了一下,看他急得这样,心中诧异,忙笑道:“湘莲不必着急,慢慢儿说便是。”
  柳湘莲也顾不得屋里还有几个丫头了,一咬牙一闭眼,心一横说道:“夫人!晚辈从前虽和些王孙公子相交,也串些风月戏文,确实见过些风尘女子,但……”
  “但是!但是,晚辈从未,从未和那些人有过什么!至今仍是清清白白!莲姑娘……是晚辈头一个心仪的女子!”
  “虽说空口无凭,只是晚辈确实不曾,不曾……”
  柳湘莲说到此处,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分辩,又大感羞赧,便只低着头站在那里,也不再发一言。
  文皎没想到柳湘莲竟这样说,见他着急至此,又不似说谎,再细想想柳湘莲刚入林府做先生时才十七岁,又是刚过了年,就算他十三四岁就成了人知了事儿,到那年春天也就二三年,他自己再注意些,还是个童男子也不奇怪。
  原书里虽说他“乃至眠花卧柳,无所不为”,文皎算算时间,大概是去年他十九岁左右的时候,中间隔了二三年,竟让柳湘莲保住了处男之身。
  文皎心里笑了一回,便有个八·九分认定柳湘莲所说为真。
  她看柳湘莲站在那里不言语,便放柔了声音,笑道:“原来如此!从前都是我们误会了你,从今往后,便知道你是何等人了。今儿是我不对,错怪了你,让你急得这样,快坐罢。”
  文皎看柳湘莲坐了,面上除了羞窘外还有些犹豫,知他担心什么,便给丫头们使个眼色,看她们都站得远了些,又轻声笑道:“你放心,既然你没做过,误会解开了是好事,不然我们一直误会着你倒是不好。”
  “这事儿我知道你最想让英莲知道,又不好和她说,我告诉她就是了。”
  柳湘莲心中恰是在担心莲姑娘也以为他是那等轻浮浪荡的人,又不好拿这话去说,现听见苏夫人柔声安慰,还答应帮他,心内真正是放下一坨大石,又对苏夫人感激非常。
  他再想起才刚苏夫人说的“须洁身自好,不许往烟花之地驻足”并“最看重你的,是你对英莲的一颗真心”两句,知道苏夫人担忧不止在此。
  他便起身先谢过苏夫人,又郑重道:“夫人放心,晚辈既和莲姑娘有了约定,定会珍惜这段缘分,不会做出对不起莲姑娘的事。”
  文皎看他心情已平复得差不多,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你还年轻,才二十岁,英莲比你更年轻,才十六,你们这个年纪就说一辈子如何太早了。”
  “你往后如何,我自然能看到,一辈子几十年,就算你是苦等了英莲三年才等到她,也不过二十之一,再看罢。”
  说完这句,文皎看了看时辰,笑道:“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耽误你和英莲逛园子,你别怪我,到时候我还得帮你给英莲证明清白,也算两清了。”
  柳湘莲大为羞窘,赶紧回道:“夫人传唤问话,晚辈听吩咐回话是应尽之礼,若晚辈埋怨夫人,也不算个人了。”
  文皎一笑,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又问过他几句营里生活情况等事。
  却说英莲在园子里见柳湘莲被伯娘匆匆叫去,心内不免有些担忧,在屋内坐立不安了三四刻钟,终于等到快午饭的时辰,便急着往前院过去。
  她一进了门儿没看见人,只听见伯娘在东侧间叫她道:“莲儿过来。”
  英莲便忙转过东侧间去,看见伯娘端坐在临窗榻上,柳湘莲坐在地下椅子上,两人神色都不见怒色恼意,伯娘笑盈盈的,倒是柳湘莲面上透着几分红,见她进来,忙起身行礼,也不敢看她。
  她见此场景,便大概知道了伯娘说些什么,面上也泛起羞意,忙先给伯娘行了礼,又给柳湘莲回礼。
  文皎看他两个对问了好,便把英莲拉到身边榻上坐着,笑问她道:“你今儿来得这么急,怕我吃了柳湘莲不成?”
  英莲赶忙否认,余光又小心翼翼的往柳湘莲处看去,正好和他对上眼神,又赶忙移开。
  文皎见此轻轻拍了英莲一下,才要开口,正好后罩房里孩子们也都下了课过来,她便只无奈的摇摇头,命孩子们都进来,暂把要对英莲说的话咽下。
  等吃过了午饭,文皎便把英莲留在屋里,笑问她道:“你这丫头,上午到底在屋里想什么了?”
  英莲支支吾吾不肯开口,文皎便搂着她,假意叹道:“哎,本来我上午打听了好事儿要告诉你,谁知道英莲都不愿意和我说话,那我也不说了。”
  听了这话,英莲心里更是好奇得和猫爪挠一般,终于忍不住撒娇道:“伯娘,我没想什么,就是怕柳湘莲他得罪了你,再让你生气。”
  文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笑道:“原来英莲不是怕我欺负他,是怕他得罪我。”
  英莲只想赶紧把这个话题混过去,便在文皎怀里打滚儿,央求道:“伯娘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好事儿,好不好嘛。”
  文皎逗孩子逗得心满意足,方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昨晚我和你说了什么事儿?”
  英莲“哎呀”一声捂住面颊,嗔道:“大白天的,伯娘怎么提这个?”
  文皎笑道:“我想说,你也求着我说,现在你又不让我说了,那我就真不说了?”
  英莲着实好奇,又不依,又不好意思说想听,只好埋在文皎怀里,摇晃她耍赖。
  文皎这才又悄声告诉她道:“从前咱们不是都以为他入府之前风流浮浪,眠花宿柳,无所不为吗?”
  英莲身子一僵,再想到昨儿晚上看到的图,心内似是被针扎了一样疼。
  从前她确实是知道柳湘莲他在外风流,却不知道男欢女爱原来是这样,便觉得从前之事只要过去了,便不必多提,他今后再不犯了就是。
  她现今既知道了,再想到他从前风流,也不知和几个女子做过这样亲密的事,肌肤相亲,便觉得心内作痛,胃中还有些犯呕。
  文皎察觉到了英莲的反应,忙假做没看到,加快语速悄声笑道:“往后咱们可不能再这么想了,柳湘莲他还是清清白白的童子身呢。”
  英莲便觉得一下又从数九寒天回到了暖融融的屋内,心内高兴极了,又有些不敢信,喃喃问道:“伯娘,这是他自己说的,还是咱们打听来的?可能不能作准呢?”
  文皎便和英莲说了她的推断,又笑道:“这事儿上头他有什么好说谎的?是与不是,我往京里写封信,让他们查查就知道了。”
  英莲这才安下了心,想到刚才脑海里想的那些东西,又更觉得不好意思,只往旁边躺在枕上装哑巴。
  文皎见此轻轻推她一下,笑问道:“我觉得是极好的事儿告诉了你,你该怎么谢我?”
  英莲翻过身对着墙,装傻道:“是伯娘自己要和我说的,并不是我想听。”
  ※※※※※※※※※※※※※※※※※※※※
  来啦~
  明日三更预告=w=
  今晚12点会提前放明天一更哦~就是晚上12点还有一更=w=
  月底啦,小可爱们的营养液不要浪费了呀,不要大意的投给小巫吧!
  感谢在2020-09-25 15:02:38~2020-09-25 20: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非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