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他们两人怎么不在床上呢?”夏菡低声道,“夏寄做事就是这么马虎,他不是放错了床吧?”
我眼看白幂越走越近,他耳力一向很好,忙咳了一声提醒夏菡别揽祸上身,迎上前道:“二哥,您不睡觉?”
他悠悠地走过来,坐在了桌子旁,拿了个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道:“哪有天色这么早睡觉的?”
夏菡笑道:“阿淡以为王爷您白日里公务繁忙,手头的事千头万绪,王爷今夜必定是累了,所以这才问起。”
他饮了一口茶,斜斜地瞟了一眼过来:“哦……”
他这一声“哦”实在是千回百转,包含了许多内容,让人浮想联翩,使人呼吸不畅。我忙笑道:“二哥,那您忙,小妹我先上去睡了,许久没骑马了,今日骑了一日,着实有些累了。”
看来不止我一人有这种感觉,夏菡也与我有同感,忙站起身来挽了我的手臂道:“王爷,我陪阿淡上去吧,阿淡这几日睡得不好,每天晚上都要我给她揉揉肩膀才能睡得着。”
我心底暗骂,我百八十岁啊,要你给我揉肩膀,揉你妹啊揉?
看来我虽想着风雨不沾衣襟,但夏菡想着即使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哪知我们才往前边走了几步,白问鼎轻飘飘地站在了楼梯口,将楼梯口堵死了。
夏菡低声叹道:“这可真是前遇狼,后有虎……”
我们只得避往一边,含笑等着太子殿下款款而下。
白问鼎今日心情很好,见了我们破天荒打了声招呼:“三妹,这一位,你们还没睡啊?”
夏菡大声答道:“没睡,没睡,今日夜色甚好,殿下也没有新节目?”
白问鼎擦着我们俩的身而过,径直走到白幂身边坐下了,朦胧月光从厅堂外照进,将两人的表情照得让人见了万般猜测,心痒难耐。
于是我拉着手脚冰凉的夏菡,又回到桌子前坐下了:“哈哈,今日月光甚好,正巧可以举杯邀明月,人越多越好。”
碧绿色的琉璃杯子把白幂的手指映得发绿,他将酒放在唇边,饮了一口,又“哦”了一声。这一声和那一声一样,同样的百转千回,让人腿肚子直发软,连那邪邪似笑非笑的眼神都一样。
我要强摁住夏菡,才勉强使她在椅子上坐稳了不溜走。
“二弟饮的什么酒?用的杯子可真特别,不如让我试试?”
白幂刚把杯子放下,冷不防白问鼎出手如电,那杯子就到了他的唇边,我们还来不及反应反应,那酒眼看着就倒进了他的喉咙里。
这一手如行云流水,让人猝不及防啊。
也让夏菡既不发抖也不挣扎着往别处溜了,余光之中,可看得清她双眼发光,唇角抖动,念念有词,猜都猜得出她在说什么:紧追不舍啊,赶鸭子上架啊,断与不断啊。
特别是白问鼎喝酒的地方刚好是白幂刚刚喝过的,那唇印与唇印的对接啊。
可白问鼎喝下这酒,脸色可不太好。从我这边看过去,有一瞬间,他的眉毛挤成了一团。
“二弟的嗜好可真奇特,喜欢带苦味的酒。”
白幂拿过酒杯,笑了笑道:“倒不是我喜欢带苦味的酒,只不过无论什么样的醇酒,到了这避水犀牛角制成的杯子里,都变成了苦味。”
“所以二弟才能百毒不侵?”
夏菡偷望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眼里边包含的意思:我们给他下药并没下在酒里啊?这杯子只对酒类有用吧?难道说他把饭搅拌搅拌,放了进去一口饮下了?没看见他有这个动作啊?
“酒倒进了这杯子里的,就变成解毒圣药,不知道二弟要防范谁?”白问鼎再问,“刚刚小二来报,说二弟破天荒地想要见我,乍听这话,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
我全明白了,看来白问鼎准备去白幂的房间的。可路过厅堂,看见白幂在厅堂喝酒,所以凑了上来。想起白幂那两声婉转悠长包含了许多内容的“哦”,我忽然间很忧虑,也不知他把夏寄怎么对付了?
正想着,就看见夏寄缓缓地扶着楼梯走了下来,步履艰难,脸上表情如春天里刚冒出花苞的花骨花儿,羞涩中又带了几分腼腆。
他到我身边坐下了,躲避着白幂的目光,然后就如春天还未全开的花骨儿又遭遇了一次霜打,垂着头直盯着桌上的筷子入神了。
白幂提起茶壶往他的面前的杯子里倒了杯水,再拍了拍他的肩膀,咳了一声道:“夏兄,你可是太不小心了,爱好特殊也就罢了,但你既是郡主的侍卫,就应该明白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更何况还被店老板抓了个正着?那名小二可是店老板唯一的独生子,今年给他娶妻呢,如今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哎……”他叹了口气,忽地拍了一下桌子,“幸好事情没有传扬开去,如果传到女方家里,可就毁了一个好姻缘了。”
此时,从未露面的店老板拿了包装精致的茶叶盒走了出来,又使人拿来了上好的青瓷茶具,脸上的表情那是既悲愤又庆幸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来到我们桌前拱手对白幂道:“这位客官,多谢你全力为小老儿家丑遮掩,小老儿别无他物,只有这上贡的雨前龙井茶,请客官赏脸品尝。”
那店老板眼角都不扫夏寄一下,夏寄把身子缩得更低了,头几乎埋进了膝盖里。
白幂笑了笑,拿起茶杯,饮了一口,从来没有的语气恳切:“您老放心,此事只有在下和这位知道,绝不会再有其他人听到半点风声。”
那店老板这才如释重负,千恩万谢地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们越看越感觉白幂笑容古怪,包含的内容恁多,于是,也匆匆告辞。
回到我的房间,夏菡再也忍不住了,连声问夏寄:“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我感觉那店老板随时都会从腰间拿出把菜刀挥刀向你砍去?”
夏寄这才略再哭腔道:“放人家床上不是要剥掉衣服再放的吗?那店小二的衣服也穿得恁紧了一点,裤子怎么也除不下来,时间又紧迫,我不得不拼命地扯啊扯啊!谁知道正这当口儿,店老板怎么就就进来仓库拿狗腿炖汤了呢?怎么就正好看见了呢?怎么还让他误会了呢?”他望了望我们的表情道,“你是没见过他当时的样子……阿淡,原来剥人衣衫也是件技术活儿啊,我以前看你剥人衣服怎么那么顺溜呢?”
夏菡道:“如此说来,你还没开始,就被人抓住了?”
夏寄庆幸道:“我被那店老板拿着杀猪刀追得满仓库跑啊!那杀猪刀好几次险些砍在了我身上啊,刀风阵阵,凉风萧萧啊!此时,幸好王爷出现了,只几句话就把店老板给安抚了。”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夏寄,你好像忘了,你是去对付谁的?你就没感觉王爷恰巧出现得太巧了一点?”
夏寄回头望着我,诚恳道来:“阿淡,夏菡,我给你们一个忠告,我们还是别在王爷的眼皮底下玩花样了,连想都不要想。”
说完,他拉开了房间,先左右打量一番,这才弯着腰急速地向自家房间跑了过去。
夏菡失望地望着夏寄消失在门后,回头对我道:“阿淡,你看看,天下间所有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看来,一切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啊。”
我忙接道:“你身边的女人也是靠不住的,你还是靠你自己吧。”我推着她往门边走。
夏菡挣扎着想不被我推走,回头叹道:“月隐雾升,连皎洁的月光都被浓雾遮掩,难道真的正义消亡了?”
果然,客栈栏杆之处,有浓雾遮掩升腾,连窗外的月光都消失不见。眼看那浓雾往房间弥漫,我忽感觉那浓雾之中仿佛携着无穷压力,层层向人逼压。
我忙将她一把拉进了房里,把房门关上,她尤不自觉:“阿淡,你愿意帮我了?”
我还没开口,那无处不在的雾气已从房门渗入,眨眼之间,就将整间房淹没了。雾气之中有清草的味道,让人感觉仿佛处身于早晨旭日东升,晨露如珠之时。
可此时,却已是深夜。
天现异象,必诡。
屋子里响起了椅凳翻倒之声,物体坠落的沉重翻倒之声。视线模糊之中,我隐约看见有人拨开薄雾而来,是店老板沉默的脸,手里当真拿了一把杀猪刀。
我想告诉他:别累及无辜,咱们和那一位不是同路人。
可却发觉自己嘴唇僵硬,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等到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又坐到了客栈厅堂之中。厅堂内所有的方形灯笼都已点燃,将大厅照得纤毫毕现。我坐的,还是原来那张桌子,围在桌子上的人还是原来那些人,只不过大都表情僵硬,面带不屈。
“一人做事一人当啊,店老板,怎么能诛连?你把祸害你家公子的人千刀万剐我都没有意见啊!为什么连累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呢?”夏菡的叫声很凄凉。
夏寄听了,表情更加凄凉。
白问鼎和白幂各坐桌头,一声不发。
而我,几疑自己犹在梦中,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同时被人制住?不会又是白幂设下的一个陷阱吧?我期待着那群白幂的黑乌鸦属下从四面八方而来,将眼前的危机解除,就像在山庄一样。
只可惜,店老板的杀猪刀锋利的刃口都已伸到了白幂的鼻头了,他还是一动不动,僵直如石。
隔了良久,看清他脸上恼火而愤怒的表情,我才彻底接受一个真相,这一次是真的了,他也被困住了。
只听见啪的一声,店老板手里的杀猪刀落在了饭桌之上,刀刃深入饭桌,剩余在外面的部分在灯光的照射下寒光森森。
“我终于等到这天了!可以为南大将军报仇了!”店老板冷冷道。
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不是冲着夏寄来的。夏寄的脸也缓和了一些。
南大将军?
我虽常年处于避静遥远的山村,但老爹可是一个不出房门,而知晓天下事的人。我记得他就给我讲过齐朝南大将军的故事,他是齐朝战无不胜的战神。可惜的是扶持的却是一个庸碌的皇帝,也就是白幂的父亲石凝天。到了齐朝末期,朝政的腐败已经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了。基本上是他收复一个城镇,其他人又丢失十个城镇,收回来的远没有丢出去的快。所以,听闻到了最后,他死守藏青山,战至全军覆没。
藏青山那一战,听说是白幂带兵,白问鼎掠阵,两兄弟头一次齐心协力将南大将军的兵马打得只剩最后一人。
我小心地问:“我素来敬仰南大将军,请问您是他何人?”
他没理我,转头向白幂道:“王爷可还记得藏青山山谷那堆叠成山的将士?王爷用请君入瓮之计,引南大将军入谷,让大将军以为你会因齐圣帝的缘故助他复国,可没想到,你帮的……却不是你的骨肉亲人!”
白幂此时才说了第一句话:“那样的亲人值得帮吗?那样腐败的朝政应该帮吗?”
店老板闻言,滞了一滞,却道:“血与肉的仇恨,只能用血与肉来偿还。你让南大将军失却荣誉和尊严而死,我要让你得到同样的遭遇,以不枉我们这么多年藏匿于山林!”
杀猪刀立于桌面上,可以看得清血槽里尚留着干涸的血迹,可以想象那血与肉的偿还是什么意思。
厅堂里忽传来一声尖叫:“我不想被做成肉包子啊。”
是夏菡的声音,想想她原来也出身于将门,我默默地垂下了头。
店老板眼神一扫,旁边的店小二顺手拿了块抹布塞进她嘴里,看到这情景,我更沉默了。
“南大将军得知齐圣帝还有传人在民间的时候,他有多么高兴。我还记得当时他的模样,记得他连连对我说,齐朝有救了,有救了!你知道吗?在战前,他就知道了事有不妥,但他心甘情愿地带兵进入深谷,任你屠戮。这一战之后,你从石姓改姓为白,我想问你,这么些年,你可梦见过那深谷的重重叠叠的尸首?那都是你父亲齐圣帝的子民!”
白幂垂目望着桌上,道:“那你又是否知道,南大将军自己也已绝望?因功高震主,他引起了齐圣帝的猜疑,他自己带出来的亲兵,被齐圣帝调派而走,让其在其他战场消耗殆尽?想当年,藏青谷的兵全都是各处调集来的兵痞,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南大将军已经不能掌控这些兵了!他身边其实真正能作战的人,其实只有你们──他的十大副将,试问一个没有兵的将军,还能常胜吗?那时,我不过顺应时势而已。”
“不错,我们就是他的十大副将,这么些年,藏身于此,等的就是这一日!”
店老板包括店小二,打杂的,煮饭的加起来,一共是十人。
也不知被夏寄剥衣裳的店小二是其中哪一人?
夏菡被塞住了嘴,但咱们别忘记了夏寄,他们师出同门。有极度不会说话的本领,所以夏寄道:“哼!什么等的就是这日!依我看,你们是冷手捡了个热番薯,撞大运了。他们若不来,你们不得还等下去?边等边赚钱养家糊口?”又望了望桌上的抹布,“你可别拿那东西塞我的嘴,要知道你堵得了一个人的嘴,可堵不住悠悠众口!”
店老板脸上终于露了少许惭色,眼神却变得狠厉:“无论怎样,南大将军所受的耻辱,要由你们来承受!”
他一摆手,有店小二端来一个红木盘子托着的青花瓷碟子。
夏寄用鄙夷的目光望着店老板,可一等那店小二来到桌旁,却马上态度老实起来。我看得清楚,这店小二正是那眉目清秀的店小二,也就是被夏寄剥衣服的店小二。
瓷碟子放在了桌上,碟子里放了一片片洁白晶透的百合花瓣,共有五瓣。
“百合花,又被人称为‘云裳仙子’,其花瓣清甜可口,有清火、润肺、安神的功效。百合花,又为吉祥花,有百年好合、百事合意之意。这五瓣百合,是老夫替你们精心准备的佳肴。”
夏寄见真没人用抹布堵住其嘴,小人得志起来:“佳肴?我却有点儿不相信,你不想我们全都死?”
“四瓣百合,有三瓣是真正的百合,可有一瓣却是另一种百合。名叫海百合,名字虽然相似,但加上了一个‘海’字。此物生长在海里,长得和百合一模一样,可却是活物。在海里游走猎杀,单小小的一片,便可毒死一头大鲸。五个人中间,只要死上一个,你们谁先来?当然,有人愿意将它全部吃下,代替别人而死,也可以。当年的南大将军,有无数的将士愿意代他而死,可他还却不愿意,慷慨就义。不知你们之中谁有这样的荣幸?”
没有人回答。
夏菡嘴里的布被取下来了,连声道:“我先来,我先来。当然只吃一片。”
如果夏添在这里,他会不会代替她死呢?也许会,但他只会替她而死,其余的人,他怕是不会理那么多。
洁白的象牙筷子夹起了同样洁白的百合花瓣,眼看就要到夏菡的红唇处了,夏寄道:“等等……”
夏菡眼里冒出了泪花儿:“我们不愧做了一世兄妹!哥,你代我?”
“夏菡,你今日擦的什么口脂?颜色那么恶俗,一点也不衬玉色的百合。”
听了这话,厅堂传来一声闷哼,是那眉目清秀的店小二的。
店老板冰着脸道:“快点吃,别耽误了时间!”他的手摸上了杀猪刀。
夏寄忙缩手退下了,对夏菡道:“妹啊!你路上保重,如果遇到爹娘,就向他们问声好。”
我听到了牙关咬得极紧的咯咯声,眼看那百合就送进了夏菡的嘴里。隔了良久,她喜道:“不是我,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先吃的人活的机会大!”
说话间,夏寄运筷如飞,夹了一片入嘴,良久也道:“这个道理我早就知道了,想不到让你抢了先。”
这两个禽兽。
“王爷,太子,这两位说得不错,现在只剩下三片,不知道谁先试试呢?”
“夏侯枫,你又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守在这里,无非是为了南大将军替齐圣帝埋藏的那批珠宝。本太子的房间想必你早就搜过了,现在地图就在这里,你想要就拿走,何必搞那么多动作出来?如果我们死在这里,只怕你找到珠宝,也没命享受!”白问鼎淡淡地道,他摊开了手,手心是一枚圆形如印章一般的东西。
我总感觉这东西有点儿眼熟,可怎么也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我明白了白问鼎为什么跟在白幂身后不走了,果然无关于风月。
他缓缓地翻转掌心,那印章便跌落桌面,店老板却不拿它,反而冷笑:“南大将军的性命就值这枚印章?”他将桌上的百合递到两人面前,“你们谁先开始?”
百合只剩下三片,中毒的几率大了很多。
我望了望白幂,又望望白问鼎,显然两人都不想开始,于是我伸出了手,望着这三块一模一样的百合,我有些犹豫:“哪块比较好吃?”
白幂厉声道:“哪一块你都不能吃!”
店老板道:“规矩已经定好,你们谁也不愿意替人承担生死吃下五片,所以,只能各司其责。小姑娘,看来你这位义兄虽不愿意你死,但也不愿意替你!”
我夹起百合想送进嘴里,却谁曾想冷风忽至,筷子一斜,那枚百合就重跌进了盘子里。
店老板急走上前,伸指连点,白幂好不容易积蓄的力量一下子消失殆尽。
“到底是阎罗鬼影,中了老夫的雾影之毒还能恢复几分功力。可你要知道,你中的不是一种毒,老夫给你敬的茶水,可不是那么容易喝的。”
这店老板趁着夏寄设圈套给白问鼎,当场捉住夏寄,再假作发怒,引得白幂前来调解,他再献上茶水。再精明的白幂,也不会去怀疑一个悲痛的父亲。
更何况白幂早已知道了夏寄和夏菡私底下的动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次,这位店老板才是最大的赢家。
“既然你们不吃,那不如我来喂你!”他端着盘子往我们走了过来。百合花瓣在堂厅内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玉石一般的光芒,没有人知道哪一片可夺人性命。
“你当真不想要这枚印章,那我不如毁了它!”白问鼎忽然间手如闪电,拿起了那枚跌落桌面的印章,“本太子的武功,可比二弟差不了多少,虽没有能力站起身来,但使这枚木制印章化为彘粉,还是可以的。”
店老板端着碟子的手顿了顿,白问鼎看得清楚,笑道:“看来这一位说得不错,所谓的替南大将军报仇,不过是一个幌子。”他面色变冷,“将我们的毒解了,这枚印章就归你了。”
店老板哼了一声:“所谓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我已知道得清楚明白。的确,我们这些兄弟在此多年,每个人都有妻室儿女,都想给他们好的生活,但南大将军的仇,却不能不报。既然这样,就用一个百合花花瓣换取这枚印章,你不用再吃。但剩下的两位,却是要吃的,至于剩下的两枚有没有毒,听天由命吧!”
他将一个花瓣扫在桌面上,拿着碟子端向我与白幂。
根据夏菡与夏寄的理论,白问鼎对白幂有莫名的情感,所以,我紧张地盯着白问鼎。同时,我发现夏菡与夏寄,同样也紧张地盯着白问鼎,可他居然慢条斯理地喝起了茶,这是明显的事不关己、坐山观虎斗啊!
碟子先放在了我的面前,剩下的百合花瓣只留有两片,这便表明,我和白幂各有一半的中毒机会。不过如果白问鼎的那一片有毒,那么,我和白幂便能逃过大难,但世上之事,哪会那么幸运?
店老板亲手夹起一片百合花瓣,往我的嘴里递了过来,莹玉的颜色,有隐隐的香味,在灯光下诱惑着人往嘴里送。我忽然想起了某位著名小说家说过的话,毒花如同美丽的女子,最为致命。
我盼望着白幂能像上次一样,从僵直中忽然清醒,杀他个措手不及。可惜,僵直着的人依旧僵直,而且脸成死灰之色。
我叹息地看着那花瓣越凑越近。有毒的,沾上一点就死,没毒的,可能味道还不错。
只等那花瓣沾唇,便一切都知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