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大话,在后宫里头,娘娘们都得哄着他,求着他,可没人敢给他脸色看,更何况掐脖子的奇耻大辱?
据他告诉我,要我安心在这里养几日,把体内的毒拔清,说我中的这毒并不是什么剧烈的毒。一般人得了,倒不能要人性命,只是为了引发我的旧患而已。毒就下在那几杯花茶之中,又身处于颠倒阴阳的环境。所以才会被身体排斥,加速引发了旧患。
他已经替我用银针拔毒了,所以要我不用担心。
我当然不担心,我担心的是这老头子气消了没有,还记不记仇,如果记仇,能不能别老拿我玩儿。所以,我决定拍拍他马屁,转移他想要玩弄的目标
。
“刘爷爷,您老可真是老当益壮,您真有十五位夫人?”
他叹了口气道:“在宫里久了,给她们看病多了。放出宫时,没有地方去,就来到我府里,我总不能不照看着……”他眼里多了几分得意,“老夫的儿女可不少于皇上。”
我见他接受马屁接受得舒服,于是用敬仰的目光望了他:“这么说来,您十五位夫人全是皇宫出来的?原来是皇上的女人?”
他自得之色尽显,却摇手谦虚,故作正经:“哪里,哪里,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应该说是从宫里出来的女人,是皇上漏掉的,但其实皇上漏掉的才是好的!”
看来他对他十五位夫人满意至极,我摇头叹息:“是啊,皇上日理万机,他身边的,都是别人给他挑选好的。他虽是皇上,哪能自己做主?所以说,他其实挺难的,有谁会放着金銮宝殿不住,住茅草屋?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如此一说,他谈兴大增,八卦的劲头上来了,把武崇帝身边的种种一一向我解说,又告戒了我嫁入皇室种种应该注意的事项,末了感慨道:“我的儿子还小,最大的才十岁,要不然哪能要你嫁入皇家受苦呢?”
到了傍晚,夏寄才急匆匆地赶到刘府。当然,那掐人脖子的事提都不敢再提,把谄媚进行得登峰造极,刘爷爷叫得顺口至极,哄得刘忠心花怒放,几乎要招他为婿了。
一转眼两人成了知交好友,刘忠便又把和我刚刚发生的十五夫人的种种情事告诉了夏寄。夏寄自是满脸庆幸之余又大拍其马屁,还把我当时那受惊而委屈的表情问了再问回味不已,告诉刘忠以后如果有这好事儿一定不能忘了他。
刘忠忙摆手:“老夫是什么人?偶尔为之还可以,这种事儿怎么能经常做呢?你可别忘了,王爷的义爹可是皇帝。”
听了这话,夏寄大有知已之感,拉了刘忠的手感慨:“刘爷爷,想不到您和我一起和王爷争了一回女人。除了我们俩,天底下有谁敢这么做?这可是比把天捅个窟窿更了不得的大事啊。”
两人同时握手摇动,结成了忘年之交。
我在旁看得实在气闷,于是笑道:“两位做了这么了不得的大事,比把天捅个窟窿更了不得,试问天下英雄何处?自然是这屋里两位!当然得广为宣传,弄得人尽皆知才好,你们不要谦虚,以后这扬名立万之事就交给我。”我沉思道,“第一个要通知的,当然是王府诸人……”
两人受惊一般地松开互握的双手,互望一眼,后悔莫及,忙同时转向我,声音柔软和悦:“阿淡,郡主……”
如此一来,刘忠老伯伯送了不少好东西给我。又叫他十五位夫人尽力地拿出各自的手艺,制作出不少媲美皇宫美食的点心。还把他多年研制的药膳制成点心让我随时随地地可以摸出来吃。据他说,此药膳能美容养颜,使肌肤如玉,还美味可口,绝对没有使人发胖的危险。
所以,在他一再坚持要低调、不当英雄的要求下,我也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
夏寄,自然是答应以后不再追究我欠他猪肉等等问题。并反欠了我十扇猪肉,从欠债人变成了债主,让我心情很舒畅,于是同样同意了他当狗熊、其实人生很美妙的决定。
刘老伯的十五位夫人果然都是从宫里面出来的,每个人都有一两样做点心的独门绝技。不过几日工夫,她们换着花样为我制作点心,让我尝尽天下美食,只觉天上人间,最让人满意的地方就是这刘老伯处。
所以夏寄再一次鬼祟地从后门处来到刘府,接我回王府时,我着实舍不得,于是和他讲了实话:“我不想回去了,不如你也别回去?”
他一边将桌子上的点心塞进嘴里,一边道:“其实我也很不舍得这里。但王爷下了死命令,王爷那个人你是知道的,武功虽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黑起脸来连身边的小狗都要拔脚而逃。再说了,你不回去,你就甘心让那假冒的人占了你的位置,甘心让她叫你爹为爹?甘心她代替你嫁给王爷?”
我在桌上琳琅满目的点心和夏寄所列的等等之间想了个来回。忽然间感觉其实那个人代替我也不错,于是换了个沮丧的表情道:“那爹也不是我的爹,要嫁的人也是皇上指派的,想来他也不会很愿意。公主的身份还是个灭了的皇朝的。如此等等一想,让我顿时只觉世间万物皆虚幻,人生不过如此。”
他撇了撇嘴道:“你别为了几块点心就强说愁,最多我让你多打几个包袱回去。”
于是我多打了几个包袱,半夜坐上了马车,回到了王府。
只不过那包袱有些多,也有些大,装满了两辆马车,搞得夏寄紧张不已,生怕惊动了王府里面的其他人。因为王府里那一个假郡主之事,只有他和白幂知道。在路上,他给我说了王爷的计划:准备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假的换成真的。那么真的郡主传出去的消息,那些人就会以为是自己人传出去的,简单来说,就是对方派来一个奸细,我们再把她反奸细过去。
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跟着他们回王府的“我”是假的?在那人浑身长满了红斑,使得生人勿近的情况下?
夏寄告诉我,以他这么阳光的性格,肯定是想不了那么多阴暗面的,这位假公主的不妥,是王爷看出来的。
根据他所说,那一日,风和日丽,阳光灿烂,他和夏菡扶了我进入马车,又急匆匆地往王府赶,一边赶一边叫人骑快马拿王爷的帖子从宫里请御医先到王府,哪知此事早就惊动了王爷。
他感叹道:“那个时候,我们的马车才驶到王府门口,只见王爷并几名侍卫已经整装候在门前,玄衫青马、金甲银剑,王爷脸上的神色比往日更黑上几分,让人一见而脚软腿软……”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以前不是说腿软吗?重复用词是浪费时间的行为!”
他道:“都讲到这么关键的时候了,你还打断我的话,你实在不是一个好观众,时常插话,有把说书人气死的本领。当时气氛的紧张,比往日什么时候都紧张,比王爷上一次被人设计中毒,又反设计捉贼更紧张,我从来没见过王爷那么紧张的样子,那面孔是双倍的黑。只见我们马车刚驶到青石板路上,我早揭开帘子见到了王爷以及他身边的侍卫还有他手里的剑,特别是他握剑的样子。所以我就思考着是不是绕路而行,从后门而入,也不耽误王爷要去执行的重要任务……当时我想,王爷如此黑的面孔,莫非皇宫发生了政变?皇上他老人家被人逼宫?”
说到此处,他拱空向虚空行了一礼:“对不住,皇上,臣民这么想你,实不得已。”
拜完之后,他才继续道:“于是,我亲自动手拉转马头,哪知那马还是将动未动之时,我只觉面前人影一闪,等我眨了眨眼再睁开眼时,王爷已经进车中从夏菡手里抢出了你!”
他看清了我眼里对他用词的批评,摇手止住了我未说出口的批评,解释道:“为什么说‘抢’这个字呢?因为自从你病入膏肓以后,夏菡就把你抱得紧紧的,一刻都不曾松……”他又摇手止住了我蠢蠢欲动的嘴唇,“你别急,我一项一项地解释,如果你老用那把说书人气死的本领来打断我的话,我真的会被你气死!继上面的……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就是王爷和夏菡产生了争夺,在争夺之下,你衣服的半襟质量不好,被撕了下来,夏菡泪眼朦胧之下居然没有发现王爷那双倍黑的面孔,以及他势在必得的行为……当时我真替她担心啊,要知道王爷腰间的剑拔出了剑刃啊!当时你的确是病得不行了,气息若有若无,脸上身上的红斑成片成片,我和夏菡为了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停地问你,想要你告诉我答案,哪知你一声不出。到了最后,我们只得把你的嘴扒开了,你的舌上都长满了斑点,连喉咙都堵了一半,现在想起来,你那时真像一只烤得发胀的猪啊!此时看来,他们为了不露破绽倒是花了大工夫,让那女子真的生了病。”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要人身攻击的行为让我非常不满:“夏寄,我忽然间感觉其实你很有当英雄的潜质……”
他马上紧张起来:“咱们不是说好了,当狗熊人生才会美好吗?英雄就让王爷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去当吧?继续往下,王爷一把抱住了你,当时让我有一种感觉,就好像他抱了他府里加上宫里面所有的财宝再加上他身上的剑……”
我瞪了他一眼,他忙道:“意思就是说,就好像把这些全扔了,他只要你……”
他这话说得有些露骨,让我有些小害羞:“真的吗?”
“当然,也有可能我看错了,他是想把这些东西全砸在你身上……”
他的话总让人欲哭无泪,我从腰里摸出了把短剑。
“你别想下黑手,他当时的确是这种表情,抱过之后,又恨得咬牙切齿,我张起耳朵听到一句:你为什么总是不照顾好自己?”
我心里略有些感动,又有些害羞:“真的吗?”
“阿淡,你可好了,以后的日子,你又多了一个长辈。你没嫁之前,王爷是你爹,嫁了之后,他既是你爹又是你相公……阿淡,我觉得王爷值得嫁。我觉得原来那个爹到底年纪大了,有些管不住你了……”
我忍无可忍,拿起剑鞘就往他头上敲了去,他躲避不及,哇哇大叫,才叫了两声,就被人喝止了:“不要那么大声!”
那声音很熟悉,熟悉得我直想躲进桌子底。
是白幂。
我很担忧,他站在我们身后已经多久?把我们的话听去了多少,又把我的表情看去了多少?他不会以为我对他有些什么想法吧?这些问题着实让我忐忑不安。
悄悄地抬眼向他望了过去,只见微暗的灯光下,他的脸皎洁如玉,离黑相差太远,我略放下了心。
却见他的嘴角扯了扯道:“此处虽然偏僻,但你们说得太过大声,惊动了旁人就不好了。”
我忙道:“我们一定小心配合您的行动。”
他再扯了扯嘴角道:“我可不想做人家的爹!”
我只觉自己的心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由于湖水的浮力又升上了湖面,再掉进了湖里……
夏寄适时宜地插上了嘴:“王爷,今晚你还住在旁边啊?还以为您回寝殿了呢,真是该死,我们说话实在太大声了。”
以他的耳力,在睡梦中也能听到百米之外的虫鸣之声。一想到此,我想起了刚刚我回答夏寄时那两声“真的吗”,语气中的期盼和暗喜夏寄这阳光型的人听不出来,他这种凡事都爱想三分的人还不往死里的猜想?
我把头垂了下来,盼望地上忽地裂开条缝,让我钻了进去。
夏寄看出了不妥来了,走到我面前道:“阿淡,你怎么啦?头痛吗?快点儿坐下,我给你倒杯水来。”
我心想我想用杯里的水把你的嘴烫得满是泡!
不由分说地,夏寄扶我在桌前坐下,又满世界地找水,我听见他在旁边叮叮咣咣……地板上,一双紫色锦靴走到了我的面前,上面拂着绣金龙纹的衣襟。纤长而略有薄茧的手,手里拿了一个杯子,递到我的眼皮底下:“喝吧。”
他的声音平和得不带一丝情绪,让我恢复了几分正常,忽又想起此人无论谋算什么大事时都是这样。如此一来,我的手中水杯里的水开始起了涟漪,他这时肯定在心底自得其乐,往死里嘲笑我。
我咳了一声:“二哥,你是知道夏寄这个人的,他一向喜欢把事情夸大了说,所以,他说的,您别相信,我说的,您更别相信……”
他笑了笑道:“我当然不信……”
我松了口气,可我鼻端忽闻到了檀香的味道,耳边有热气吹拂。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弯下了腰,贴在我边低声笑道:“可我挺喜欢当人夫的。”
我瞬间石化。为什么用这个词呢,因为我的耳垂被人轻轻地咬了咬。等我恢复过来,就看见了夏寄一张放大的担忧的脸:“阿淡,你怎么啦?头痛更为厉害了?看来是毒还没有拔清啊……”
白幂不知何时已站在了窗户边,望着天边那轮明月,卓然而立,神情淡漠幽远……
据夏寄后来告诉我,白幂在当时就发现了那个我的不妥,因为她在进府门之前,望了一眼那馒头形的屋顶一眼。“就那一眼。”夏寄很兴奋地道,“就那一眼,王爷就看出了不妥,因为那目光充满了好奇。当然,任谁看到那馒头形的屋顶都会好奇:这屋里住的是什么人呢?是不是有些智障呢?当然,除了你之外。所以,王爷认定这个‘你’有问题,所以,他经过调查,查明真相,具体是怎么样的我就不详述了。私下他把我叫了去,告诉我你还陷在寺庙里,又想办法调查了清楚你的具体方位,于是,我救出了你……”
说完这些,他再次感慨:“幸亏我识时务地送你十扇猪肉。如果被王爷知道我和刘爷爷有和他别矛头的想法,依他这种表面深情万种,背地里下一刀的性子,我该死得多么惨。你是没见到王爷对那个女人深情款款的样子,简直要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她了。依我看来,如果不是时间不够,这个女人迟早都会被王爷策反,自己主动向王爷投怀送抱,讲出真相,到时也就没有你什么事了。我实在觉得这假的‘你’比真的‘你’温柔感性了许多!即使是脸上长满了红斑……”
他如此一说,我对那女人产生了好奇之心,对白幂李代桃僵的行为也有了些期盼,于是在这一天的傍晚,在白幂的安排下,我们来到了我原来住的那间屋子。
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屋子里的摆设也没有改变,一进屋子,我就看见夏菡趴在床头,睡着了,而那个“我”也昏睡不醒。
夏寄道:“王爷叫人在晚饭里下了东西,所以她们才睡得这么死,咱们可得快点儿。你脸上还得有斑点,要一点一点地消才行,还要换上她的衣服,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我奇道:“就连夏菡也不知道真相?”
夏寄道:“王爷说了,这府里谁是友谁是敌,连他都弄不太清楚,又说我和你才是他最信任的人!”又忧郁道,“难道我真的和你是同一个档次?都是那么让人一看就明白的人?”
我心想又有谁知道亦玉会和白问鼎有那么深的关系?看来他们兄弟之间策反与反策反的行动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夏寄细心地用工具一边看着床上的人斑点的位置,一位在我脸上点上斑点,边点边用欣赏的目光望着床上的人:“从她睡觉的姿势可以看得出,她定是个极文雅的淑女。如果忽略她脸上的斑点,此时她的睡姿有海棠春睡的优美。其实阿淡,你不是那么好动、好吃、好趴在桌子上睡、好提着裙子拿石头丢人的话,其实也是很美的。就我的阅历来说,我从来没见过比你美的……当然,你其他的秉性总掩盖了你的美。”
他的话总让人消化不良,总让人有从身边顺手提起某物就砸了过去的愿望。
可我现在不能动,一动,脸上的东西就要重画。
夏寄趁此良机再道:“其实你现在也挺美的,愤怒中又带着些无可奈何,就仿佛雷神电母……”
好不容易在他滔滔不绝的话语中完成了我脸上的种种,再换上衣服,躺在了床上。夏寄把那女人打横了抱走,走至门口,再次提醒我:“阿淡,记住,你身上没画斑点,但你身上确实是有斑点的。所以身上酸痛,睡觉的动作不能太大,比如说那四仰八叉的、流口水的、半夜里动静太大滚下床的,能避免就避免吧……”
他一说完,急速地跑出了门,把门关上,让我丢出去的枕头砸在了门框上。
屋内安静下来了,重回到这里,我只觉恍如隔世一般,那燃烧的火焰,热得烫手的铁窗,仿佛只是我做的一场梦。梦醒之后,我身边又是熟悉的人,熟悉的物,就像夏菡,一张开眼,就能看见她,我忽然间发现,我对这里,竟然有了一丝留恋。
一想及此,耳朵就开始发烧。
他那么做什么意思?是觉得我的耳朵看起来肥厚好吃?我奇思乱想着,想把注意力从那上面引开,却始终不得。
一想这个问题就血往脑上涌,于是焦躁起来,从床上下来,来到窗边,想打开窗吹吹凉风,才走到窗边,就感觉有物从后面扑了上来。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先不假扮病人踢它一脚,就听见夏菡道:“阿淡,你能自己下床了?太好了!”
难道我这么些日子没下床过?那能说话吗?
我决定小心谨慎。
她自言自语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阿淡,虽然只有几日,我感觉你病得都不像人了……不,不,瞧我说了什么,我是说你病得好像换了一个人,你看看这张椅子……”
我转过头,跟着她看了看那张椅子,心想,这椅子没有什么啊,不就是一张普通的椅子?
“平日里你从来不坐的,一进来就跳上去蹲着!”
我心想我是猴子吗?
“可昨日我扶着你下床走,你居然坐在了椅子上,而且姿态非常优雅。”她眼里有泪,“那一瞬间,我感觉阿淡已经离我远去。”
我很想问她,你是喜欢像猴子一样蹲在椅子上的阿淡,还是优雅坐着的阿淡?
她握住我的手:“你不说话的样子,也让我感觉你仿佛变了另一个人,不过不要紧,总有一日,你会好的!既是能下床了,一定会好的……”
我从她眼里读出了寂寞,对着那个又哑又文静的“我”,她憋坏了。
所以一等我有恢复的迹象,她悲喜交加。
我决定还是暂时不说话的好,我怕她惊喜过头,于是拉了她的手,咧开嘴巴做了个笑的表情。
灯光照射之下,她的眼角居然有泪了,她回拉了我的手,握得我的手生疼生疼:“阿淡,你能笑了?真好,要知道你前几日的笑,简直不是笑……”
我心想怎么我连笑容都改了?难道那女人还能笑出个哭来?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阿淡连笑都不露齿了,她真的病得差不离了……我还偷偷哭了一场。”她不好意思地望着我,“阿淡,看到你白白的牙,我真高兴。”
我感觉她的话和夏寄的一样,听起来悦耳,再消化起来总有几根骨头,让我都不想面对着她了。
我不想对着她,但她着实太过兴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拉了我喋喋不休,让我想睡觉之时总被她的声音吵醒。到了最后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终于挨不住了,倒在床上睡了过去。哪知才刚沾枕头,又被一声尖叫吵醒:“阿淡,你睡觉的姿势也能四仰八叉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