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里,简直就是低气压循环。
陈渊衫和严沁萱甚至连衣服都没换,都穿着居家服坐在位子上,样子看上去极其滑稽,封卓伦的角色还是抱着孩子、风流倜傥地靠在墙边。
“说真的,”封卓伦这时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柯轻滕,“刚刚他那个表情,简直就跟要吃人差不多。”
“别提了,”一路当车夫开车狂飙过来的陈渊衫也不断摇头,“我认识他十几年,从来没想过他的脸上能有那么丰富的表情。”
“要是碧玠怀孕了,那就真的太好了。”严沁萱倒是欢喜,神情期待又紧张。
被兄弟接连吐槽的对象此时端坐在位子上,虽然表情如常般漠然,可隐约看得出掩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暴风。
“现在还难受吗?”他轻轻揉了揉靠在他怀里的尹碧玠的肩膀,低声问。
尹碧玠这时靠着他,只觉得浑身有些脱力,“想吐的感觉好一些了,但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尹小姐?”那头,医生突然叫了她的名字,“你的报告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柯轻滕几乎是瞬间就脱口而出,“把报告给我。”
医生哪里见过这么凶神恶煞面若冰霜的男人,好不容易把报告递到柯轻滕手里,吓得连手都抖了。
“怎么样?”尹碧玠看着他的脸颊,这个时候也有些紧张,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样?”严沁萱、陈渊衫还有封卓伦也都问。
只见柯轻滕一动不动地看着报告,一言不发,连脸上的表情都像凝固了一样。
“碧玠。”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所有人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才放下报告,手略微有些发颤地扣着尹碧玠的肩膀,人生头一次,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我……”
“你要当爸爸了?!”封卓伦在一旁怪叫着承接道。
尹碧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嘴唇也不断地在发颤,他的那双眼睛里蕴含着太多的情绪,惊讶、狂喜、释然、欣慰……所有零零总总的,都在告诉着她,他现在有多么多么地高兴。
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她很怕,因为她已经等待了那么那么久,就连她下午看到陈渊衫严沁萱的孩子时,甚至还曾绝望地想过,如果她永远不能生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真的很想要一个他们的孩子,叫她妈妈,叫他爸爸的可爱的孩子。
现在,她的愿望,终于能实现了吗?
没等她开口再问他结果,他突然整个人站了起来,然后将她打横从座位上抱起,大步朝医院的电梯走去。
他走得太急、太快,一向冷静的面容甚至都有些扭曲了,连被他抱着的尹碧玠都发懵了,只能圈着他的脖颈,呆呆地看着他。
“柯轻滕!你跑什么啊?!”身后陈渊衫他们也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追上来,“报告结果到底是什么?!”
“柯轻滕……”尹碧玠看着他,看着他抖着手按了电梯的按钮,终于忍不住问,“报告到底……”
“我们现在,马上,立刻,就去领结婚证。”他打断她的话,眼睛里满满全是极光般的闪耀,“我不想我的孩子,在中国法律上都不能名正言顺地叫我爸。”
尹碧玠靠坐在床上,望着身边正端着一碗粥、十分耐心地对着勺子轻轻呵气的柯轻滕,还是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太过失真。
距离在医院得知怀孕的消息和领完结婚证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
由于柯轻滕担心她怀孕初期坐飞机可能会出现些意想不到的变故,于是所幸就决定这几个月便长居在s市,一直到孩子平安出生后再回纽约。
当然,她所在的养胎环境,必然是最最好、完全没有任何漏洞的,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无论是作为孕妇的她,还是他们在s市的好朋友们,甚至是被紧急召回来的郑氏兄妹,都快被某个准爸爸给活活逼疯了。
柯轻滕这两个月内的疯狂表现,举几个简单的例子,包括:
不允许陈渊衫严沁萱这些朋友和他们作电话联络,要想来看他们,只能先联系郑氏兄妹,并且逗留的时间也有限制,还不允许严沁萱和尹碧玠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郑氏兄妹如果要和他谈事情,必须就在卧室里谈,并且不能超过十分钟,郑氏兄妹一定要保证二十四小时中轮流守着卧室。
当然,上个星期还发生了一件更疯狂的事情,尹碧玠的父母过来探视,被告知只能探视十分钟、还不能有肢体接触后,尹父尹母有些怒了,可他却还是根本毫不退让,要不是尹碧玠打圆场,估计他要把枪都拿出来了。
“柯轻滕。”
她喝完他一口一口亲手喂她的粥,沉吟片刻,终于忍不住拉了拉他的手腕,“我要和你谈一谈。”
他神色如常,将碗递给进来收拾的管家,重新坐回到她身边,还不忘将她靠睡的枕头垫得更高一些。
“你知不知道,除了产检之外,我在这间屋子里,哦不对,应该说是在这张床上,从早到晚、一共待了有多长时间?”她看着他,慢条斯理地问。
“五十九天。”他眼睛也不眨地报出了精准的数字。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可能已经被关傻了?”她继续说。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不会。”他相当冷静,“人的智商不会因为长期休息而降低。”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也在这张床上,陪了我整整五十九天?你难道不觉得闷么?”她咄咄逼人。
他淡淡摇了摇头,“没有。”
尹碧玠心底已经逐渐要抓狂,此刻忍无可忍,提高了音量,“柯轻滕,你不要逼我半夜离家出走!”
如他所说,从医院确诊她怀孕五周的那一天开始到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人身自由。
睡觉、吃饭、洗澡……每时每刻、任何的时候,无论她做什么,他都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只要她视线一转、就能够看到他。
医生也说过,只要不做太过剧烈的运动、以及保持一些注意事项,她当然是可以正常生活和作息的,但是落在他眼里,她甚至连出去散散步都成了会危及她和她肚子里宝宝的事情。
“你根本不可能出这间房间,更别提离开这栋别墅。”
他的声音还是像答录机一样,“首先,我在你的身边,其次,门口有郑庭和郑饮,最后,我的人手包围着整栋别墅、没有任何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