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叶晗
汪嘉懿红杏出墙, 与戏子无缺私通之事, 转眼间已经过去差不多一年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 京城中又发生了大的小的、无数的事情, 人们早就把这桩曾经惊动整个京城的惊天丑闻忘到了脑后。
绿萼在回璇玑堂避了一阵子风头之后, 也重新回到了兮欢楼, 继续为裴清殊搜集情报。
然而, 有一个人却始终无法对这件事情释怀。
那就是当事人之一,汪嘉懿的前夫,叶伦的儿子, 叶三公子叶晗。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可叶晗现在还是没能从那种巨大的羞耻感当中摆脱出来。
前半年还好说,叶伦夫妇知道他不好过, 就由着他整日里饮酒作乐, 醉生梦死。
可是最近几个月,叶伦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个没出息的儿子了。催他赶紧振作起来不说, 还让叶夫人李氏帮着, 为叶晗物色一个合适的继室。
谁知道向来听从父母之命的叶晗, 对此竟然十分坚决地表示反对。
问及原因时, 叶晗就说自己是被汪嘉懿那个贱女人给吓怕了, 生怕自己再次被戴了绿帽子,所以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迎娶新妇。
这个理由, 让李氏听得十分心疼。李氏还帮着儿子劝叶伦,让他多给叶晗一些时间。
可李氏不知道的是, 叶晗现在迟迟不肯娶妻, 除了受汪嘉懿之事的影响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几个月前,他在兮欢楼里观赏歌舞之时,与兮欢楼当红的一个歌女看对了眼。
那个歌女,就是裴清殊的手下绿萼。
绿萼当然不会是真心喜欢上叶晗的了。对她来说,男人只不过是消遣的玩物。而叶晗,不过是她任务的目标之一。
她和其他那些冲着叶晗身家地位而去的女人不同,绿萼想要的,只是从叶晗身边窃取对裴清殊有用的情报而已。
所以不慕名利的绿萼,在一片庸脂俗粉中显得是那样得清新脱俗,一下子就将叶晗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他觉得绿萼是那样得特别,和其他的女孩子全都不一样。尤其是和汪嘉懿那种不守妇道的泼妇相比,绿萼简直不能更温柔可人了。
尽管绿萼出身低微,可叶晗还是迷她迷得要命。他知道叶家不可能接受他娶一个歌女,就咬着牙花了一大笔钱,在外头给绿萼置办了一处别苑,让绿萼做他的外室。
绿萼既然做了这一行,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接各种各样客人的准备。而且叶晗年轻,身体还很不错,绿萼并不觉得自己吃了什么亏。
她只希望,自己能尽快把叶晗迷得晕头转向,以在叶晗这里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她早就从公孙明那里得知,叶晗曾经随叶伦上过战场。
他虽然连副将都不是,只是随军出征而已,但叶伦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肯定不会特别设防,所以叶晗很有可能知道什么关键的信息。
果然,在绿萼不经意地提起她在街上看到了汪嘉懿时,叶晗心情烦躁之下,喝多了酒。
酒后意乱情迷之时,就难免会说错话……尤其是在绿萼刻意但看似不经意的引导之下。
为了“安慰”叶晗被汪嘉懿伤透了的心,绿萼先是狠狠地将叶晗夸了一通,说他是少年英雄,这么年轻就打了胜仗,比大皇子当年还要厉害之类的云云。
许是叶晗的酒喝得太多,也有可能是这几个月以来的相处,让叶晗渐渐地对绿萼卸下了心防,叶晗在不清醒的状态之下,对绿萼说了原本应当一辈子都烂在他肚子里的话。
“什、什么少年英雄啊!我他妈连一、一个匈奴人都没有亲手杀过!你、你不知道,其实我祖父和匈奴人有过协议——”
绿萼的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什么协议?”
不知怎的,叶晗说到这里,突然把头埋在被面上,不说话了。
绿萼吓了一跳,生怕叶晗察觉到不对劲,会疑心自己。
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好在叶晗只是酒劲上头,头太晕而已,没一会儿便抬起头来,继续磕磕巴巴地说道:“就、就是匈奴人,让我们叶家的人打、打胜仗,等二皇子殿下登、登基之后,就送给北夏六座城池的协议啊……”
绿萼听得心惊肉跳,没想到叶家人竟然如此卑鄙!他们为了一己的私欲,竟然拿大齐的国土去和敌国做交易!
何其贪婪!何其自私!何其愚昧!
她真是恨不得立马就杀了眼前的这个渣滓!
不过绿萼知道,她必须理智。杀掉叶晗一个人事小,最关键的是,她要拿到叶家叛国通敌的证据,让整个叶家还有二皇子一党彻底覆灭。
……
“盟书?”裴清殊听了公孙明的叙述之后,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公孙明点点头道:“绿萼从叶晗那里得知,匈奴人和敬平伯曾经签有两份盟书,北夏一份,叶家一份。只是叶晗毕竟是孙辈,对此事知之不详。那盟书究竟藏在何处,叶晗并不知情。”
裴清殊听了,虽然感到一丝失望,但更多的还是振奋。最起码,证明他们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叶家人的确是犯了叛国通敌的死罪!
现在只要能找到那份关键性的证据,就不愁扳不倒皇贵妃一党了。
只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们会藏在哪里呢?
因为这件事情裴清殊先前就和大皇子还有容漾他们讨论过,为了集思广益,这天裴清殊就把他们两个也叫了过来,与公孙明他们一起商议此事。
“会不会是叶府里有什么密室?”大皇子自己府里是没有这种东西的,不过他想起了三皇子倒台的时候,最后他贪污受贿的关键性证据,就是从密室里搜出来的。
公孙明颔首道:“有可能,但是如果没有把握的话,我们就绝不能像二皇子之前那样,傻乎乎地直接跑去上奏。”
傅煦补充道:“我们也不能轻易派人去查看——这样做太容易打草惊蛇了。”
大皇子原本就不擅长算计这些,听他们这样说,不免有些着急:“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啊!我老感觉皇贵妃在憋什么坏招儿呢,咱们得抓紧啊!”
“毅王殿下稍安勿躁。”容漾安抚地看了大皇子一眼,不缓不急地说道:“我们不妨想想看,如果是我们要藏一样这么重要的东西,会藏到哪里去呢?”
“肯定是最隐秘的地方去了!”大皇子不假思索地说:“比如睡觉的枕头底下。”
傅煦摇摇头道:“这种地方都太危险了。虽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会相对安全一些,不过白日里不在府中的时候,有下人打扫房间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大皇子不假思索的说:“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我还是觉得咱们不要想得太复杂了,说不定东西就在叶府之中呢。要是我的话,肯定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到外头去啊。”
容漾浅浅一笑:“我倒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从来都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被人忽略的地方才是。”
裴清殊表示赞同:“没错,常见的、容易暴露的地方肯定不行,敬平伯和皇贵妃没有那么蠢。不过大哥所言也有道理——如果是我的话,是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外人的。”
容漾颔首道:“皇贵妃在后宫虽然位高权重,但宫里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行事多有不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物八成还是在敬平伯府中。”
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
赵虎皱起眉头:“可是敬平伯府那么大,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一击即中?”
如果将敬平伯府翻个底朝天之后,还是找不出罪证来的话,那他们就别再想借此事扳倒皇贵妃一党了。
在裴清殊等人的注视之下,容漾缓缓道出四个字来:“引蛇出洞。”
……
三日之后,敬平伯府。
叶三公子叶晗,急匆匆地跑进了叶伦书房所在的院落。
隔着老远的距离,叶伦就听到叶晗在大叫:“父亲!父亲!”
叶伦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实在太不懂事。
叶伦的书房戒备森严,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闯进来的,哪怕叶晗是叶伦的亲生儿子也是一样。
所以在书房门口,叶晗就被人拦了下来。
叶伦走出房门,看着被护卫拦住的儿子,没好气地斥责他说:“都多大的人了,还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叶晗顾不上擦额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好了父亲,出大事了!”
叶晗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以来,都过得浑浑噩噩的,从未露出如此着急忙慌的样子。
叶伦见了,不由心中咯噔一声:“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