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一世差点被林泷得手时才知道她谋权篡位的心思，在此之前没有对林泷起过疑心，龙皇对于她在朝堂、在军营安插的眼线和势力一无所知。
在林泷死后再去调查她发展的势力，收获是有，可是却很少，想必那些人听到风声就老实躲起来，不敢再有什么动作，这让龙皇根本就无法确定到底有多少人、有些什么人是林泷阵营的。
未知的危险，如同毒蛇一样盘踞在身侧，龙翊意识到危险却不知道危险在何处，这让她心里很焦躁。
“陛下……”
德奎不太有底气的声音传入耳畔，龙翊视线放在成堆的奏折中，敷衍了‘嗯’了一声。
“陛下，凤后娘娘让下属提醒您休息。”
龙翊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清铬问起来，你和她说孤休息过了。”
“不……”
“退下吧。”
德奎所有的话都被龙翊给怼了回来，转身无声地朝凤后行了个礼，轻声轻脚就出去了。
她有心要提醒陛下的，只可惜……看凤后娘娘刚才的脸色，陛下这次可能得用好些时间才能哄好凤后娘娘了。
不过……陛下每个月的小日子近期就要来了，稍微装一下难受，凤后娘娘肯定就心软了。
凤清铬的禁足是被解了，却是没有自己主动走出过永月殿，前几次都是龙翊闲下来的时候怕凤清铬在永月殿闷着，强硬带着凤清铬去宫殿的其他地方走了走。
没法离开永月殿的时候，凤清铬总是想着如果自己没有被禁足的，可以去哪里哪里，真的能够走出永月殿的时候，反而是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这次走出永月殿，来御书房看龙翊，还是因为小莲无心的一句话。
在龙翊开口之前，凤清铬还担心自己这次前来会不会过于贸然，龙翊说出那些话之后，这些顾虑就不存在了。
龙翊还真的变了挺多的。
不是龙皇的时候，她说什么话，龙翊都是会挺进心里的，也会记着做。
现在……就是表面上应了她，实际上却是把那些话当成耳边风。
凤清铬故意没有出声，也不去看龙翊，就低着头站在原地，敛着自己的声息，默默数着时间，她到时要看看龙翊什么时候才知道休息，才能注意到她的到来。
‘刷刷刷——’
殿中一片寂静，入耳是毛笔轻抚纸面的声音，时不时还会有纸面和纸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凤清铬高估了自己的体力，站了好一会儿小腿就撑不住了，而龙翊依旧还是凤清铬刚进来的那个样子，就好像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累一样。
龙翊越是这样，凤清铬的脸色就更加黑了下来。
这就是龙翊说的自己有分寸，会照顾好自己？
她是把自己当什么了，当成了铁人是吗，就算是铁人，运作久了还可能会发烫，会因此停下来降温冷却一下，龙翊可是了不起，比铁人还牛，压根就不用休息时间。
她绝不相信龙翊是不累的。
不累的话怎么可能这么迟钝，她站在这里这么久也察觉不到，正是因为累了所有才会这么久了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龙翊真身是龙，是神物，不是凡人，是能力强大，可是也是需要休息的啊。
尤其……
龙翊的月事就在这两天了，这么透支身体，到时候来月事了肚子疼得起不来身，她都不觉得奇怪。
“陛下，刘将军求见。”
殿中的安静被打破了。
凤清铬满心想着现在龙翊肯定是会抬起头，注意到她了，然……
“让她进来吧。”龙翊只是笔停了停，头却固执得跟什么似的，压根舍不得抬起来。
德奎纳闷着宫殿怎么这么安静，都没听见凤后的声音，结果小心地推开门，就见凤后阴着一张脸从自己身边走过，走出宫殿。
“凤后娘娘？”
刘単很意外能在这里遇到凤后。
说起来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凤后，看了一眼比腿高手长的自己娇小了有一倍，脸色也不是红润的病美人，连忙就垂眸。
要知道陛下是占有欲多大的一个人，她可是不敢触霉头。
“清铬？”龙翊猛地抬起头望过去，不过在她这个角度正好就看不到殿门外的凤清铬，以为是刘単乱喊。
清铬没有和她说要来，该是还宅在永月殿里。
正要斥刘単，龙翊就听见了熟悉到刻骨的轻柔声音。
“刘将军，听陛下说此次边疆战事的重任在刘将军的身上，刘将军万事小心。”凤清铬表面很淡定，心下却是有些不安。
凤清铬上一世和这一世加起来都是没有碰上朝廷重臣的经历，更别说应对了，不知道自己这样说有没有冒犯的地方。
“微臣会的，谢凤后娘娘关心。”
不是假的，真的是清铬来了！
龙翊心下一激动，立刻就放下了手上的奏折，起身走过去，嘴角的弧度都压制不住。
重活一世，龙翊心中的天秤更多是倾向了凤清铬的，恨不得能够每天守在凤清铬的身边，可偏偏诸事缠身，没法在永月殿呆太久。
刚才还在想过要是清铬来御书房就陪在她身边，看她批奏折的话，会不会更加有干劲，会不会效率更高，没想到她刚这么想，清铬就过来了。
“陛、陛下？”
刘単和德奎走进殿中，就看到陛下嘴角高扬朝她们走过来，这和平日冷着一张脸的陛下形象彻底颠覆，但是杀伤力却是更大了。
“陛下您……怎么了？”刘単征战沙场多年，还是要大胆一些，而且现在陛下的龙威好像是有控制地稍加收敛。
龙翊皱眉，“凤后呢？”
德奎听陛下这么一说，就知道陛下和凤后之间肯定又是闹脾气了，要不然刚才凤后怎么会阴着一张脸出去。
“凤后娘娘回永月殿了。”
“回去了？”龙翊更加不解，清铬这刚来又走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因为刘単来了？
说来也是，清铬不受宠，在凤族族地的时候一直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头，除了医师、清芸还有她之外，清铬没有怎么见过其他人。
被吓跑……也是有可能的吧。
小凤凰表面装得淡定，实际上是挺胆小的。
“陛下要先去找凤后娘娘吗，微臣可以等等的。”刘単默默承受着陛下不再收敛的龙威。
她是明白陛下今天龙威怎么会那么收敛了，全部都是因为凤后娘娘的缘故啊。
“……不必，先谈战事吧。”龙翊拒绝了刘単的好意。
她这么一去的话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想起刘単还在等着和她商量战事。
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再回去，就能陪着凤清铬更长的时间了。
等到龙翊终于把较为要紧的事情处理完了，过去永月殿的时候却发现永月殿早早就熄了灯，殿门也关严实了。
龙翊站在殿门前，望着紧闭的殿门。
她这是……吃闭门羹了？她惹清铬生气了？什么时候？她做错什么了？
“陛下，下属去喊殿里的近卫来开门？”德奎问道。
不同于陛下的一头雾水，德奎虽然惊讶了一下，却是猜到了原因在哪。
“等等……”龙翊没想明白，还是第一时间拦住了德奎，“凤后今日……可能睡得早，殿门这么早就关上了，想必是、是累了，不要唐突去打扰。”
什么睡得早，这一听就是陛下在胡扯。
旁人不知，德奎是清楚凤后每晚不论多晚都会点着灯，等着陛下回去的，更何况现在这个时辰就寝着实是有些太早了。
“暗卫没有现身，凤后娘娘想必没有危险，小莲也没有什么声响，想必凤后娘娘身体也没问题……”德奎看到陛下眼中的担忧，连忙凑过去在陛下的耳边汇报。
比起担心这些，陛下应该更加在自己身上反省一下才是。
——这种话自然是留在心里说的，借德奎一百个胆子她都不会把这话说出来。
“……清铬这是怎么了……”龙翊迷惘了。
她还从来没有被清铬拒之门外过，清铬脾气一向都是好到龙翊恨得牙痒痒的，所以……她是犯了多大的错才让清铬生气到把她拒在殿外啊……
“……陛下不知？”
如果不是陛下面上的迷茫太真实，德奎都要怀疑陛下是故意的。
龙翊心情烦躁，挥散了近卫，就留下德奎一人，干脆直接就坐到永月殿前的石阶上，无心一句，“孤不知，难不成你知道？”
“……”德奎不语，神情尴尬，她能说她知道吗？
“你真的知道？”
“……是。”
在陛下灼灼的眼神下，她除了老实交代没有第二条路。
“凤后娘娘可能是在气陛下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没有按时休息……”
“你打的小报告？！”龙翊横了德奎一眼，“孤不是和你交代得好好的，怎么能让清铬知道……”
难怪清铬会这么生气！
德奎被龙翊那么一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陛下太吓人了！满心的冤屈无处说。
“不是她说的，是我亲眼所见，亲身感受到的。”
凤清铬的声音从永月殿里边传出来。
龙翊激动地站起来，差点一个不稳摔到地上，三步做两步走近殿门，“清铬，你还没睡呀，你开开门让我进去啊。”
“我还没用晚膳呢，现在肚子好饿……”
“不巧，殿中的晚膳已经撤下去了，还请陛下回龙眠殿用晚膳。”
凤清铬哪里听不出来龙翊是刻意要她心软。
“不是，清铬，你真的忍心吗？”龙翊还不死心。
“陛下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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