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和方茴又一起入学了。
  确切来说应该是陈寻和林嘉茉一起,方茴和她爸妈一起。报到那天w大人如潮涌,很多孩子都和方茴一样,一个人报到跟着爸妈两个伺候着,夸张点的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跟着的。新生不过2000多人,加上家长,立马上万了。陈寻从来不爱让他家长跟着掺和这些事,林嘉茉也是比较独立的孩子,两个人在领体检表的地方遇上了,就一起办理各种手续了。
  借着第一天还能互相串男女宿舍的机会,他们俩分别去对方宿舍看了看。到陈寻的1507房时,里面已经来了两个人,梳板寸的那个正在铺床,而梳盖头的那个略有些胖的男孩正催促着自己父母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电话通了马上买201卡打给你们!暖壶放窗户下面绝对不会给踢了,药在左抽屉,纸笔本在右抽屉,锁的密码是……哦,不能说。成了吧?你们俩赶紧回家吧!”
  胖男孩的父母宠溺地答应着,胖男孩有点不好意思地和陈寻点了点头,陈寻回复了一个微笑。
  梳寸头的男孩也挥挥手跟他打了招呼:“嗨!我叫宋宁,他叫高可尚,你是陈寻还是王森昭啊?”
  “我是陈寻,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陈寻把包放在写字台上说。
  “床上都贴着名呢!你睡我下铺。”宋宁从上铺下来,擦过林嘉茉的身边时冲她点了点头。
  “哥们儿你不起夜吧?”陈寻笑着说。
  “年轻,肾好着呢,没事!”宋宁龌龊地捅了陈寻后腰一下,陈寻也是个自来熟,毫不客气地和他逗笑起来。
  高可尚送走了他爸妈,走进屋来说:“我真受不了我妈,啰唆死了!就说我自己来报到怎么了?嘿!偏不让!陈寻我可真羡慕你,没妈跟着,倒有女朋友陪你来!”
  陈寻看着林嘉茉一下笑了出来,林嘉茉红着脸没好气地说:“你笑什么!我可不是他女朋友,这么高的枝我哪儿攀得上啊!”
  “哎哟,是我攀不上您吧!您就压根没给过我机会啊!”陈寻一副特惋惜的表情说。
  “我现在给你机会,你敢攀么?”林嘉茉白了他一眼说。
  “他不攀我攀!能给我留下一个联系方式么?姓名、宿舍电话、手机之类的?”宋宁凑过来说。
  “不好意思,手机那么高级的东西我还不衬!座机号我也不知道,得等我去了自己宿舍才能告诉你,至于我叫什么,你问他吧!他要是想得起来就提,想不起来就拉倒!”林嘉茉背好了书包说,“陈寻,我去看方茴了,你在这儿收拾吧!”
  “啊行!你帮我跟她说我今天不住这儿了,让她有事给我发短信。”陈寻挥了挥手里的摩托罗拉t189说。
  “你现在就给她发一个呗!俩人都有手机,干吗非用我传话啊?”林嘉茉做个鬼脸说。
  “你可真是招摆不得!好吧好吧!不劳您大驾!”陈寻撇了撇嘴笑着说。
  林嘉茉走后,宋宁兴致勃勃地问:“陈寻,这女生也是咱们学校的?”
  “是啊,怎么,有事?”陈寻坐在自己的床上,跷起腿说。
  “没有没有,多个朋友多条路么,我就是问问,”宋宁扶着高可尚的箱子说,“高尚,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啊?”
  “是我奶奶让我带的!比我妈还烦人!”高可尚皱着眉说,“对了,我都纠正你多少遍了?我叫高可尚,不叫高尚!”
  “叫高尚多牛逼啊!一喊你名就先把你表扬了,还是高度表扬。而且两个字也比三个字好叫,是不是陈寻?”宋宁仍旧不改口。
  “是比高可尚好叫!”陈寻点点头说。
  正说着,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这个男孩和陈寻他们不同,肤色比普通人要黑一点,背着大包小包不说,还拎了一个行李卷,他眨巴着大眼睛向他们望去,有些不自然地开口说:“这是1507不?”
  “是是是!你是王森昭吧?你睡上铺,在高尚上面!”宋宁指了指说。
  王森昭憨憨地一笑,道了谢就自己上去铺床了。他干活麻利,不一会儿就弄好了床。宋宁在下面看着,不由赞叹说:“早知道你这么能干,就等你来帮忙了!刚才我自己弄得可费劲了!”
  “行啊,你哪儿没弄好,我给你弄!”王森昭顺着栏杆爬下来说。
  “没事,我都弄好了,”宋宁摆摆手说,“你不是北京人吧?家哪儿的啊?”
  “山东烟台。”王森昭笑着说。
  “山东的考分可高啊!”陈寻给方茴发完了短信,把手机放在了兜里说,“你多少分来这儿的?”
  “也不高,我考625。”王森昭说。
  “625还不高?在北京都够上清华了!你干吗报咱们学校呀!”宋宁大呼小叫地说。
  “在我们那儿也就上咱们学校了。能进北京我就知足了,清华可不敢想!”王森昭从包里掏出了几个梨递过去说,“我们烟台有名的梨,拿着尝,火车上都洗了的,不脏!”
  陈寻他们也不客气,接过来吃了,几个人说笑了一阵,很谈得来。当晚他们就按年龄排了序,王森昭老大,宋宁老二,高可尚老三,陈寻最小,排老四。
  比较起来方茴那边就要冷清很多。徐燕新一进门就把宿舍批评得体无完肤,什么“床看着就不结实”“柜子还不够搁书的”“水房太脏”“厕所太味儿”等,最后总结一句话“根本不是人住的地儿,咱们走读得了”。当时宿舍里已经来的几个女孩被徐燕新的这几句话完全唬住了,方茴又气又急,连求带劝地把她送下楼了事。等她再回来,屋里剩下的三个人已经笑闹成一团,方茴一进屋大家都静了下来,气氛非常尴尬。
  一直等到林嘉茉来串门,她们才总算活络起来。几个人作了介绍,睡方茴下铺的女孩叫李琦,另外两个一个叫薛珊,一个叫刘云薇。大家都是北京女孩,有共同语言好说话,聊起西单王府井的,哪儿卖什么,哪儿什么好吃都知道。说着说着还绕出了林嘉茉的初中同学是李琦的高中同学等这样的关系,到后来林嘉茉反而显得更像是她们宿舍的人了。
  开学没多久w大就组织新生去军训了,去北京市统一的大兴军训基地。系主任在去之前发了话,军训是锻炼不是郊游,手机什么的一律不让带,被子要自己准备,打成军用背包横三竖四的样子,尽量不带枕头,带个枕套就行,到时候往里面塞衣服。
  方茴特听话,规规矩矩地穿上军装戴上军帽,多余的东西什么都没带,连包饼干都没有,要不是徐燕新死活往她手里塞,恐吓她说饭多么难吃,多少人抢,钱她都不想带了。直到临上车之前方茴才发现其他人才没管老师那套,怎么舒服怎么来。李琦自己带了大软枕头,薛珊根本就没穿上发的绿色行军鞋,而是穿着旅游鞋,刘云薇干脆把手机挂在了脖子上。
  方茴的行李少,早早地就坐在了车上,透过车窗她看见一直在帮会计系女生装车的陈寻。没几天的工夫,他好像就已经和系里的人混熟了,老师同学都喊着他的名字,他在人群中跑来跑去的,偶尔停下来和方茴不认识的人说话。方茴有点落寞地低下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她总是习惯性地从背后注视陈寻,当初高中时她还可以紧走两步跟上去,而来到大学里,他们反倒没有并肩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