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鹤羡稍大一点儿的时候，磕磕碰碰的学会了走路。
当然，不是江砚教的。
他恨不得这个口水充沛的宝宝就待在那个小床上。
一天得跟在他的身边收拾八百遍。
有时候纪嘉禾心疼他，也会趁他把宝宝拎起来重新扔回小床的时候，稍微收拾一下乱七八糟的屋子。
这孩子，倒是把她的性子继承了个十乘十，喜欢把纸巾撕碎扔的到处都是，玩儿过的玩具扔的乱七八糟，拿着蜡笔在雪白的墙壁上涂涂抹抹。
纪嘉禾觉得，江砚的强迫症都快被小江治好了。
房间内，一大一小两个男生面面相觑，原版江砚半蹲着身子，与复制版小孩儿平视，一只手戳戳他的额头，“江鹤羡，是谁给了你底气让你这么放肆，垃圾不收拾好，还把家里搞的乌烟瘴气，嗯？”
小孩儿底气可足了，叉着腰，虎着脸，奶声奶气：“妈妈说了，有颜任性！”
“有颜任性？”江砚气笑了，再次翻出不知道翻出了多少次的照片，亮到江鹤羡面前，“你妈妈说的对，但是你看看你自己的照片，跟好看能搭上边？”
照片是江鹤羡很小的时候拍的，那个时候他还没长开，五官皱皱巴巴，整就是一个会嗷嗷哭的小肉球。
江鹤羡移开眼：“……妈妈说你小时候也长这样。”
江砚无情的打击他：“我小时候可比你好看多了，你看看你，丑的跟个鬼似的。”
江鹤羡：“……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人家的爸爸都把孩子当宝贝，为什么你就不能爱爱我！”
“我们家的宝贝只能有一个，”孩子气的跳脚的时候差点撞上身后的桌角，江砚下意识伸手护了一下，随即默默将他往自己怀里扯了扯，淡声补充道，“那就是你妈妈。”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哇！！”
江鹤羡呆怔两秒，随后瘪了瘪嘴，瞬间就委屈的哭出来。
江砚：“……！！！”
他懵了！！
孩子哭了应该怎么办！！
江砚半蹲在江鹤羡面前，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了捏孩子的小脸，漆黑潋滟的瞳里闪过一丝无措。
“怎么了宝贝，是刚才撞到了么？”
他把孩子抱起来，安抚的拍拍他的背，一只手揉揉他的头发，但又怕把人碰疼了，力道放的极其轻柔。
江鹤羡可委屈了，两条萝卜般的小手臂抱着江砚的脖颈，眼里鼻涕全糊他衣领上，抽抽噎噎的：“爸爸，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爱我哇呜呜呜呜……”
“说什么呢，你跟妈妈就是爸爸在世界上最爱的人，你们都是爸爸的宝贝。”
纪嘉禾倚着门，“咔嚓”啃了口苹果，露出“可被我逮到了”的小表情，嗓音含糊道，“你刚才不还说我是你唯一的宝贝吗？砚砚你简直就是大骗子。”
江砚被江鹤羡嚎的眼眶都红了，整个人都慌乱起来，“宝宝，你快过来看看，鹤羡是不是磕到哪儿了？”
纪嘉禾“噗嗤”一声笑出来，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没呢，小江，收！看把你爸吓得。”
江鹤羡更委屈了，他揉着眼睛，转过来，抽抽搭搭的继续说，“妈妈……呜呜呜……我收不住了……嗝。”
“那你先哭着，我换件衣服就跟你爹出去吃烤肉了哈。”
“……不许！！等等我，我马上就好了！妈妈……嗝。”
纪嘉禾江砚：“……”
江鹤羡无辜的眨眨眼，努力的控制自己：“……嗝。”
——
江鹤羡上初中的时候，学会打架了。
但他完全没有继承到纪嘉禾的拳脚功夫。
少年侠肝义胆，意气用事，带着十几号人跟人干架，结果还把自己干的伤痕累累。
……伤痕累累不说，打架居然还被年级主任逮了。
纪嘉禾很无语。
江鹤羡就读的本就是她就读过的初中，这要是让教导主任回想起她的光辉事迹，那可不骂一句“虎妈无犬子”啊。
于是纪嘉禾打算半哄半推着江砚，把他唬去学校。
江砚拒绝的很果断：“宝宝，我这边有案子，现在过不去，你就去一下吧，忙完了我来接你？”
江鹤羡那边不能没有人，于是纪嘉禾叹了口气，眨眨眼睛，感叹自己为什么没教他打架的时候要挑个好地方。
失策了失策了。
也不知道老师看到她，会作何感想。
但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排面。
纪嘉禾把江鹤羡的奖状胡乱塞了一部分在包里，扬着小脑袋就去了。
对方的家长果然很胡搅蛮缠，虽然纪嘉禾很想把钱砸她们脸上，但教导主任看着呢，她年轻时干了那么多憨憨的事情，现在总不能再一时兴起，砸了人家的办公室吧？
“小姑娘家家的一点都不理智，叫孩子爸爸来，我们跟孩子爸爸谈！”
“就是，我们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家长能教出这样的孩子！”
纪嘉禾叹了口气，把自己儿子拉到身后，“婆娘，你搞错没有？现在是我儿子被你们伤成这样，我作为受害者家长都能接受给你们赔偿，你们上升人身攻击就不好了吧？”
“你们说我儿子人品不行？他这么多奖状都是白拿的？来，康康，康康你家孩子是个什么辣鸡？不好好学习学人儿打什么架……连这点成绩都考不到，你们还好意思打架呢？”
小姑娘觉得扔钱不好，于是干脆利落的把奖状掏出来，“啪”的一声扔在桌上。
风过，扬起一张浅黄的纸。
江鹤羡乖乖的俯身，指节有些修长的指尖捏着奖状一角。
目光扫到奖状上的姓名栏。
他静默了一会儿，扯了扯纪嘉禾的袖子。
低声提醒：“……妈，这是我爸的奖状。”
纪嘉禾皱了皱眉，呆怔一下，有点心虚的重复一遍：“你爸的奖状？？”
江鹤羡：“嗯。”
随后，纪嘉禾便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扬了扬下巴，底气可足，“那不正好吗，是谁刚才质疑我们家孩子的爸爸的！”
事情草草收尾，纪嘉禾一脸嫌弃的拿了对方十几个人一人两百的医药费，转手就给了江鹤羡。
江鹤羡：“……”
经过教室走廊时，一姑娘被推出来。
纪嘉禾顺手扶了一把。
那姑娘抬眼瞧了瞧纪嘉禾，又瞧了瞧她身侧身形有些淡漠修长的江鹤羡。
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一句：“谢谢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