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掌珠恢复到以前。
楚元贞不再说话,他陪着掌珠默坐,过了好一阵他才又道:“你知道姚伦这个人吗?”
掌珠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她终于抬起了眼睛看向了楚元贞,问了声:“这个姚伦怎么呢?”
“他是谢案的证人,当初是他出面指证你父亲和金人勾结,将大楚的秘密泄露给了金人。”
掌珠怒道:“一派胡言,他怎么能凭空诬赖。”
她会发火,会生气,总算是恢复一点了。楚元贞悬着的心才渐渐的放下,接着温和的与掌珠道:“卷宗上记录着此人的证词,你知道此人吗?”
“他是我父亲的一个副将。”掌珠也亲眼见过姚伦几次,那个人长得高高大大的,脸方方的,见了谁都是笑呵呵的样子,七哥说这个人是个笑面虎,在战场上杀起人来丝毫不手软,是父亲得力的部下,也是父亲一手提拔的人,姚伦受了父亲的恩惠才得到了应有的地位,怎么就出面指证父亲?
“看来你父亲是被手下给反水了,现在要找到姚伦这个人,询问他,看他是否说谎。”
“我记得他是浔阳人士,这些年音信全无也不知还在不在世。”当初她写了一个名单给李奉安看,让他从中找出熟悉的人,姚伦的名字也在其中,可是李奉安并不大清楚此人,或许是因为姚伦是大同人的关系,他对京城以外的并不熟悉。
“我想去一趟浔阳。”掌珠想要将姚伦给找到,她要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诬赖父亲。
“你要出京?”楚元贞不怎么同意。
“是啊,我想见到他。”
“你用不着亲自出面的,找个人去浔阳打听一番,把姚伦带进京里你再见他也一样。”
那得等多长的时间?掌珠有些坐不住,若兰的事出来后,她低沉了好些日子,但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低沉下去了,她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于是一再坚持。
元贞拿掌珠没有办法,只好说:“你确实想去的话那我依旧让廖楷护送你来回吧,带上他我也放心一点。”
“好吧,我明天就走。回头大表哥问起来,还请您替我解释。”
元贞答应了。掌珠总算从失去若兰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元贞也欣慰,让她做点事不再去胡思乱想,这兴许是件正确的事。
随即他回府找到了廖楷吩咐了一番,隔日一早,廖楷护送掌珠就出了京。
楚元贞在杜云旭那里是这样和他说的:“掌珠惹上了荀家的人,为了不让别的麻烦找上门,所以我做主让她出去避一避。这事没有事先和您商量,还请您见谅。”
“锦时,你们到底瞒着我做什么?”杜云旭的嗅觉很敏锐,他很快察觉出楚元贞是在敷衍他。
“杜大哥,将来您兴许就明白了。不论她做什么,都请您谅解她,有些事她必须出面。”
杜云旭道:“你这话我就越发不明白了。什么事要让她一个孤女出面?作为她的外祖家,难道就这样的不值得信任,我还是她大表哥,她什么都不和说,还处处瞒着我?”
楚元贞绞尽脑汁替掌珠解释,只希望杜云旭能够相信他们,并支持他们。
且说掌珠出了京,一路往浔阳而去,大热天赶路也是件辛苦事,途中遇上了几场暴雨阻路,有一次马车差点坠谷,幸好她命大才没有多大碍。到达浔阳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初了。
姚家在浔阳是大族,她在浔阳城稍微一打听,就有了门路。
“他们家住在西街后面的梅花巷里,那条巷子都是他们家的,你进去一问就知道了。”
掌珠找到姚家倒没费多少功夫。来给开门的是个老汉,那老汉看着门外的人一个也不认识,他疑惑道:“你们找谁?”
掌珠撩了帘子下车去,直接上门询问:“请问这是姚伦家吗?”
“你要见我们四老爷?”那个老汉一脸的惊诧。
掌珠点头答应,随即说:“我是他故人的女儿,想要来拜访他,还请通融一下。”
那个老汉有些犹豫,正好一个管事媳妇走了来询问:“外面怎么呢?”
老汉和管事媳妇说:“这个姑娘说要见四老爷。”
管事媳妇将他们几个来回的看了几遍,接着道:“我去告诉夫人,让夫人做主。”
掌珠她有的是耐心等,没过多久,那个管事媳妇就回来了,和掌珠道:“夫人请你过去。”
被允许入内,掌珠立马就跟着那管事媳妇去了,姚家的宅院果然大,看样子在当地一带的确算得上豪门望族了。姚伦当初还只是父亲的一个副将就置下了如此大的一份产业,这让掌珠一度很是纳闷,她不由得向这管事媳妇打听了一句:“姚家做买卖吗?房屋修得真多。”
管事媳妇听说笑了:“我们姚家当然做买卖,还有自己的窑,还替宫廷烧造过瓷器,如今主要做海上生意,宫里的生意已经顾不上了。你说为什么这么多房屋,那是因为姚家人口多,如今这边有六房人,加起来也有四十几口人了。”
四十几口人住一条巷子,不算上仆人的话也不算太宽敞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掌珠要见到姚伦询问当年的事。
管事媳妇将她带到一座院落,让她先在廊上候着,丫鬟进去通禀。掌珠看去,院子里栽种着几株芭蕉,蕉叶茂盛长得比房子都高。
很快的,掌珠被允许入内。
她跟着进了屋,却见上方坐着个四十来岁的夫人,戴着银丝髻,头上插着珠钗。一身佛青色的夏衫,面容安静。
这个妇人她有些印象,当初祖母六十大寿的时候此人去京城给祖母拜过寿,这个妇人正是姚伦的妻子。
再次相见这位夫人已经认不出掌珠了,但她却记得极清楚。
“您是姚副将的夫人吧?请问姚副将在何处,我有事要向他请教。”
那位夫人温声问道:“你是谁,从哪里来的,见我们老爷做什么?”
掌珠顿了顿方又说:“我是京城来的,来见姚副将向他打听一点当年的事,这事是机密事,不方便在这里说,我必须见到他本人。”
夫人瞅着掌珠有些不解,旁边立着的一个妇人低声在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莫不是当年老爷在外面留的野种,如今来认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