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邵竞在她房间里打了地铺。
晚晚觉得自己根本看不透江邵竞,更不懂他为什么要提这么古怪的要求,但是,既然这是离婚前“必经”的一夜,她必须忍耐与接受。
只是,一整晚,晚晚的所有神经都紧绷的很厉害,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她的紧绷太明显,江邵竞想要忽略都很难。
半夜两点。
“你很怕我。”黑暗中,也毫无睡意的他膛着目,面无表情说出自己的观察。
“呃,不是怕……就是,很不自在……”她本就和男人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除了亦瀚她对着其他人,总是多了很多不自在,更何况现在同一屋檐下同一个房间。
不自在?江邵竞冷哼了一声。
既然睡不着,他缓慢地坐起身来,他简单的一个动作,吓得她更是屏了息,不仅如此,晚晚按着小腹,她甚至能感觉她肚子里的小小朋友也超紧张。
她的紧张,太明显,让江邵竞瞪大眼,恼怒地低吼,“我做了什么了?你至于这么怕我吗?”纪莹的胆大包天怎么就不能分她一点点?想起纪莹那狐狸对他做过的胆大包天的事情,他就一阵恨得牙痒痒。
当初,他是做了很多牺牲才换来了他们的消息。但是,结果是如何呢?还不如不问,还不如不知道!
他突然的大嗓门,把晚晚吓了一跳。
“我问你,如果我现在要吻你,或者一定要你吻我?你会有什么感觉?”江邵竞冷硬地问。
晚晚胸口猛地一紧。
他、他、他不会又想扑过来吧?黑暗中,晚晚颤着手摸到枕下,握住一个硬物。
那是一个样子与手电筒几乎一模一样,实则为电棒的防卫工具。
虽然,这个小区的管理非常好,但是,她是单身女子,独自居住,自然必须要替自己的安全做一点准备,所以,她每天都将电棒的电充得很充足,而屋内更是安装了报警系统,只要一不对劲——
晚晚一眨也不眨的瞪视著他,防备着他的下一个举动。
果然,他起身,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晚晚的气息瞬间就转浅,在他靠近在她的脸前时,晚晚将“手电筒”握得很紧很紧。
“你的回答呢?如果我说我现在要求一个kiss,只要你肯答应,一切都好说,嗯,你的答案?”他冰冷冷的呼吸,洒落在晚晚脸上,害得她吓得缩着脖子。
但是——
“我不——”害怕归害怕,晚晚却不妥协。
“你真的想清楚了?”不让她躲,他又靠了上来。
晚晚心慌意乱,背部已经几乎都贴在墙上了,因此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只剩一个呼吸那么近了而已。
都快不敢呼吸了,但是,她的回答依然是坚决的摇头。
“为什么,让我碰你,就这么难以忍受?”他一字一顿地问,他握紧自己的拳,鼻息之间都是她身上暖洋洋的馨香,他要很努力极力压抑,才能克制伸手的冲动。
他明明可以霸道的吻住她红嫩的小口,让她成为自己的食物,但是,他没有,因为,现在的他,在亲身经历后,已经懂被人强迫的感觉有多糟糕。
晚晚可以清楚地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在两个人僵持的那一瞬间,晚晚突然明白,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也许很重要。
“是,我没办法忍受。”晚晚认真想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用力点头。
她没办法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而骗他。
晚晚的回答,让江邵竞彻底一寒。
连一个kiss也没有办法忍受的人,他如何能继续留在身边?他到底还在可笑的坚持什么?他到底还在期待什么?以为真的给够了时间,她就能爱上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差得只是时间而已的想法,这一刻终于明白,不过只是自欺欺人。
江邵竞松开了她。
“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象一直在重复继续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的眸闪过一抹自讥。
这段爱情,他唯一的感受就是吃力不讨好。
从头到尾,他什么也没得到。
气氛一片静谧。
但是晚晚清楚危机已经解除。
又静了一下。
“我们把当年的亲子鉴定报告文件拆开了,原来我和亦瀚是千真万确的亲兄弟。”他平静道。
拆开尘封了十几年的报告单的时候,看见亲子鉴定的结果,他和亦瀚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想要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顺利成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一锅沸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特别是,最终亦瀚痛快地在文件里签下自己的名字时,他心里竟有了烧灼、疼痛的感觉。
因为那一刻,他明白,自己得到了全世界,却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他真的有了想反悔的冲动。
“为什么不能爱我?”
刚想替他们高兴的晚晚因为他的问题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问题很犀利,但是,他说得太轻,低哑到几乎只是说给自己听。
“为什么不能爱我?”他又问了一次。
我……
“把我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以后,为什么不能温暖地去爱我?为什么你再也不会说你想保护我?”他一个为什么接着另一个为什么地质问。
晚晚一阵莫名地意乱。
因为,她突然懂了,懂得了她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原来……
可是,她要怎么去爱他?爱情不是一加一,就能等于二。
现在,让她怎么回答?
而他,显然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因为,他要的只是发泄而已。现在的他,还能做什么?不过只是将那份心动在心底慢慢自我消融而已。
“我不需要人爱,习惯了!”他傲然地旋身,回到自己的床位。
不爱他就不爱,有什么了不起?他江邵竞从来没得到过爱,也活得照样很好!
阖目,所有的纷纷扰扰,他干脆一并挥去。
曾经,被温暖过的心,曾经,砰然跳动过的心弦,在他的心间都将彻底入土。
反正他不是一个能拥有爱的男人,而他也习惯了。
……
窗外那朦胧透进的路光映照下,晚晚隐约间怔然凝着他的背影。
晚晚开始认真的思考,他为什么要执意在这住一晚?他在期待的,又是什么?江邵竞是坚强到如钢铁般的男人,曾经,她这样毫无疑问的认为着。
但是,钢铁难道就不能有脆弱的一面?为什么今天觉得那道背影孤独而寂寞,甚至流露出几分奇异的脆弱?就象个得不到大人疼爱的孩子。
……
第二日早上,依然是阴雨绵绵。
两个人眼底都有一层黑眼圈,看得出来昨天晚上谁都睡不好。
他起床后洗刷完,晚晚小心翼翼,谨慎地问,“江大哥……在这用早饭吗?”也许,她可以真心替他煮一次早饭,最后一次为他准备一桌热呼呼的饭菜。
他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冷冰冰的回答,“不用了,你煮得早饭,真的很难吃!”
现在的他,经过了一夜,情绪差不多已经平静,也算已回复理性,与她之间的一切好象做了一场梦一样,所以,他不想再折磨自己的胃。
被他的不客气,晚晚闹得有点难堪,而他也不再说什么,径自打开屋门,步向电梯。
“还不跟上来?”他仰头看着电梯数字往他们所在的楼层一格一格往上跳,冷淡地提醒着。
跟上来?去哪?印刷厂吗?
晚晚也顾不上还没吃早餐,赶紧跟上他的步伐。
“身份证带了吧?”他淡淡问。
身份证?
“有。”晚晚回答。
她的身份证在她从青岛回来后,莫名奇妙又出现在她的皮包里。
电梯来了,他一脚迈了进去。
“江大哥,我们去哪?”晚晚也迈进电梯,觉得很不对劲地问。
“去民政局办离婚。”江邵竞英挺的脸庞,没有表情。
听到这个答案,晚晚有点惊奇,露出了笑容。
她情不自禁微露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侧眸看着她,眸光很冷,“先别这么早开心,我同意和你离婚,但是,我不会同意你成为我的弟媳妇!”
他的话,让晚晚一僵。
电梯到了一楼。
“如果你们要在一起,行!我们两兄弟一辈子都不相往来!”搁下一句狠话,他率先头也不回地步出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