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觉得,赵家弟弟和赵迟深很不一样。
他拒绝得不留情面,赵骋怀竟然只是面露诧异,眉目温柔笑道:“那真是太遗憾了。”
换成赵迟深,可能分分钟威胁他……
喂鲨鱼。
虞衡目送赵骋怀帅气的背影,脑海里尽是英俊小弟弟的笑容,感觉灵魂都被治愈了。
他说:“你弟弟,性格很不错啊。”
和某些幼稚得一匹的家伙完全不同。
“不错?”赵迟深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
“他现在笑嘻嘻,说明你完了。你的名字已经上了死亡名单,他会想尽所有办法让你跟他玩一局,再把你千刀万剐。”
赵迟深说着说着,嗤笑道:“当然,更可能是他一边凌迟你,一边跟你玩一局,还告诉你——赢了他就能活!”
这样的描述,竟然让虞衡想起了未来的南宫狰。
小兔崽子长大以后,睚眦必报。
对待各色路人甲,如同秋风一般肃杀无情。
挖眼、砍手、断腿的折磨手段层出不穷,还格外喜欢和穷途末路的失败者,来一局毫无意义的赌注。
当然,遇到绪思思之后,他一直在输。
总算是遭到了报应。
虞衡叹息一声,悲从中来。
“老赵,少看点不健康的小说。”他语重心长叮嘱道,“那是你亲弟弟。”
可惜,赵迟深丝毫没有什么兄弟情义。
“正因为是我亲弟弟,所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他嘴角勾起恶劣的笑,蹙起的眉峰藏满了愤怒。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阻止他登上这艘邮轮,专门派人盯着他。可他还是混上来了!绕开了我锁定报警的全部id和身份,居然用了个嚣张的king,故意拿到王冠挑衅我!”
虞衡觉得,赵迟深问题很大。
三句话不离王冠,像极了童年不幸,熟读霸总文学,出现精神异常的被害妄想症。
“你弟弟多大啊?”
“十八。很可怕吧,这么一个恶魔已经祸害人间十八年了。难道你不该做些什么吗?”
“祈祷他把你尽快解决掉,还我自由?”
赵迟深一脸痛心疾首,“虞衡,你看你才见他一面,就被他骗了!”
虞衡不知道赵骋怀是不是骗子,但赵迟深一定是疯子。
跟疯子待在一起,虞衡也得疯。
他抬头看了看船舱里的楼层指示牌,直接往理疗养生目的地走去。
赵迟深不依不饶,还在想他弟弟的王冠。
“你必须给我拿下第一,要不然庆典剩下的两天所有人都别想安生了!”
然而,虞衡充耳不闻,一副灵魂出窍、人在心不在的模样。
他直接进入电梯,按下楼层。
“虞衡!”赵迟深伸手挡住门沿,面沉如水,“你帮我赢了这么多局,我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
虞衡收敛了一贯笑意,脸色严肃的说道:“赵总,老王正拿着我做的程序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大事,黑星三十周年庆典随时可能遭遇危机,你却放着这么一个悄无声息攻破你网站的黑客不管,只顾着跟弟弟争排名?”
“不是……”
赵迟深和虞衡认识不过一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凝重的语气。
“老王当然要管,我也不可能让庆典出事……”
“知道就好,记住你的使命。”
虞衡指了指他挡住电梯的手,“是朋友就松手。”
赵迟深皱着眉松手。
虞衡很满意。
他说道:“我现在要休息,不管是你弟弟要杀了全船,还是世界末日撞冰山,今天我都要和泰坦尼克共存亡。”
电梯门关得潇洒决绝,只剩一句交代——
“祝我儿子和鲨鱼相处愉快。”
赵迟深:……
虞衡其实很累。
心累。
穿到小说世界没能享受一下成为世界首富他爹的荣华富贵,先就遭遇身无分文负债三百的惨状,又是直面绑架,拯救逆子的困境。
虽然黑涩会不是黑涩会,但逆子还是那个逆子。
才八岁,盗了别人的账户,让他来收拾烂摊子。
虽然游戏好玩、赢得愉快,但是不代表虞衡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气氛。
他只想安安静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随心所欲的玩,随心所欲的创造他想要的游戏。
豪华邮轮的按摩师傅,手劲格外到位。
虞衡趴在床上,放松身体,认真思考这个世界的游戏现状。
网游、手游仍是主流,街机、家用机经久不衰。
黑星集团作为中国最大游戏代理商,几乎垄断了整个市场。
而他,连赢二十一局麻将,在黑星太子爷心里跟赌场show hand的赌神无疑。
未来他选择做游戏这条路,有了最佳的跳板和助力。
只可惜,赵迟深实在是太吵了一些。
虞衡昏昏欲睡,在梦里都塞满了“王冠!王冠!”“就要!就要!”的奶声奶气。
好像他不仅有一个八岁大的逆子,还有了一个三岁的太子。
以至于南宫狰的七岁黑客、十岁股神,都变得亲切可爱起来。
睡醒之后,发现按摩室旁边站了一位熟悉的黑衣人。
虞衡揉了揉眼睛,“嗯?你是赵迟深的……”
“我叫张玉明,虞先生。”他穿着黑色西装外套,亲切友好得就像普通员工,“赵总说您辛苦了,让我陪着您休息休息,四处玩玩。”
陪着?
是监视吧。
虞衡翻身坐起来,睡得昏沉沉,好在疲乏的精神得到了放松。
“行,那你陪我出去转转。”
黑星的豪华邮轮缓缓行驶,平稳之中带着微微波荡,虞衡散步都觉得心胸开阔起来。
他坐在上层安静的观景台,吹着海风,喝着饮料,还能跟他好好学习的儿子,来一场面对面的视频通话。
南宫狰这两天没受什么苦,只是写了好几倍的练习题。
好不容易见到了老父亲,却发现他爹轻松愉快吃甜点,而他只能在黑衣人看守下,老老实实写作业。
终于,南宫狰忍不住问道:“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双蓝色大眼睛,纯真可爱的看着虞衡,十分能够挑起他泛滥的爱心。
因为这个年纪,懂事不吵闹的小孩子极其稀有。
南宫狰眼圆圆,脸胖胖,一腔信赖的视线依靠着他,好像自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哪怕是表面演技,也让虞衡感到灵魂熨烫。
南宫狰在他的记忆里,冷漠得近乎神经病,对绪思思的执着掩盖了一个人所有优点,可是狰狰没有呀,他只是一个小学数学题都写错的可爱小孩子。
“快回来了。”虞衡慈祥的安慰他,“放心,星期一的课,你一定不会迟到。”
南宫狰:……
那双蓝色眼睛显露出的期待变成诧异,表情无法掩盖的委屈,总算令虞衡低落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欺负小孩子真的很有意思。
特别是他欺负的小孩子,未来狠绝凶残、目无法纪。
社会主义当班人虞衡,分分钟都在考虑,如何让走歪路的南宫狰,重回正途。
脑子有病可以治,性格不好可以改。
南宫狰远远不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虞衡隔着视频检查逆子作业,已经考虑好了——
要将睚眦必报的南宫狰,养育成一个温柔礼貌、阳光灿烂的大男孩。
就像……
赵骋怀?
虞衡结束了父慈子孝的检查作业工作,忽然想起那位小帅哥。
赵骋怀留在他心里的印象,温和又静谧,眉眼笑容浮现脑海,他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一扫而空。
好像这世界上唯一真实的正常人,热爱着虞衡所爱的游戏。
于是,虞衡问道:“张玉明,你了解赵总的弟弟吗?”
“二少?”张玉明眼睛露出一丝诧异,很快笑着回答,“不了解,二少常年在国外生活,我们很少见到他。”
虞衡撑着下巴,问:“你们赵总不是说,这次为了不让他上邮轮,专门派人去看住他?怎么回事啊。”
他一脸打听豪门八卦的表情,张玉明呼吸有一丝凝滞,又回归了职业微笑。
“其实,这是因为三十周年庆典对赵总来说非常重要。董事长掌权这么多年,一直想培养赵总和二少接班。外面都传,庆典结束之后,黑星会有重要的人事变动。”
明明只是一个保镖,张玉明却说得极为清楚。
“二少在邮轮上这么出风头,赵总肯定不高兴。”
虞衡划重点。
哦,豪门恩怨,兄弟夺嫡。
赵迟深果然不正常,自己都是交易平台ceo了,怎么还欺负一个刚十八的小弟弟?
没等他和张玉明多聊一点儿赵迟深的坏话,上层观景台隔壁桌忽然喧闹起来。
“king在对决孟棋了!”
“这么快?”旁边的人迅速站起来,“积分多少?”
“六百五十三!”
虞衡捏着杯子,看着隔壁桌的年轻人激动兴奋的走出去,隐约听到了赵骋怀的id。
“出什么事了?”
张玉明笑着回答道:“可能是二少在屠榜。”
虞衡:?
虞衡知道年轻弟弟厉害。
但他没想到,赵骋怀这么厉害。
积分排行榜实时公示着邮轮上玩家们的排名,虞衡清楚记得,麻将散场的时候,king是121分。
现在,653。
排名第一的王冠,稳稳落在king头上。
虞衡站在显示屏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是屠榜。
根据邮轮游戏规则,前二十名高手,完全可以自由赌注,输赢一局都能够押上任意积分,和对手单挑solo。
king的653分,一看就是挨个挑遍了第二位往下的不少高手,将他们洗劫一空。
麻将打得虞衡失去的乐趣,因为这极高的分数,忽然回来了。
他心情愉快的往游戏层走,边走还边问张玉明,“你们二少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专业保镖,果然靠谱。
不过是一个通话的时间,张玉明便领着虞衡来到了网络电竞室。
整个网络电竞室,直接让出了正中的大屏幕,清晰直播着king与孟棋的对决,周围坐满了热衷观战的宾客。
赵骋怀戴着隔音耳机,专注凝视屏幕,穿着夹克衫白t恤,从容安静的模样像个热爱学习的学生。
他修长手指敲击键盘,滑动鼠标的瞬间,电竞室中心的屏幕,立刻就出现了局势变化。
虞衡看不懂这是什么游戏,但是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懊恼,足够帮助他理清当前战局。
“king这手直接把孟棋封死了,这局孟棋没了!”
“孟棋丢人丢大了,他还在微博上吹嘘一定能赢king,发过誓的。”
“发誓什么?直播日三档电扇,还是女装跳舞?”
“跳舞?这次,他、跳、海。”
幸灾乐祸的声音,比真正惋惜战局的更多。
虞衡盯着属于king的蓝方,直接碾压了红方,屏幕弹出了最后结果——
king win。
“我输了。”旁边的孟棋脸色苍白,有气无力。
旁边的赵骋怀,只是慢条斯理的摘下耳机,抓了抓压狠了的短发。
他说:“虽然跟你玩游戏没意思,你的赌注也很无聊。但是,我尊重你。”
赵骋怀弯弯的桃花眼,说这样的话,就像谈论天气不错。
孟棋猛然站起来往外走,身边一群观战的人诧异跟了上去。
“孟棋不会真的跳海吧?”
“可能要跳啊,是不是该叫保安?!”
“孟棋亏大了,在网上口嗨什么呀,没见到之前输的人有多惨吗?”
“他真的去跳海?”虞衡纯属好奇。
张玉明却皱着眉说:“我去通知安保处。”转身不见了踪影。
网络竞技室忽然就变得空荡荡的,都去看了孟棋跳海的热闹。
而赵骋怀慢慢离开座位,走了过来。
虞衡以为他要去检阅自己的胜利成果,却没想到他停下来和自己打了招呼。
“你好。”赵骋怀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要跟我来一局吗?”
悠闲得好像一个沉浸在游戏对战的狂热爱好者,对跳海这种单人娱乐不感兴趣。
可是虞衡感兴趣。
“你不去看孟棋到底跳不跳?”
很没良心的问话,勾得赵骋怀挑起眉。
“又不是我跟他赌的,他自己要赌,跳不跳都无所谓。”
“他赢了呢?你跳?”
赵骋怀笑得心情愉快,“如果他赢了,那么输给我的所有人都不用兑现赌注。”
虞衡本能觉得这种条件不太对劲,追问道:“他们跟你都赌了什么?”
“忘了。”赵骋怀说得轻轻松松,伸手捋了捋额边碎发,“因为我一直在想,要开什么样的条件,你才会跟我玩一局。可惜他们开的赌注,都没什么参考价值,你一定不会喜欢。”
虞衡觉得,小弟弟把自己想的太高尚了。
他就是喜欢钱。
如果赵骋怀开价一百万一局,他能赢到黑星破产!
“但是我刚刚想到一个有意思的。”
低沉的声音忽然打断了虞衡的思绪,“比如说,如果你赢了,我帮你处理掉我哥怎么样?”
虞衡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认真看赵骋怀。
这位年轻的弟弟,头发都染上了阳光的金色,笑容明媚得温暖人心,语气依旧悠闲得不可思议。
“你看。”他指向甲板那边的骚动,孟棋正在努力说服邮轮保安让自己跳海,“蔚蓝无际的海洋,醉酒的赵总掉进海里不幸身亡,应该是挺普通的一件事吧。”
“最好,选个月色皎洁的凌晨。”
虞衡忽然觉得,这个赵家天使,有点不对劲。
他左右思量,皱着眉说道:“我和你哥是朋友。”
价值高达四百万,未来还能够成为他事业垫脚石的那种朋友。
赵骋怀笑意写进了眼里,仿佛不介意虞衡和赵迟深的朋友真不真。
他只是格外温柔的说道:“我知道。”
“所以,我跟他们玩起来没意思,还是一直在跟他们赌。因为,我只要想到我哥会哭着求你帮忙,忽然就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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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衡:我在这世界遇到的第一个正常人,他好像是个喜欢欺负哥哥的变态。
赵骋怀:?我没有这种变态的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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