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只要姬从霜完全脱离生命危险,那姬从霜自然也不必再留在问道峰上。
并且,将姬从霜送回无为峰这事,凌鸣玉还必须赶在谢妄试炼回来前完成。
绝不能让这两人见上面。
距离试炼结束,谢妄归来还有十天。
凌鸣玉开始没日没夜给姬从霜输灵气续命。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谢妄归来前,彻底将姬从霜的致命伤疗好。
凌鸣玉当即令明何联系万下师的弟子,叫他们速速将他们未来的小师弟接走。
但今夜夜色过晚,最后约定好明日来接人,而后日,正好试炼解除,谢妄归来。
钦安殿中,姬从霜一无所知地躺在床上,十余日来,他还尚未清醒过一次。
而凌鸣玉则闭目盘腿端坐在姬从霜房中。
为了赶进度,凌鸣玉这些天几乎没休息过。
所以当一切结束时,凌鸣玉毫不犹豫当即坐下。
别说回自己寝殿了,凌鸣玉现在连半根手指都不想动。
反正姬从霜也不会醒来。
一想到明天他终于能将这烫手山芋送走,后天谢妄就要回来,凌鸣玉只觉得神清气爽,很快便气凝丹田,闭目恢复灵气。
夜色渐深,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从始至终双目紧闭的人,忽然间长睫轻颤。
姬从霜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古朴典雅的拔步床顶。
鼻尖传来幽幽冷香,周身犹如置身于温泉中,无处不传来暖洋洋的舒服感,令人温暖到忍不住叹慰。
这温暖的感觉自然不是醒来后才有的。
姬从霜虽然昏迷,神智却时常清醒,这是十数日来,他时常会感受到被灵力包裹的温暖滋味。
但他这是在哪儿?
姬从霜掀开身上的云锦被,起身下床,一边观察着房间内低调古朴的布局,边朝外室走。
而后一眼望见对上正打坐调息的凌鸣玉。
仙人。
姬从霜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这两个字。
只见外室萦绕着淡彩灵气的莲花底座上,一个白衣仙人盘腿而坐。
他面容精致又清冷,仿佛夜空中高不可攀的月亮。
淡彩灵力围绕在他身下,冲淡了他身上的清冷感,却又带上数分神秘的飘渺之意。
倘若连这样的人都不是仙人,姬从霜当真想象不出仙人的模样了。
望着仙人,姬从霜呆呆地想:所以,他是死了?否则他如何能得见天仙?
但能得见仙人真容,哪怕只一眼,死又如何?
待姬从霜回过神来时,他已情不自禁走至仙人面前,屏住呼吸,仿若被蛊惑般贴近仙人,然后伸出指尖,忘情向凌鸣玉面颊探去,试图一探真假。
而就在这时,凌鸣玉忽然轻簇眉间,浓密卷翘的乌睫微不可查的一颤。
在姬从霜即将触碰上他的面容时,凌鸣玉倏然掀开双眸,一双乌亮纯粹的圆瞳,警惕而又不满的迎上姬从霜。
姬从霜只觉得呼吸一窒,下一秒,一道长剑带着黑影突然破门而入,杀气腾腾,直冲他后背心脏而来。
一时间姬从霜浑身发冷,犹如被锁定般根本动弹不得,眼看长剑即将自后贯穿他胸膛!
面前仙人忽然扣住他的手臂,起身瞬间带着他一旋,惊险躲开这一剑。
落地瞬间,姬从霜惊魂未定地站定身体,才发现自己背后早已汗湿一片。
——若是被长剑刺中,他绝对再无存活可能。
可这人是谁,为何大半夜前来刺杀…仙人?
姬从霜下意识认为刺客是冲仙人而来,毕竟他初来乍到,根本没有招惹仇人的机会。
仙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决不能令仙人受险。
姬从霜于是蹭的从凌鸣玉身后站出来,严严实实挡在凌鸣玉身前,面色凝重道:“不用担心,我一定保护你。”
上一秒才救下姬从霜的凌鸣玉,一抬头,对面是杀气腾腾的谢妄。
凌鸣玉:“……”
你还是先保护保护你自己吧。
姬从霜全然不知自己的处境,也抽出剑,厉声质问来人:“你是谁?!为啥私闯别人寝殿?”
不知道为何,凌鸣玉突然觉得有些心虚,背后扯了扯姬从霜的衣裳,示意他闭嘴,让开。
姬从霜毫无察觉,甚至保护欲愈发膨胀,望着谢妄凶狠的模样,仿佛一只护主的小狗。
凌鸣玉头疼的拽住他手臂。
而见眼前这幕,谢妄的目光也愈发冰冷。
凌鸣玉越过姬从霜向谢妄望去,便见谢妄杀气稍缓,双目染上红意,咬牙质问他道:
“师尊,他是谁?”
姬从霜本就呆滞的目光于是愈发茫然:“师…师尊?”
凌鸣玉闭上眼,感觉脑子里开始突突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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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鸣玉简单同姬从霜交代他如今的处境,这才拉着谢妄走到旁边,苦口婆心的解释起姬从霜的来历。
最后同谢妄道:“你千万不要误会。”
谢妄眉眼带着冷意:“师尊为何将弟子拉至一侧?难不成弟子这般令师尊丢脸,拿不出手?”
凌鸣玉被谢妄这一长段话说得脑瓜子嗡嗡的。
这么多年来,他就没见过谢妄一口气说过这么长的话!
凌鸣玉:“本尊已和问道峰弟子约定好,明日便将他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