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亲善的无名谷谷主到底有没有让他画像呢?
那自然是不得而知了。
白日春光明媚,落花缤纷,剑鸣铮铮,喝彩声阵阵,无处不在的法阵无时无刻不流动着灵光,晚上灯火辉煌,更是一番美景。不同于云州榜,这回大多都到了观我境,放在小地方都能当长老了,出手更是多了几分谨慎,近乎是风流雅兴了,连带着天心医阁也极是清闲。
那碧海九剑就改了平日里的惊涛骇浪,挽起青川水来极是温柔,只可惜棋差半着,被潜山季家的季仲徽都冻成了冰雕。
要说黑马,无疑是那姗姗来迟的狄昆。这位声色阁的音修先前在金秋会和风雪客大战一场,大放异彩后迅速销声匿迹,众人都道他是折在哪里了,没成想这次来了杏花洲。
狄昆本是个安静的性子,来迟了也无人在意,只是他相交的却不得了,一位是虎林黄虚白,另一位是九霄遗音季仲徽。
这两位都是从小便精心培养的世家弟子,狄昆以一敌二,一时竟能不落败象,当下便获得了一众拥趸。
不过,要说这些天风头最盛的,除了无名谷谷主,无疑是杨照夜。
杨家这位后生向来深居简出,虽是以半百之龄到达观我境,素有天才之名,但甚少见到她出手。先前唯一一次众人皆知的出手是在四面山诛杀一头入魔的观我境天纹鹰。那日煌煌金光照彻四野,天道之音如洪钟大吕,一下便为她赢下了“明光令”之名。
这回不少人卯足了劲要好好见识一下这位天之骄子长了个什么稀奇模样。
“还能是什么模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就是个人样儿呗。”倪蔚笑嘻嘻道,扭头朝身边的南一梦送去了含情脉脉的一眼。
南一梦垂眸,假装什么没看到。
钱小寒:“美么?”
倪蔚顿时翻了个白眼,心里冷笑一声:什么白玉京双壁,也不过如此。看着人模狗样,实则草包一个。要不是看在他哥哥的份儿上,她早就赶人了。
她顺手捏了个果子递给身边的南一梦,鲜艳的深红色在她手上闪着烈火般的光芒,随口道:“自然是美的。若能有明光令那等修为,再怎么样都是美的。”
南一梦头一撇,明明一口没吃就说:“太酸了。”
钱小寒:“……”
他生性爱美人儿,若是这位美人儿实力再高些,就更讨他的喜欢了。倪蔚和南一梦一个妩媚非常,一个弱柳扶风,又是这般黏黏糊糊,虽然他一个都打不过,但还是养眼非常。不过,自从听闻杨照夜来了,他就好奇地心里直痒痒,可他多少也要点脸,万不能大喊着“杨照夜何在”找上去,只好委婉地想找个熟人引荐一下,没想到直接吃了个瘪。
倒也不是想做什么,他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不过就是实在好奇罢了。
钱小寒闻言当即叹了一声。
南一梦忽的一笑,轻轻柔柔开口:“钱道友何必如此执着于杨道友,听闻谢家谢棠也是风采出众,此次难得来了杏花洲,何不见上一见?”
钱小寒下意识地一抖,谢家人都是一等一的体修,虽然听闻谢棠拜了风雨山庄,但到底是个谢家人,而且似乎脾气不怎么好,一个不慎只怕是肋骨都要断上几根了。
他讷讷开口:“……还是算了。”
南一梦眼中笑意更深,“谢道友是白大家的弟子,她的墨宝可是难得的东西,我倒是想见一见,钱道友不好奇么?”
倪蔚顿时来了劲,“你相见谢棠?那好办!我带你去!她人还挺好的!”
南一梦瞥了眼倪蔚,没说话,只欣赏了会儿白玉京小霸王的尬笑,继续悠悠道:“听闻黄家黄虚白也是一派君子风度,和无以候不分伯仲,不知钱道友可曾与她相识?”
钱小寒顿时把风雨山庄的假清高抛之脑后,一脸憧憬道:“无以候我不好说什么,毕竟没见过。不过黄道友不愧是虎林出来的!那一身气度我真是甘拜下风,我倒是觉得要比风雨山庄那位庄静一要高明许多。那日我与叶斯道友游于洒金湖上,碰巧遇见黄道友,她……”
说着说着,他就住了嘴,一脸飘忽。
倪蔚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暗道白玉京是后继无人了,连点人尽皆知都消息都打探不出来。要知道,鬼笔庄静一可是和黄虚白相交多年,不论是哪位听见了这话,这姓钱的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况且,叶斯?那位男女通吃、没学到他师傅半点痴心的画师?听闻他前几年还痴缠过汤九郎,平白挨了碧海门长老一剑。
她忽地意识到了什么,把钱小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莫非,白玉京双壁指的是钱家两兄弟的脸?
“……倪道友,”钱小寒忽地着迷地看向远处,声音低低的,似乎怕惊扰了什么,“那位道友你可认识?”
倪蔚和南一梦同时望去,齐齐陷入沉默。
那人身量高挑,一身青灰长袍松松地罩在身上,柔顺的青丝长长垂至腰间,此刻正斜倚在朱红廊柱上,廊外便是一株开得如云似雾的杏花,长月湖粼粼的波光透过枝桠缝隙漏进来,在她脸上映出交错的光影。她唇色似乎有些苍白,几乎发光的侧脸上带着隐约的笑意。
“虽然只有侧脸,但我以性命担保,那位道友定然是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