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叫……
锐痛几乎将她撕裂,如果不是秋臻拉着,秋望舒几乎跪倒在地。
冷汗自鬓角一滴滴地砸下,秋望舒抓皱了秋臻的衣衫,痛苦地拼凑出了一个名字:“还有……林,林恣慕。”
可是,林恣慕呢?
她记起在江上她第一次把白糖糕递给林恣慕,也记起了弃月城时她追上来对着自己质问道:“来的时候是一起来的,现在谁同意你丢下我们自己跑的!”
她把自己看作同伴,她是能懂自己的人,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忘了她,忘了这么多事情呢?
可是不止,不止林恣慕,那丝毫不打算停下的锐痛告诉她,她似乎还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秋臻焦急的声音和耳边尖鸣突然消失,在安静下来的一瞬间,她听到一个叫她遍体生寒的声音。
“林恣慕?”
白着一张脸抬头看去,素华南和秋臻不知何时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紫衣,与狼狈的自己截然不同的人。
面上露出一个熟悉得令人作呕的笑容,秋望舒愣在原地听着她告诉自己:“阿望,林恣慕因为你死了啊。”
“你不记得了么?”
秋望舒的脸色越来越白,她的话语却没有丝毫停顿。
“你也没有用《息缘剑法》救她,所以她死了啊。”
似乎执意要秋望舒想起那染血的胸口,面前的人碰了碰手中的剑,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死在了你的面前。”
记忆骤然回笼,刹那间,秋望舒记起了冰冷的水洼和漫天的黄叶,还有黄叶之间,那把贯穿林恣慕胸口的长刀!
秋臻再次消失的恐惧被胸口滔天的恨意掩盖,杀意盈满了她的每一寸肌肤,秋望舒愤然爬起,红着一双眼扑向了身前,“丁凌泉——!”
“阿望!”
看到差点跌下床榻的秋望舒,易君笙放下药碗,立马扶住了她的双臂!
秋望舒已是昏迷了三日,她高热不退,内力乱行,可是在这一瞬间,她却猛然坐起,全身却爆发出骇人的杀意!
她甚至分不清面前虚实真假,将扶住她的易君笙当做了丁凌泉,蓄起狂乱的内力便要向易君笙击去!
易君笙守着她已是三日未睡,方才勉强躲过她的一击,现在又哪有力气再制住被仇恨冲昏头脑的秋望舒呢。
可是眼见秋望舒呜咽着朝门外冲去,易君笙只能咬牙将秋望舒拉进了怀里!
她高热未退,眼神也并不清明,易君笙怎么能让她像这样跑出门去!
没有出掌相击的余地,秋望舒只能像一头困兽一般胡乱挣扎,嘴里发出痛苦又含糊的声音。
易君笙怎会不明白她的痛苦呢,她的脸颊紧紧地贴着秋望舒的脖颈,她知道那里面澎湃着怎样的自责与恨意。
她没有办法替秋望舒承担这些几乎搅碎她的恨意,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将秋望舒抱紧,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秋望舒所有的力劲。
可是秋望舒已然分不清了,她只知道面前的人是她恨到了骨子里,绝对不能再有一丝犹豫的人。
所以,在易君笙箍住了自己的手臂时,她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了下去!
挣弄间,听见动静的玉小茶和苏临镜也开门闯了进来。房内一片混乱,秋望舒的手脚还不断地挣弄着,她似乎已经极力克制着不去捶打抱住她的人,可是她被恨意填满的本能却让还是让她下了狠劲。
甚至于连苏临镜都不能将她拉开。
看着失去理智的秋望舒,玉小茶心中的最后一根弦终于在此刻崩断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现在又要再看着秋望舒成这幅样子么?
无力地滑落在地,玉小茶无助地哭喊道:“阿望!”
声音中的绝望都快将外面的风声盖去,玉小茶泣不成声,只能看着秋望舒红着眼,一次又一次地往门边挣去。
“可是,那是易君笙啊!”
玉小茶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也清楚地传进了秋望舒的心中。
回音落下后,她渐渐地停止了挣扎,几瞬后,紧贴的肌肤上传来了一阵突兀的湿意。
易君笙意识到,是秋望舒流泪了。
似乎已经意识到紧紧抱住自己的人是谁,秋望舒的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没关系阿望……”
将秋望舒的头摁在自己的肩窝,易君笙忍着肩膀上传来的刺痛,安抚着怀中的秋望舒。
她知道这一点皮肉之痛抵不上秋望舒心中的半分,于是她抬起手来,颤抖地抚上了秋望舒的脑后。
咬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似乎放松了些,易君笙偏头凑到她的耳边,再次重复了一遍:“没关系的阿望,我不疼。”
阿望的“望”字被她咬的特别轻,像是一片混乱中执意闯入,要将她唤醒的一丝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