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杨的脚上的皮肤比其他地方的还白,终日不见阳光的皮肤被水泡过之后泛着一种不常见的苍白,像是透明的白纱一般。
脱完鞋袜,他又开始脱衣服。
夏天只穿了一件t恤,根本没有给崔裎反应的时间,林杨一扬手,湿透的黑色t恤就这么被脱了下来,身上的伤疤也就这么袒露在崔裎的眼前。
比崔裎想象中要更狰狞一点。
整个左侧侧腰,连着到胸口都是烧伤,甚至左侧的胸口都看不出褐色的部位在哪,崔裎看得呼吸一滞,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直观的看,和透过领子看,还是很不一样的。
但崔裎同时也发现,林杨似乎从来没有在人前遮盖伤疤的习惯,他的坦然甚至让崔裎忍不住想躲闪,可视线像生了根一样,就这么定在人的腰腹上,挪不开。
直到林杨走到浴室,和他说洗澡他才反应过来,呼吸重新开始顺畅,他猛地吸了一大口气,却还是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甚至胸口发闷。
他想,大概是淋雨的原因。
然后他突然站起身来,径直出了门。
林杨洗完出来时,崔裎正好从门外开门进来,他光着脚围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崔裎在看到他的瞬间浑身一激灵,好像神识突然归位,崔裎的目光落在他浴巾的边缘上,问他:“你……你洗完了”
林杨“嗯”了一声,走到自己的床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你去洗吧,今天太累了,洗完早点睡。”
崔裎将买的东西放在桌上,说:“你的背涂点药吧!”
林杨偏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后背,又看着崔裎手里的药,明白了什么,说了声谢谢。
刚刚被那人贩子抱着摔了两次,摔的时候疼,后面其实还好,不过后背应该是被什么硌着了,后腰处有一处青紫,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骇人。
崔裎买的是红花油,他一转开瓶盖,味道就直冲天灵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本来已经走到浴室门口的崔裎突然折了回来,窄小低矮的房间里,这么大个人站在面前存在感还是很强的,林杨没办法忽视,他拿起药,问崔裎怎么了。
崔裎喉咙滚了一下,问他:“要不要我帮你”
淤青在后腰,他自己揉确实不方便。崔裎觉得他这句话问得无可指摘,但林杨忽然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让他想起之前两人隔着一层卷帘门对视的那一眼,那时林杨问他是不是对他感兴趣。
但这一回,林杨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在床上趴着了,甚至把后腰的浴巾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半黑色内裤的边缘来,他说:“麻烦你。”
崔裎迟疑了一下才走过去,将红花油揉在手心里,然后慢慢弯腰朝床上躺着的人探去。
他发誓现在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什么女人,也没有什么男人。
眼前的腰细得过分,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成年男性身上看到过这么窄的腰,偏偏他手触上肌肤的时候,又能感觉到手下肌肉的硬度。
手心有如火烧,不知道是不是红花油的功效。
肌肤触上肌肤,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等到红花油在肌肤间散发热量,慢慢消融,崔裎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喉咙干得厉害,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不停地吞咽,不知道自己在缓解什么,只知道再这么下去非要有什么东西失控不可。
不知揉了多久,他突然站了起来,突兀地说:“好了,我去洗澡。”
然后飞快转身,跑进去了浴室去。
林杨趴在床上,“嗯”了一声,说了一句谢谢,没有再动作。
乱套了乱套了。
崔裎站在浴室里,思绪繁乱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裤子,袜子和内裤。
等到看到自己的反应时,他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操为什么
是太久没有弄了吗?
可他这么想着,听着浴室的水声,却突然回想起了某个不合时宜的梦境,以及昨天搬货时,听到的呼吸。
此时那呼吸好像近在耳边。
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浑身的热量分不清来自于哪儿。
他的脑子太乱了:陈耀失踪,旧贸市场的人贩子,林杨曾经唯一的朋友,所有到最后归结成林杨上半身的伤疤,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到最后又回到了那天站在空荡荡隔间的林杨——后来他知道那间空房子是林杨的画室。
崔裎开始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超出他的控制。
这个澡洗了很久,久到水都变凉了崔裎才出来,出来时林杨正在跟人打电话。
他应该是用了宾馆里付费的充电器,手机插在床头的数据线上,林杨为了将就手机不得不朝床头的位置倾斜,露出大半雪白的肩膀,上面泛着粉的伤疤十分显眼。
对面好像是福利院的老师,崔裎听到他说明天送她回去,又说了今天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电话挂了,崔裎围着浴巾走到床前问他:“你湿衣服怎么搞的”
林杨一指墙上,崔裎这才注意到林杨的衣服居然已经洗了,挂在空调前面,林杨说:“夏天温度高,只要不淋雨,明天能干。”
崔裎又返回浴室去洗衣服。
在衣服放进洗手池的瞬间,他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林杨在他洗澡时站在这里洗衣服,和他只有一块玻璃的间隔,他却一点没发觉门外站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