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江竹下榻的那座村子,距离这里并不算很远,坐马车两个时辰也就到了,即便是走着,一天也绝对能走到。
但是对于一个瘫痪的大人和五岁的孩子来说,却是比登天还难。
叶安年沉默了一会儿,对江竹道:“咱们……带他一起走吧?”
本以为江竹不会答应,对方却点了点头:“你跟他在这待一会儿,我再去城里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活着的人。”
“别解他手上的腰带,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这里空旷,声音能传出很远,我能听见。”
叶安年点头应下,江竹便起身走了。
两人在原地等了半天,也不见江竹回来。
叶安年有些无趣,就哄着阿梨说话,两人磕磕绊绊聊了好多驴唇不对马嘴的东西。
快傍晚时,江竹才回来,叶安年赶紧迎上去。
“有找到其他活着的人吗?”
“活人没找到,倒是找到了点别的东西。”江竹说着,把手里拎着的一个破布包递给叶安年。
“啊啊!”
“我,我……我的!”
安静呆在一旁的阿梨却突然扑了过来。
他的双手都被捆住了,就用嘴去叼那布包。
江竹眼疾手快,把布包拿开,阿梨扑了个空,龇着牙瞪他。
叶安年赶紧哄道:“别生气,知道是你的,我们只是想看看,看完就还你。”
他这么说,小孩儿才平静下来。
江竹把布包摆在地上打开,叶安年就看到里面放了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
有石头、木片、破布片、一堆碎骨头、还有一根烧得漆黑的火折子。
“这是我在一处垒起来的小石堆里扒出来的。”江竹道。
叶安年无奈,这是掏了人家孩子的藏宝地了。
他翻看了一下这些东西,除了那破布上的花纹有些特殊,还有火折子上有奇怪的刻痕之外,其他的都没什么稀奇。
“这些东西有用么?”他问道。
“有点用。”江竹果然把那块破布和被烧黑的火折子捡了起来。
“这块布是绫缎,上面有暗绣的蟒纹,宫里品级高的侍卫才会穿这种料子的衣服,比如卫之淮的贴身近卫。”
“至于这根火折子,这上面刻的图案也是宫里才会有的。”
“那这些都能算是卫之淮当年作恶的证据了?”叶安年有些欣喜。
江竹却摇了摇头:“恐怕不大行。”
“这布料,虽是宫里品级高的侍卫会用的,但也不能证明就是卫之淮的人。”
“至于火折子,除了证明是宫里的东西,也不能证明就是卫之淮带人做的。”
叶安年:……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之前阿梨断断续续说的话。
重复道:“火……大车,金冠……”
“什么?”江竹疑惑的看着他。
叶安年指指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孩儿:“阿梨刚刚说的。”
“哦~”
江竹摸了摸下巴,看着小孩儿若有所思:“看来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这下,想不把他一起带回去都不可能了。
眼看天色渐晚,两人也准备回村子了。
要带走阿梨时却颇费了些功夫。
小孩儿死活不肯跟他们走,还挣扎着要回之前那间坍塌了一半的破屋子,去守他那已经死透了的爹。
两人好说歹说劝不好,眼看天色暗了下来,江竹一生气,拎着小孩儿硬把人塞进马车里,他们这才顺利地往回走。
阿梨喊叫了一路,吵得两人耳朵嗡嗡叫,才好不容易回到那对老夫妻的家,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见他们俩带回一个脏兮兮、瘦巴巴的小孩儿回来,老两口都有些吃惊。
尤其是听说这孩子是在月凉城里捡的。
“那地方荒废了七八年了,竟然还有人活着。”老头子抽着烟袋,很是感叹。
老两口都是善良人,见孩子可怜也没多说什么,老婆子还去烧了热水,打算给孩子洗洗。
这一洗不要紧,几个人都大吃一惊。
阿梨竟然是个生的挺清秀的小姑娘。
老婆子越发觉得孩子怪可怜见,翻箱倒柜找出来一身她女儿小时候穿过的旧衣服给阿梨换上,还用红头绳给孩子扎了头发。
晚上老婆子煮了粥,炒了两个菜,还贴了玉米面饼子,有了吃的阿梨倒是没有再闹,闷头吃了个饱。
西屋床小,睡他们两人已是勉强,老婆子本想带着阿梨跟他们在东屋睡炕,但江竹怕这孩子晚上偷跑,或者闹腾出什么事来,就让老婆子在西屋床边加了张椅子,铺上被褥,让阿梨睡在上面。
这样他睡在床外侧,可以看着她也不会吵到叶安年休息。
好在,一夜无事。
第二日,三人又去了一趟月凉城,叶安年把剩下的半座城仔细地转完了,又看着江竹埋了阿梨父亲的尸体。
下午时分,三人回到村子和老夫妻俩辞别,就启程回白云镇了。
带了个小累赘,三人赶了六天的路才到。
回到白鹤斋时,子末都已经送完张路从甜水镇回来了。
谢逍公正在他的栖云阁侍弄草药,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立刻飞奔出去。
看见站在一起的三人,顿时愣了,嘴巴张的能吞下一颗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