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桢每次回家都要被街坊邻居拉着说一通, 然后成为了邻居孩子的仇恨对象。
谭桢每每不想学的时候都会想到这幅场景, 便会忍俊不禁, 然后又打起精神。
现在也是, 外面下着厚厚的雪, 谭桢不禁想打退堂鼓,但脑子浮现出谭奶奶的模样,他又呼出口气,正正头顶的帽檐,重新走入风雪中。
刚拉开门,谭桢看见门外站着个人,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有雪落在他的肩上。
谭桢戴着围巾,穿着厚厚的棉袄,像个胖冬瓜一样,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你怎么来了?”
少年身穿修身笔直的黑色大衣,撑着一把透明伞立在风雪间,任风萧萧从耳边过。
他抬手抚去谭桢头顶的雪花,轻责:“怎么不打伞?”
谭桢说:“路不远,一会儿就到公交站了,就没打伞。”
孟逢青嗯一声:“别小瞧这雪,晚一点下更大,化成水会湿透衣服。”
谭桢拍拍自己的脑袋,抖掉衣领上飘落的雪花,乖乖地哦一声:“我知道了,我其实带了伞,没撑开。”
孟逢青轻笑一声。
谭桢瞧着他,突然说一句:“孟逢青,你好像我爸爸。”
孟逢青脸上的笑僵住。
谭桢察觉自己一时口不择言,慌乱地眨眼,无力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你有种亲切感。”
孟逢青被气笑了:“所以我就成你父亲了?”
谭桢百口莫辩,他想把自己的嘴巴封起来,怎么就把心里想法说出去了呢?
他支支吾吾地还想说,但孟逢青不打算听了。他微微抬手,压了压谭桢的帽檐,帽檐压低挡住眉前的风雪,他拍拍谭桢的脑袋:“快走吧,一会儿该没车了。”
谭桢闷闷地哦一声:“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的视线被遮挡,看不清上面,只看得见眼前,所以他没看见孟逢青的脸,只听见头顶传来轻哼声。
孟逢青说没有。
谭桢不信:“真的吗?你要是生气了可以和我说,我一定会哄你开心的。”
孟逢青见他仰着头,一脸认真,忽而一笑:“刚才是有点生气,现在不气了。”
谭桢见他笑了,才放下心来,一边又想孟逢青真好哄,这就不生气了。
孟逢青拉了拉他的领口,应该是觉得他的领子敞开了,会钻风,谭奶奶出来扔垃圾看见他俩,叫了一声:“小孟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谭桢突然一个激灵,手上突然用劲儿,一把孟逢青推开了……
孟逢青被突然抬手推个踉跄,险些摔倒在雪地里。
谭奶奶惊喊一声,谭桢才反应过来,脸都白了。
好在孟逢青没摔,谭桢连忙伸手扶住他,谭奶奶斥责他:“这雪地路滑,你推他干什么,要是出个什么好歹,你这孩子!”
谭桢满含愧疚:“你没事吧?”
孟逢青摇摇头,抓住他的手腕:“没什么大碍。”
孟逢青朝谭奶奶笑道:“没什么,他力气小也没推动我多少。”
谭桢:“……”
谭桢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对,这话虽然说得对,但听起来好像又不少很对。
谭奶奶轻咳一声,问他俩:“你们去做什么?”
谭桢神色匆匆,拉着孟逢青就走,一边和谭奶奶说:“奶奶,我们来不及了,我们先走了。”
谭奶奶奇怪地看一眼,没放在心上。
走远了,谭桢才松口气,还好走得快,要是被奶奶察觉到不对劲,那就又得找借口了。
孟逢青看一眼被他拽着的手腕,慢条斯理地说:“现在就不怕被看见了?”
谭桢一愣,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脸一红,手顿时像是碰到什么似的,把手松开:“我……我没那个意思。”
孟逢青一只手插在大衣的兜里,一只手撑着伞,伞牢牢罩在谭桢的头顶,他戴了一条黑色的围巾,衬得他如青松玉立,面容柔和,他轻笑一声:“你刚刚推开我,难道不是怕我们被发现?”
谭桢被看穿了心思,这也说得不对,不能说被看穿了心思,他没有那个心思,只是觉得刚刚孟逢青给他拢衣领很奇怪,他怕奶奶看见会多想,才有些激动地推开了孟逢青。
他嘟囔道:“你别胡说八道。”
“公交车来了,我先走了。”谭桢蹦蹦跳跳地走上站台,回头看一眼孟逢青。
孟逢青站立在站牌前,他朝他挥手,白雪落在他头顶伞上,下一秒化作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谭桢此刻有些冲动的叫一声他的名字:“孟逢青……”
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个冲动,但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叫他。
孟逢青抬起眼,看他。
窸窸窣窣的雪在天空飘,公交车缓缓停在站台前,车门敞开。
谭桢抿唇,对上孟逢青的目光,有些结巴道:“再见。”
孟逢青笑:“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谭桢忙不迭地点头,转身上车。
车门阖上,孟逢青目送车驶离。
他撑着伞,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手指被冻得发红僵硬,他才垂眼一笑。
作者有话说:
小孟已经预见自己上位,在心里给自己放烟花呢
感谢在2023-06-28 00:04:15~2023-07-01 02:0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