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薇薇:“……”
这就是亲爹你的生存哲学吧。
长大以前她更喜欢亲爹一些, 亲妈强势, 喜欢支配她的人生,还不讲道理。亲爹就不一样, 大部分时候都能和她和乐融融。
高中以后开始学会理解吴梅:同样都是公职人员,余爸余亮理所当然地奉献更多的时间给事业,吴梅却要学校家庭一把抓。余亮不是丧偶家庭里面那种父亲,他一点也不懒,也很勤快,也会做家务,只是需要在吴梅的指挥下才会动一下,不指挥就不作为。吴梅的责任感让她习惯性为一切上心。
吴梅这种强势也是在家庭的鸡毛蒜皮日益操劳里才出现的。余薇薇明白。
所以尽量用温和的方式去和父母沟通,可以做父母的小棉袄,小棉花糖,都可以。
但还是会有沟通无力和很痛苦的情况,比如国庆那场痛哭,比如寒假失望的口角。
在吴梅心里,她还没有长大,还是那个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小姑娘,行为不值得令人放心,随口骂两句也没什么。吴梅爱她,爱她的方式却会使她们彼此疼痛。
这是大部分华国家庭里都存在的问题,要解决还要很长的时间。
但现在,余薇薇要先从第一个问题着手。
接到余薇薇消息的吴梅很纳闷,好端端的,余薇薇没理由回来,马上毕业典礼,按道理她和余亮就是要过去的。
孩子给的理由是。
【我就想回家待几天】
打电话又不说,什么也问不出来。
吴梅只能耐心等着余薇薇回家,心里觉得有点不对,所以余薇薇进门时,她是特地在家等着的。
余薇薇推开门,扯着唇角笑了笑,喊了一声:“妈。”
吴梅一瞬间就注意到她的不对了——进门之前还好好的,进门后眼眶一下红了起来,浑身的精神头一下被抽走了,脸色苍白,全是强撑。
心里咯噔一下——这样的情景,吴梅在许多学生身上见到过,一进办公室也是这样。
她不动声色,一把推在余薇薇肩膀上:“怎么突然回来?吃饭没有,我给你弄点吃的。”,同时仔细观察余薇薇的神色。
余薇薇却双手环住她的腰,死死把脑袋埋在她怀里,强壮镇定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你了。我不饿。”
吴梅担心极了,一瞬间跟被火煎熬得黏黏糊糊的年糕一样:“发生什么事了?先跟我说,到底怎么了,在学校闯祸了?”嘴上一连串,双手却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余薇薇。
余薇薇的声音从她怀里闷闷地传出来:“没事,就是想你了,想家了。”
“妈妈,我想去睡一会儿,好吗?”
吴梅唇焦口燥,想大力拍她的肩膀问到底怎么了,看她的反应不对又不敢,只好说:“好,没事没事,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紧,到家了,先好好休息。”
心里想,等余薇薇去睡觉了,问问她室友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余薇薇:“妈妈,我跟室友说的是回来参加表姐婚礼,如果她们问你,你记得。”
余薇薇的眼神脆弱极了:“妈妈,对不起。我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我走不出来,我好想回家,我谁也不敢告诉,我怕说出来,我就会失去一切了,老师、朋友、亲人,我真的好怕……”她说着,鼻子也一酸,眼泪骨碌碌滚出来。
吴梅也要哭了,痛苦地拍余薇薇:“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啊,跟你亲妈有什么不能说的!”她的声音几近嘶吼,这短短的几分钟,她竟然老了几分。
“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她的视线落在余薇薇的肚子上,“你还年轻,做错了一件事情不要紧,我们都可以补救,最重要的是要对父母坦白。”
余薇薇:……
她苍白着小脸摇摇头:“不,妈妈,你不会理解的。没事,我回来了,我会自己调节,别担心,我先去睡觉,好累,我想睡一会儿。”
余薇薇惨白一笑,推开门,魂不守舍地进了房间。
吴梅又担心又急,又不敢强行推开门,趴在门口听了会儿动静,似乎余薇薇在里面哭呢。
她一个电话打过去给在加班的余亮:“快回来,薇薇可能出什么问题了。”
余亮大惊失色地赶回来。
吴梅:“我还是打电话问一下她室友,或者辅导员,看看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答辩不是很顺利吗?”
余亮按住她的手:“别问,她不是说了吗?都是说谎回来的,不敢告诉任何人,还是得等她自己说。”
吴梅也是这样想的,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余薇薇害怕失去亲人朋友?可以说,余薇薇一贯爱笑,从来没露出过这种模样,还能是什么大事!
她气得拍桌子:“有什么事情过不去,怎么这么脆弱,也不能和父母好好说!”
“你啊你,少说两句,现在重要的是和她沟通,今晚想办法先沟通看看。”
吴梅深深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起身走到余薇薇房门前,动作极小地开了一点点门。
床上,余薇薇裹在被子里,看不到脸,只有被子偶然的抖动,看起来也许是在被窝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