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跪直身子,向皇帝坦言他之遭遇:父子相疑、二立二废、四弟继位……而后便是从吴熳那处得来的闭关锁国、坚船利炮轰开国门、清朝灭亡……
话毕,胤礽又说尽吴熳的好处,才道,“儿臣与她相知相守数十年,如今又得奇遇,再续前缘,无论如何,不能弃她。”
康熙吸气,努力消化儿子所言,圈禁至死又穿越书中?踏入修仙之列?
无论怎么听,都荒诞不经!
只儿子所言朝中之事,又有理有据,其中一二只他知晓,儿子又从何得知?
康熙缓了缓,才道,“纵你所言为真,只一国太子,如何能让人知晓喜好!你便好此女,如何能让她以侧扶正,此事于你无碍,不过一桩风流韵事,只她却要背上祸国殃民之名!且她之家世,如何配得上一国太子妃!”
胤礽见皇父态度松动,正色道,“儿臣求的乃是嫡福晋之位,至于太子妃,儿且为废太子,何来太子妃之位。”
“混帐!”康熙又大喘息骂道,“太子乃国本,岂是你说不做就不做!”
胤礽便道,“皇父千秋鼎盛,且有三十余年皇帝好做,在此期内,儿可为傀儡与箭靶,暂稳国基,待皇父培养出继任者之后,退位让贤。”
“朕看你是疯魔了!”康熙气极拍案,“你既读史,便知晓历朝历代废太子是何下场,新帝如何容得下你与你的后嗣!”
胤礽一笑,与康熙道,“儿已有飞天遁地之能,纵使兄弟不容,亦要他能捉住我才行。”
而后,他向康熙展示,挥手便将殿中一只梅瓶碾作细尘。
康熙惊异,靠近细瞧,却未露忌惮之色。
胤礽见了,不禁感慨,此时的他还是皇父掌中需要关心呵护的乖儿子,做甚都能被原谅,且能教皇父露出骄傲之色,与多年后,光是呼口气都能是错时不一样。
只不知这份信赖关爱,今生能持续多久,胤礽垂眸。
康熙这一日受惊多次,对儿子屡次为那李佳氏讨要嫡福晋之位已无力思考,挥手让他回去,“让朕再想想!”
胤礽遂去。
回了毓庆宫,又往吴熳那里去,却瞧见吴熳在给孩子喂奶。
胤礽惊讶,“奶娘呢?怎又自己喂!”
昔日,慕哥儿挑嘴,饿急了也不喝奶娘的奶,他方让妻子喂的,如今怎又喂上了?
吴熳好笑,“这一口亦像极了慕哥儿,奶娘喂了又吐出来,饿得嗷嗷叫唤,只得抱来我自己喂了。”
胤礽无奈,“辛苦你了。”
吴熳笑笑没说话,慈爱地看着这个孩子,很奇怪,心中就是生不起隔阂,亲近的紧。
而后两日,胤礽一应如常,上朝、听学,陪伴吴熳母子。
直至洗三,圣旨方下。
皇长孙赐名弘曜;太子侧福晋李佳氏侍上恭谨,温惠秉心,久昭淑德,育子有功,擢为嫡福晋,册为太子妃,择日举行册立大典。
胤礽意外,没想到皇父能退让到如此地步。
康熙冷哼,既都扶正了,又何必舍不得一个位置,令其难堪,也令太子面上无光,平白让人笑话。
只此举令满朝哗然,礼部、宗室、赫舍里氏连连上奏:于礼不合,请圣上收回旨意。
康熙力排众议,直接择下册立吉日,堵住众臣之口。
众臣不解,圣上爱重太子,前几日还让人甄选品性淑德之八旗贵女,以备择选太子妃,如何就扶立了侧室,这……太不成体统了!
此事放在平头百姓家尚叫人非议笑话,太子为一国表率,如何能如此草率行事!
只不论世人如何反对,事已成定局。
李佳氏之父三品轻车都尉舒尔库德,在家中接到旨意与赏赐时且是懵的,他一个靠祖宗吃饭之人,女儿竟成太子妃了?
胤礽这头,手拿圣旨向吴熳邀功道,“如何,爷说到做到吧?”
吴熳眼含笑意,“你可别后悔。”
说实话,在上一世界中时,他们夫妻向来避谈胤礽前世之事,毕竟那么多妻妾儿女,吴熳又与他相遇在后,拈酸难受亦无权置喙。
这一回,可想都别想。
胤礽自然不会后悔,后院还有两个格格,他都着人送回家去了,又予了大笔钱财作嫁妆。
这是后宫之中历来有的规矩,无子又无宠之人可送回家另嫁,只多为娘家昌盛之人才有的待遇罢了。
那二个格格年纪不大,另嫁亦来得及,总好过在宫里枯守一辈子。
至于往后的妻妾,那是上辈子之事,此方世界中可与他不相干!
出月子后,便是册立大典。
胤礽极为高兴,大典后,在毓庆宫设宴,邀请众兄弟吃酒庆祝。
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携福晋到场,大阿哥望着满脸喜气的太子,捏紧了酒杯,他只觉太子疯魔了,为比他先得嫡子,竟用这种扶正侧室的手段,皇父竟也允了?!
他恼怒又嫉妒,皇父比他,到底多疼太子些!
胤礽毫无所觉,他今日高兴,对年幼弟弟们的敬酒来之不拒,并笑着一一勉励了几句。
见个个受宠若惊,他不禁自省:从前是否太傲慢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