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晚在记忆的旋涡中,慢慢闭上了眼。
  她又看见了那扇门,怀着与最初别无二致的忐忑心情,她再一次将门敲响。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还是没有打开。
  惶恐与不安悄然滋生,曲晚又敲了敲门,这次门终于开了。
  可是就像最开始的那样,门只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云芷透过缝隙漠然地看着她。
  曲晚瞳眸颤抖着,眼中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希冀与歉疚,她缓慢又试探地伸出手:“云芷。”
  她想要触碰这个人,难以控制的想要得到一个拥抱,可所有的期望,在注意到门又被掩上了些时,化作浮沫。
  看着云芷微微皱起的眉眼,曲晚愣住了,许久,又不甘心却小心至极地唤她名字:“云芷?”
  第50章 唐林的任务
  再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云芷歪了下头,略微疑惑的神情像是不认识眼前的人,最后也不过看了曲晚一眼。
  面前的门被慢慢合上,曲晚慌了,想也不想就往前扑去。
  门已经关上,但她的身体却直接穿过了门,无法控制地摔在地板上。
  此刻满脑子都是云芷,曲晚什么都顾不上,只想快速爬起寻到她。
  可在抬头的一瞬,曲晚整个人僵住了,漆黑的瞳孔猛地震颤着一缩,像是看见了极其可怖的事物,恐惧到连视线都被定住。
  在压抑又无法躲避的阴影里,她再次看见了记忆里那张狞笑着的脸,甚至更为恐怖。
  癫狂面容上沾染着喷溅的血迹,疯魔的女人手里握着一把泛着寒芒的匕首,猩红的血液从刀身上缓缓滴落。
  她慢慢弯下腰,扭曲得不似人的面容朝着曲晚缓缓靠近,将她脆弱的神经拉伸到极致。
  恐惧像海浪一样席卷而来,剥夺她呼吸的能力,冰冷的浪潮让她浑身发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岸边越来越远。
  就在曲晚意识快要溃散的时候,一声闷哼将她拉了回来。
  她猛地转头朝着声源处望去。
  云芷瘫坐在地上,背靠着茶几的身子歪斜着,脸色苍白如纸,仿佛生命力快要流逝殆尽。
  她的手死死捂住肩膀,滚烫的鲜血从手指间涌出,染红了半边衣衫,殷红刺目的血顺着垂落地面的衣摆晕开,在地面汇成一滩。
  只一眼,曲晚便目眦尽裂,身前的女人也被她忽视,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云芷!”
  曲晚从噩梦中惊醒,被汗水浸湿的衣服紧贴在肌肤上,冰冷刺骨。
  她仍然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手里紧握着那片已经有些融化而变得粘稠的药片。
  她的眼神空洞又茫然,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梦中缓过神来,呓语般不停叫着云芷的名字。
  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一夜,曲晚不可避免地发烧了,脑子变得昏昏沉沉,视线也跟着模糊不清。
  她却无比感谢,回忆是一块清晰而尖锐的碎玻璃,深深地扎在心底。
  生病让她没法过多思考,记忆也随之变得混沌,她依旧疼着,但起码没那么容易找到刺痛的位置了。
  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于是曲晚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到公司,近乎自虐地在工作上消耗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精力,将自己置于过载的忙碌中,一刻不曾停下来。
  她将一周的工作量压缩至不到两天,直到撑不住晕倒在办公室,被姜文送往医院。
  高烧39.6,再往上涨一点就有可能出大事了。
  过高的温度让她浑身酸痛,使不上一点力气。
  姜文守在病房里,担忧写了满脸,看着平日里威严能干的人,此刻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睫毛让她显得更加的脆弱。
  没人可以忍受一只凶猛的狮子,受重伤后倒地不起,连舔舐伤口的力气都没有的焦心感。
  姜文着急地拿出手机:“老板,我叫云姐过来!”
  曲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力气,撑起身子一把夺过姜文的手机,又重重地摔回病床。
  因为动作太大,拉扯到了输液管,漏针使得她的手肿了起来。
  “别,别让她知道。”曲晚的声音有气无力,这一句话也似乎耗光了她仅存的一点力气。
  姜文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心蹦到了嗓子眼,赶紧叫了值班护士来。
  护士在一旁为她重新扎针,曲晚将手臂搭在双眸上。周围的声音变得那么遥远,心里的声音却越发清晰。
  “不能再打扰她。”
  出院回家之后,曲晚将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将所有与云芷有关的东西都收到卧室里,用这些东西把自己围起来。
  只是最后的一次发泄,她几乎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损毁了,全部换了新的,有关云芷的物件变得少之又少。
  她无法再找回那些被她丢弃的,也没有人可以再为这些崭新的东西,赋予特殊的意义。
  她不知道云芷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云芷去哪里了,她不敢问,也不敢自己去查,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找云芷。
  她怕云芷用冷漠的眼神看她,她怕云芷不接纳她,她更怕自己打扰云芷回归正轨的生活。
  曲晚在痛苦的精神折磨下,一天一天的捱着。
  人们总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从前曲晚也这么以为,现在却发现,他们都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