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渔觉得这实在是有些多此一举。
毕竟他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现在他的所有前任都已经癫成了疯狗,他不可能再向他们任何一个求助,而唯一的朋友杨昕仪,只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上班族,帮不了他不说,姜渔也不想把朋友牵扯进来。
他想过了,闻峋不是褚弈,男人生性高傲冷漠,原本是一朵不可采摘的高岭之花,原则和底线都很分明。
按照闻峋的脾性,不可能在知道这些后还把他留在身边,男人现在最多只是不甘心这么被他耍了,想要报复他,从他身上找点尊严回来,等时间一长,闻峋对这种报复的把戏腻味了,总还是要跟他分手的。
总归他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最坏也就是被男人翻来覆去地草一草罢了,反正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也不可能再比这更坏了。
那他还慌什么,就在庄园里慢悠悠过一天算一天,等着闻峋草完他消气了,他就离开这里,随便到哪儿去过日子。
就这么不慌不忙地过了快五天,他没有见过闻峋,也没有收到过来自闻峋的任何消息。
正当姜渔以为闻峋都把他忘了的时候,一天下午,闻峋突然闯进卧室,把正在午睡的他从床上拉起来,丢给他一个定制的黑色礼盒。
姜渔打开,里面是一套做工精致,用料昂贵的纯白色手工定制西装,和上次订婚宴上的西装是同一个牌子。
闻峋声线冷漠,仿佛是在下命令:“换上。”
姜渔坐在床上,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做什么?”
闻峋又不放他出门,让他穿这么隆重给谁看?
“领证。”男人薄唇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姜渔瞪大眼睛,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说什么?你还打算和我结婚?你脑子没坏掉吧?”
闻峋居高临下看着他,忽地冷笑一声:“怎么,不愿意了?之前不是求着我要结吗?”
姜渔满不在意地撇撇嘴巴:“那我也不知道你刚订婚就变脸,我现在一点也不喜欢你,也不想和你结婚了,我们分手吧。”
他说得理直气壮,一点心虚都不带,好像闻峋的变脸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闻峋简直要气笑了,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可他发现姜渔的心是真和别人长得不一样。
他的心是一颗坚硬的琥珀,里面包裹一具名为闻淙的骨骼。他极度天真,也极度残忍。
对于欺骗玩弄他人感情这种事情,姜渔心里不会有半分愧疚,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除了闻淙,其他所有人、所有事都无足轻重。
闻峋突然两步跨上前,大掌卡住少年瘦削的下颌骨,一字一句道:“姜渔,你记清楚了,你既已入了闻氏族谱,就不可能再从闻家走出去。你就是死了,化成灰,也只能和我埋在一起,这辈子都别想再去勾引别的男人。”
少年脸颊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淡红色印痕,头发微乱,显得整个人慵懒又柔软。
他被闻峋掐着下巴,却不挣扎,也不反抗,只是困惑地望着站着跟前的男人,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你明明都知道我喜欢闻淙了,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闻峋没说话,姜渔却感觉到他掐住自己的手掌骤然用力,力道大得他吃痛地叫出声。
“疼!不要捏我!”少年被捏痛了,瞪起一双圆眼,凶巴巴地瞅着他。
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明明柔弱不堪,却还要竖起看似锋利但并无太大作用的爪子,在强于自身数倍的猎食者面前挥舞。
恍惚间,闻峋竟觉得这情景像极了他们的热恋期,姜渔还是那个对他满心依赖的、喜欢对他撒娇的甜心爱人。
他松了手。
闻峋站起身,像一把刀锋般立在柔软的少年跟前,眉眼冷峭,字句清晰:“我闻峋的东西,就算不喜欢了,不要了,丢在地下室里生灰,也不可能拿去送给别人。”
姜渔最终还是穿上了那套西装,然后任由一群化妆师造型师在他头上脸上摆弄。
和闻峋起争执没有意义,总归最后受罪的还是他。
不过,姜渔也的确存了想借着这次出门领证,试试看有没有机会跑掉的心思。
毕竟他之前能那么安分地呆着,是因为确信闻峋不可能继续和他结婚,总有一天要放他走的,可没想到这人看着长了个人脸,内心性格这么阴暗扭曲,居然打算把他扔在这里关一辈子。
姜渔表面很镇定,但内心总归还是生出了一点害怕来。
他现在觉得比起闻峋,徐晏书都显得没那么变态了,褚弈这条恶狗都变得眉清目秀。要不还是出去找机会,借路人手机给这两人发消息求救好了...
但他的计划很快破灭了。
姜渔怎么也没想到,闻峋直接把拍结婚照的摄影师,请来了家里,现场搭了个幕布。
于是拍照的时候,少年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唇角向下耷拉着,漂亮的杏眼瞥向一旁,很不情愿的模样。
摄影师说:“两个人靠近一点,夫人可以挽着先生的胳膊,动作再亲密些,脸上也笑一笑。”
话落,姜渔一动不动,下巴冲着远离闻峋的方向高高扬起,半点也不配合,一副你爱拍就拍,不拍滚蛋的样子。
他上了浅淡的妆,衬得唇红齿白,明眸黑亮如玛瑙,漂亮得惊人,此刻耍脾气的娇态,像只美丽却高傲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