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照后,她又给几个人做了介绍,胡扬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支队新人中的重点培养对象,要不然也不会被安排到林落身边。
他笑了下,伸出手跟姚星和顾慈都握了握:“听说了,你俩能跟林落在一个组,运气不错。”
他跟这俩人没有矛盾,但都是年轻人,多少存了几分较劲的心思,在握手的时候就故意用了些力气。
姚星被他捏得手疼,但是忍住了。顾慈在公安大学经常训练,耐受力要强不少,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
姚星:…这家伙仗着自己是林落同桌,让他帮忙拍照就算了,还借着握手的机会整蛊他?当他姚星很有耐性吗?他可不是对谁都有耐性的…
林落怎么会看不出胡扬的把戏?她并没有点明,却说道:“姚星最近在总结自然界毒物和化学合成毒物在尸体检测上的特征和辨别方法。顾慈也在写材料,主要是审讯与微表情方面的。”
“他们俩还在学高数,研究与刑侦有关的函数和算法,关于电脑和程序他们也有涉猎,都是复合型人才。他俩来支队都有半年了,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方面也有了一定的研究,你们几个有时间可以在一起多交流交流。”
胡扬神色郑重起来,虽然没说什么,心态却有了一些改变,对于市局的工作也有了更深的体会。
这两个实习生是林落都赞许的复合型人才,那他要是混得太差,以后都不好意思自称为林落同学了。
胡扬来了也有一会儿了,他还得回去盯监控,正打算跟林落说,这时图侦室里值班的刑警给他打来了电话:“小胡,在哪儿呢?赶紧回来吧,目标人物出现了。”
胡扬当即跟林落说:“我得回去了,有空再来找你。”
林落看着他匆匆离开,这才特意跟姚星说:“胡扬性格略微张扬一点,但是人不错。他在电脑上挺有天分的,前年曾经参加过一个红客组织,具体干了什么,我也不太懂,你俩有空可以多跟他交流交流。”
顾慈包容性很强,对胡扬没什么意见。姚星多少是有点不满的,但他对红客这事还挺感兴趣,就决定等有空了,真去找胡扬聊聊。
姚星和顾慈有事要忙,他们早上和老杨去了范春阳临死前去过的商铺。那商铺正在出兑中,但还没来得及出手。商铺所有人是韦家亲戚,人在外地。
这亲戚把商铺钥匙交给了韦志刚父亲保管,并且委托他帮忙寻找租客。所以韦志刚父亲手里有这个商铺的钥匙。
韦父并没有杀人经验,因此姚星等人在现场找出了不少有用的痕迹,光是范春阳的指纹就找到好几个。
韦父以为没人能找到这里,屋子里又没有血液痕迹,所以他做案后只作了简单打扫,就连勒死范春阳的绳子都在屋子角落里丢着,这就让接下来的勘查工作变得简单起来。
“师父,韦志刚他爸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老杨去了随便看看,就能找出来一堆证据。嘿,你说这人,老老实实一辈子,砸在儿子身上了,值吗?”姚星问道。
顾慈在旁边说:“可能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吧,他自己的儿子自己可以打可以骂,让别人害了就不行。而且韦志刚这次可不是一般的伤,严重的话,就没有生育能力了,所以他爸应该是很恨范春阳的。”
韦父是什么心理,林落也无从得知,不过案子办到这个程度,警方已有足够的证据表明,韦父就是害死范春阳的凶手。
所以目前,韦父已被带走。只是他的病是个麻烦,看守所那边是否会收押还是个问题,如果实在严重,是有可能办保外就医的。
这些事不需要林落过于操心,按流程往下走就行了。
林落这时也打开了电脑,开始处理汽车盗抢案中的足迹和指纹。
能提取指纹的只有一辆没有被抢走的出租车,坐过这辆车的乘客太多了,林落只能把一些质量较好的指纹作了处理。到底哪个是凶手的,因为没有其他可以参考的东西,她暂时也确定不了。
“师父,怎么样,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吗?”林落忙了一个小时,最终写出了一份鉴定书,姚星便走过来问道。
他不怎么会看足迹,这个真的吃天分。
“指纹暂时没有什么用。通过足迹可以确定几个嫌疑人的特征。有几个人的足迹反复多次出现在不同的车辆被抢现场,基本可以认定他们就是做案嫌疑人。”
“这几个人的体貌特征我都记下来了,如果能抓到人,再进行比对一下就可以。这些在法庭上可以做为辅证使用。”
姚星和顾慈接过来看了看,说:“能找出这些东西就不错了,也不知道抓人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要是能找到那伙人的窝点,那能找出来的线索肯定要多多了。”
“师父,你那同学走了有一个小时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林落知道,姚星虽然是个实习生,还没正式入警,但他在支队认识的人可不少。她就说:“行,你去打听一下吧,如果没有大的进展,那咱们今天就先下班。”
姚星出去了,林落开始收拾东西,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她就准备下班回家了。
过了几分钟,姚星回来了,也带回了最新的消息:“有两个人从窝点出来,出现在监控里,看形迹很可疑,可能是寻找到了做案目标,在新汇路附近上了一辆出租车,往郊外开过去了。”
林落惊讶地说:“郊外就没有监控啊。”
几个人都知道,目前安装的监控只能覆盖主干道、大型商业中心以及大酒店,稍微小一点的街道和店铺还没来得及安装。郊外就更不用提了。
“不用太担心,老隋他们带人追下去了,附近派出所也出动了几辆车帮忙。”
“罗支还派了人在那几个人租住的窝点蹲守,因为还有两个人没露面,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回去。所以得派人守着。”
说到这儿,姚星看了看表,说:“师父,让徐亦扬送你回家,我跟顾慈没什么事,先在这儿守着,差不多了再回宿舍。”
林落也没再坚持,跟徐亦扬说了一声,两个人很快下楼,开车回了家属院。
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九点。林落进门便看到姚玉兰手里拿着一叠照片在看。
“谁的照片啊?”林落放下包,换了拖鞋,坐在姚玉兰身边。
姚玉兰把照片递给她:“还有谁,不都是你三叔拍的?”
照片一共有七八张,林落随便看了看,便认出来,照片上的人都是厂子里的工人,男女都有,大多数人穿的都是工装。
“他怎么突然给厂子里的人拍照了?”
姚玉兰说:“这不是要练练手吗?你看这照片拍的,身材都五五开了,有好几个大高个都让他给拍成了小短腿。”
林落笑着把照片放下,说:“看来三叔这次挺认真的,知道提前练一练,也是好事。对了,三叔这周末说要去跟吴诚他姐去看电影,说好去哪儿看了吗?”
她就是随口一问,姚玉兰还真知道:“去新渝电影院吧,离秋声宾馆挺近的。”
林落听了,一怔,立刻叮嘱姚玉兰:“你跟我三叔说一声,让他最近最好不要去那边,带吴诚他姐去就更不合适了。”
姚玉兰惊讶地说:“怎么了?那边有坏人哪?”她清楚林落的职业,所以林落这么一说,她就猜到了,那边可能是有案子。
“确实有几个盗抢案嫌疑人在那边住,我们的人还在那边蹲守,详情我不能说。你就跟三叔说这事是我说的,让他不要过去就行了。电影院有的是,让他换一家。”
姚玉兰当然信得过林落,便答应了,“你放心,我会跟你三叔说的。”
姚玉兰办事稳妥,林落对她还是放心的,便回了自己房间休息,临睡之前,她又拿了卷没用过的胶卷过来,让姚玉兰给林庆南,免得他照着照着,胶卷就不够用了。
第二天一大早,姚玉兰记着林落的嘱咐,还特意给林庆南打了个电话,让他别去秋声宾馆附近的电影院。林庆南倒是答应了,不过他那边忙,聊了两句就挂了。
“顾慈,老隋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林落来到八组时,看到顾慈在组里,姚星不在。至于李锐,已经去了省厅参加培训。
“好消息坏消息都有,师父你想先听哪个?”顾慈正整理着电脑里的文档,见林落进来,就道。
“先听坏消息吧,我看看能坏到哪儿去。”林落拖开椅子,准备打开电脑。
“坏消息就是又发生了一个抢劫案,而且被抢的人身受重伤,目前还在医院抢救。”
林落:……这么说,这伙人又得手了一次。
果然,顾慈又道:“这伙人这次照常要劫车,让司机送他们去一个小县城。不过这次的出租车司机有准备,在车里备了杀猪刀,发现情况不对,他先拿刀出来,逼着那两个人下车。”
“没成功吗?”
林落想到当时的情景,都替那司机捏了把汗。就算那司机有点胆子,但对上这种惯匪,还是很难顺利脱身。
“司机保住了车,但他肚子上中了一刀,得做手术。那两个人本来要把他弄死,再把车抢走。但老隋带人追上了,所以他俩一个都没逃掉。”
林落正听着,姚星提着水壶回来了。胳膊肘里还夹着最新一期的几份报纸。
“师父,顾慈说得没错,老隋这次抓了俩人,正审着呢。这俩人一个叫金三,另外一个,就是侵犯了女司机的猴子。”
这确实算是个好消息,但要说案子有多大进展,可就不好说了。
林落想了想就道:“是个进展,不过这俩人可能只是喽啰,是这条线上最末端的两个执行者,案子只怕还有得查。”
“在窝点蹲守的人还在吧?”
“在的师父,不过这俩人一出事,风声可能就走漏了。罗支让人先蹲守到今天傍晚,如果还没人回来,就先对窝点做下勘查,看看能不能把其他同伙都揪出来。”
“至于那俩人,还审着呢,短时间可能审不出来什么。”
林落便知道了,在没有对窝点进行勘查之前,她暂时不需要太操心这个案子,审讯工作隋组长或者老杨他们都可以。
三组隋组长得知林落来上班后,很快把猴子和金三的指纹和足迹样本送了过来。不需要他说什么,林落就开始对些物证进行处理。
大约二十分钟,林落给了老隋答复,这两个人都曾多次出现在汽车被抢的现场。确实是江宁市最近连续发生的汽车盗抢案的嫌疑人。
她还列出了表格,将这俩人出现的案子都列了出来,方便老隋等人在审讯时使用。
有时候,警察可以借由一些信息,从嫌疑人嘴里诈出不少东西来,这些审讯技巧对于部分老警察来说,几乎已融入了本能。能不能诈出来点什么,就看他们的了。
林落接下来也没闲着,翻出了外地送过来的部分案子的副卷,开始翻看起来。
等这次的汽车盗抢案有了重大进展,她还得去外地出差。
看到十点半左右,林落站起来抻了抻腰,打算去窗边看看外面的绿树,让眼睛放松放松。这时八组的门开了。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是市局的祈法医。
林落有阵子没看到祈法医了,看到他进来,她立刻笑着请他坐下,说:“最近你不是去省里参加交流会了吗?会开得怎么样?”
祈法医用一次性杯子喝了点水,这才道:“还行,但是没有太新的东西,算是差强人意吧。”
“下午你有事儿没?”
林落知道他这么问肯定是有什么事,就道:“倒是没有什么非办不可的事。怎么,你有事儿?”
祈法医点头:“既然你有空,那你一会儿跟我一起出去一趟吧。”
姚星就在旁边,听到这里,倒是来了兴致,竖起了耳朵悄悄听着。
这时他听到祈法医说:“对,有个案子,需要法医过去看看。”
“事发地点在黄海区与东明区交界的一个镇子,死者是一名年轻女孩,刚满20岁,生前患有尿毒症。报案人是死者哥哥。”
“祈法医,照你这么说,这个女孩有可能是被人害死了?”
“死者哥哥是这么说的。这个家庭比较复杂,早年父母离异,哥哥随母亲走了,妹妹留在父亲身边,但父亲后面又娶了一个,还生了个儿子,对前边的女儿挺一般的。这些都是我听说的一些情况。”
林落点了点头,这种事现在挺常见的,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所以,她还不太清楚,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还需要市局的祈法医过去看看。
顾慈跟她有一样的疑问,也在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这时祈法医说:“死者哥哥成年后,与妹妹经常联系,还曾经多次与生父发生争吵。”
“这一次因为妹妹突然身死,哥哥报警说妹妹是他父亲给害死的,因为他父亲想给他妹妹配冥婚。”
冥婚?
这两个字立刻引起了林落和顾慈几个人的注意。
他们还真听说过冥婚或者阴婚这种事。只是没亲眼见过。
有些年轻女孩身死后,尸体会被家里人卖出去,跟别人家未婚早死的男孩配冥婚,配冥婚的价格还不低,在江宁这边有时候要几万块钱。
以这女孩和她父亲之间淡薄的感情状况,她死后父亲给她配冥婚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顾慈疑惑地道:“这种冥婚属于灰色地带吧,都是人死之后才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