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胡悠身为主修火属性攻伐术法的修者,本就极其克制怀子木这种植木类妖邪。与他对战的怀子木也是倒霉,几乎每根木藤都染上了漆黑的烧焦痕迹。
  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那般,他相当扛不住怀子木的叫声,怀子木上的人面甫一开始尖啸,他的动作就没有先前那般灵活了。如此该算再正常不过,三年前,浔渊宫内弟子与他修为偏差不算太大,跟怀子木相斗还要落个败绩,更何况胡悠这种不曾经过顶流修者势力教导的修者呢?
  怀子木的哭嚎声实在太冲人心气。不出一会,胡悠脚下受了木藤一绊,猛然一个趔趄,待稳住身形,再要反击已是为时已晚,怀子木耀武扬威的木藤已然近在眼前。
  危机近在眼前,躲避已来不及。胡悠心里直道不妙,却不料他眼前忽地一个恍惚,下一刻便见木藤摇摇晃晃从面前倒了下去——竟是根冰凌直直坠下,刺入怀子木的木藤,使得怀子木本体也瑟缩着往后一退,紧接着怀子木就被一大群冰凌包围,严丝合缝捅了个遍。
  胡悠被方才的趔趄惊了一身冷汗,歪了歪身子,扭头一看便见几步远外一道身影周身隐隐散发刻骨寒气,身侧凝出的冰凌蓄势待发——正是季鸣霄关键时刻出手,救了他一条小命。
  这会他也顾不上自己丢人丢大发了,不好意思挠头笑笑:“谢……谢宫主啊。”
  易晗峥从旁侧走来,原是最后一只怀子木也被清理。他左右看看二人,当下知道发生何事,打量打量胡悠,见人无事便笑着打趣:“胡兄此次全当历练了。”
  “可不就是嘛!”胡悠也不丧气,话匣子一开又欢脱道,“出来练练还蛮有意思,瞧瞧这不又学来几招对付妖邪的法子?”
  “恕我直言,胡兄这才叫临时抱佛脚。”
  “你懂什么?这分明叫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总不见得伏魔塔完蛋了,我也得跟着完蛋……”
  说话间,三人已将这块地方探查一遍,确认此处再无妖邪残留。
  既决定要往平城去隐苍门,几人一路沿西南方向而行。路上途径不少城区,城区边际都有人手看管巡查,是为防止万一妖邪入城,引起恐慌。三人无需操心,遇了城区直接御剑飞过。
  胡悠看着与前方人差了一截子的距离,同易晗峥问道:“宫主怎么比我俩快这么多?莫不是嫌我俩吵得慌?”
  “不会,”易晗峥笃定道,“而且你相信我,他已经放慢速度了。”
  胡悠无言片刻,道:“突然觉得我修为真的很低,丢人啊。”
  “无妨,是他修为太高。我那时候比你还丢人。”
  “……啊?”
  易晗峥却不答了,转而道:“前边快到了。”
  “?行吧。”
  ——
  伏魔塔妖潮较之先前更难对付,从昨日起严正凯便亲自留守伏魔塔。这期间的战斗繁重至极,连他一个渡劫前期修者都深感乏力。
  隐苍门总归是全大陆首屈一指的修者势力,肩扛重任,断没有随随便便甩手不干的道理。眼看日暮西沉,这波妖邪总算消停。
  严正凯不由松了口气,借着这个间隙,正要好好休整一番,就有弟子前来传讯。严正凯静静听完,与那弟子吩咐几句。不过一会,那弟子就引着易晗峥三人过来。
  严正凯不掩疲惫笑了笑:“几位赶得很巧,起码我们能安稳站着说会话。”
  众人立时心下了然,问:“可是刚过了妖潮?”
  严正凯不否认,只是叹:“直叫人颇感棘手。”
  “是难办。”季鸣霄想了想,“严门主遇难可说,我抽时间过来看看。”
  严正凯微微一愣:“有劳宫主费心。”停顿一下,他试探问,“三位前来,应是还有其他要事?”
  几人这才把来平城的缘由说清,严正凯面色严峻听了,没显出意外。果不其然,接着他就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也不认为伏魔塔还能再做修补。”
  “近两日,我与门内内门弟子交替坐守伏魔塔,对伏魔塔抱持的希望日渐低微。虽不明晰几位的观点是否正确,却很是认同。正如几位所说,如今只能指望莲音庙尽快给个结果。”
  易晗峥颔首:“不错,严门主心里既有个估计,我不再多言。”
  季鸣霄亦道:“既如此,严门主多加保重,我先行告辞。”话毕,他随手凝了把冰剑就要御剑离开——无疑,一个人走的。
  易晗峥对此能理解,可他不理解的是……明明都让严正凯保重了,季鸣霄为什么不让自己多保重?再是做做样子,居然连客套一下都不成!
  易晗峥微有失落,开始暗暗思考季鸣霄以前是否这般对待自己。就仿若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猝不及防回到最初原点,不由而然就起了不安忧虑与不快。
  也罢。内心情绪复杂一瞬,易晗峥总归调整回神,随胡悠一同告辞离去。回去路上,他怏怏不乐,沉默着不说话。胡悠注意到后瞥他几眼,总觉得他最近一直不太对劲。
  胡悠莫名其妙问:“怎得一跟我独处你就丧着个脑袋?我得罪你了还是怎得你了?”
  “没有。”易晗峥否认得虽快,可实际如何,他仍是别扭着不想说实话,想了想索性随口扯道:“晃悠一天了,犯困。”
  “行吧。”胡悠半信半疑地应了。
  沉默片刻,胡悠耐不住静,随口抛了个好奇已久的问题:“像是从没听人说你们宫主与谁家姑娘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