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晋元帝雷霆震怒,骇得人心头发颤,连容贵妃都跪了。
  沈青黎站在大堂之中,从容沉静,淡淡地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要迁怒,臣妇遵旨便是。
  晋元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一生遇到过无数个对手,父兄、朝臣、外敌,却没有一个人如沈青黎这般令他棘手。
  她就像是上天特意派来与他作对的。
  晋元帝生生压下怒火,冷冷地盯着沈青黎:你既非沈家女,与宴王的婚事便做不得数,萧家战功赫赫,是我大晋的功臣,朕不能将一个乡野村姑立为宴王妃,你写下和离书,此事,朕便不追究。
  堂堂一国之君,也太不要脸了。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怔然惊愕,只有沈青黎神情不变,一切如她所料。
  她静静地看着晋元帝,就在晋元帝以为她又要诡辩的时候,她缓缓地笑道:好,我写。
  第358章 荒谬
  帝王不顾礼法,当着满朝百官的面,威逼臣子之妻和离,如此荒谬的事情,别说在大晋,就是纵观历朝历代,也是闻所未闻。
  所有人都以为沈青黎会拒绝。
  自古女子和离,能过什么好日子?
  沈家犯下大罪,很有可能会被诛九族,没有娘家帮衬,又落得一个罪臣之女的名声,日子只会更难。
  然而,她竟然答应了。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有景昭眼底燃起了一团火,闪动着灼灼的光芒,兴奋又垂涎。
  青黎和离了,无依无靠,只能沦为他的掌中玩物。
  晋元帝眼底的错愕一闪而过,眸色渐渐变得深沉起来,似在思忖她又在玩什么伎俩。
  他和沈青黎交手多次,知道她一身逆骨,对皇权君威毫无敬畏之心,不可能这般轻易地就服软低头。
  沈青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覆水难收,话既出口,就断无反悔的可能。
  沈青黎微笑:人无信不立,臣妇虽是女子,却也知道不可出尔反尔。
  晋元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他过于心急,落下了口实。
  青黎!沈崇出声低喝。
  看似是在责备她,不要对晋元帝无礼,实则是要她保住宴王妃之位。
  沈崇的心里还是存着一分侥幸,他有底牌,一定能保住性命。
  只要沈青黎还是宴王妃,以她的谋略胆识,加上有玄甲军相助,何愁不能成事。
  他也没有想到,当初看她怯懦畏缩,心中t不喜,上族谱的事情,就搁置了下来,后来,她声名狼藉,没有半点世家贵女该有的模样,他就当养了只小猫小狗。
  如今,倒救了她一命。
  亦成了他翻身的青云梯。
  沈青黎一眼就看透沈崇心中的盘算,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陛下是九五至尊,陛下圣令,女儿岂敢不从?
  沈崇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幽深起来,忽然有些猜不透她了。
  放着坦途不走,非要去蹚那荆棘之地。
  来人,给宴王妃准备笔墨。晋元帝开口道。
  和离书一写,沈青黎和萧宴玄就再无瓜葛了,他也不会让他们再有瓜葛。
  一个孤女,无权无势无依仗,想要她的性命,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本王的王妃要和离,怎么没人通知本王?
  一道清寒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沈青黎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萧宴玄不是在军营吗?怎么来了?
  还不等她压下心中的惊疑,一双幽暗锐利的眸子,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冷得犹如寒冬的冰雪。
  沈青黎知道和离之事,估计悬了。
  萧宴玄来到她身边,微微低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回去再跟你算账!
  今早,还未到军营时,心里就觉得浮躁不安,不停地往下坠。
  幸好回来了,要是晚来一步,他的王妃就要休夫了。
  晋元帝眼底深光沉下,语气随意:朕听闻,青云山近来很是热闹,每日操练不断,若非北燕求和纳贡,朕还以为又有大战将起,宴王怎么不在军营?
  沈青黎听着这话中的猜忌,忍不住冷笑。
  玄甲军日夜操练,为的不过是护国安民,可落在晋元帝眼中,便是厉兵秣马,想要逼宫夺位。
  或许,是因为自己得位不正,所以,更容不下功高盖主之人。
  玄甲军就像是一头猛虎,蛰伏在青云山中,晋元帝怕是日日夜夜都难以安寝,时时刻刻都想给玄甲军冠上一顶谋逆的帽子。
  萧宴玄声音肃淡:身为将士,当居安思危,若因盛世太平,便心生懈怠,将来若有大战,如何护住身后的家国百姓?
  大晋有宴王这样的骁勇善战又未雨绸缪,常备不懈的能臣良将,是社稷之福,等你与宴王妃和离,朕再为你指一门更好的婚事。
  为国征战,为君分忧,都是臣的本分,臣和内人有聘书为证,拜过堂,行过礼,祭告过祖宗,也从未想过要和离。
  宴王有所不知,有人状告沈家通敌叛国,将粮食倒卖给北燕,你父兄当年战死,亦是沈家的手笔,沈家更欺君罔上,宴王妃根本就没上沈家的族谱,不论是罪臣之女,还是乡野村妇,她都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