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妄把袜子给他套上,说:“今天不去后山,院里有客人来,没人经管你们。”
  “谁是客人?”
  其实他想问的是客人是谁,但大早上的有点迷瞪,没转过来。
  “是一位资助我们的好心人,”宋妄说:“他捐了很多钱,派人过来看我们。”
  “哦,”庄陶已经明白资助的意思,就是陌生人无条件地对他们好,他很感谢每一位资助者,于是点点头,接受了自己不能去后山玩的原因。
  宋妄知道他在想什么,“来参观的人其中有一位是那位资助者的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你可以和他玩。”
  想了想,宋妄又添一句:“如果他愿意的话。”
  沈宵不愿意。
  直到上了飞机,他的小脸还崩的紧紧的,扭着头看外面的云朵。
  明明只是一次普通的资助,每年沈氏都会捐很多钱给全国各地需要帮助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但沈父偏要他大老远跑过来看,理由是认为他天天闷在房里缺乏户外活动。
  大哥这次也没向着他。
  一旁的秘书观察小少爷的脸色,小心翼翼说:“听说海城的风景很好的,和华都很不一样,小少爷到了以后可以好好逛一逛。”
  “没兴趣,”沈宵没什么表情地说:“我们多久回去?”
  “沈先生吩咐待三天就可以了,期间最好住在南山,”注意到小男孩愈发不快的脸色,秘书赶忙道:“不过天高皇帝远,不住在那也行的,反正海城有沈家名下的酒店。”
  孤儿院那种地方,设施简陋,小少爷又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根本不忍心让他去受苦。
  小餐厅,庄陶爬到椅子上,自己戴好围兜,先拿过的牛奶杯喝了一口,埋头在面前的小盘子里吃饭,阿姨在一旁收拾东西,偶尔回头看他一眼。
  南山孤儿院的孩子大部分都很听话,最懂事的还是这个不过三岁的小男孩,几乎从不需要她们操心。
  院长奶奶正同人说话,经过小餐厅时往里看了一眼,脚步下意识一转,从兜里摸出一把小梳子,伸向庄陶的小脑袋,“又炸毛了……”
  圆润的脑袋上一头棕色卷发此刻不规则地炸着几根,毛茸茸乱糟糟的,院长奶奶用小梳子刷刷梳两下,觉得顺眼了,“陶陶,等会有几个叔叔阿姨过来,你别乱跑知道吗?”
  “还有一个小朋友!”庄陶补充说。
  “对,还有一个小男孩,他叫沈宵,”院长奶奶说:“是他家资助我们的,看到他要友善一点,好吗?”
  资助他们的都是好人,书上说要知恩图报,庄陶点点头:“好的!”
  吃完饭没人管着他了,庄陶回到房间,在床头的箱子里翻着什么。
  另一位和他住在一起的小男孩张盖刚上小学,见他一直忙乎,好奇问:“陶陶,你在找什么?”
  “礼物,”庄陶气喘吁吁的,“要送人的。”
  “送谁啊?宋妄吗?”
  庄陶坐在床上,把小箱子倒扣过来,边找边摇头,“送给沈宵,他很远来看我们,我们应该礼尚往来。”
  “哦,可你的箱子能有什么好东西,”张盖说:“都是一些旧的小玩意,沈宵不会喜欢的。”
  庄陶停下动作,抬起头认真问:“为什么,你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不喜欢呢?”
  “你想啊,他家资助我们,那肯定很有钱,”张盖说:“你送的东西他肯定都有,甚至还不如他自己的,自然不会喜欢。”
  小庄陶呆呆地看着,手里抓的玩具也松开了,“啊……”
  “所以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张盖说:“有什么东西是你有但是他没有的呢?”
  房间安静下来,庄陶两手撑在自己肉嘟嘟的下巴上,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忽然视线注意到外面,他眸光一闪。
  我知道了!
  “差不多就是这里了,”秘书坐在副驾确认了下地址,面前的胡同并不宽,车开进去有些费劲,里面还需要转弯,稍一不留神就会错过,再调转方向就很麻烦。
  正为难时,一个憨厚的男人小跑出来,看了看眼前价值不菲的车,敲下车窗,问:“是沈家派来的人吗?”
  秘书把车窗放下,露出脸来:“是,你是孤儿院的负责人?”
  “我是保安,看大门的,”男人笑笑:“这里路不太好走,年末修的还没修完,院长让我来接你们,跟我走吧。”
  “好,”秘书点点头,虽说有些嫌弃男人也许会弄脏他们的车,但还是说道:“上来吧。”
  男人一愣,摆摆手说:“不用,我在前面领着你们就行。”
  说罢他转头,率先向前小跑了过去。
  助理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这人还挺上道的嘛。”
  而这一切都被坐在后排,系着安全带的沈宵看在眼里。
  下了车,已经有几个人站在南山孤儿院门前,为首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也就是孤儿院的院长王女士。
  大人之间的客套沈宵对此并不感兴趣,他抬脚迈过门槛,看了眼面前不大的楼,院子,到处规整整洁,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这里怎么样,小朋友?”
  沈宵歪歪头,不确定地问:“你是在叫我?”
  “对呀,”王院长笑笑:“这里只有你一个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