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是京城无头尸连环案,发生在先帝在位时,凶手神出鬼没于天子脚下的皇城,夜半作案,杀人后将头颅砍下带走。
  这事闹得京城人心惶惶,许多人到了太阳落山就闭门不出,就连废除许久的宵禁都重启了。
  朝野震惊,先帝极为重视,但大理寺刑部锦衣卫一应人等居然束手无策。
  后来突然冒出一个顺天府的小小推官,竟于三天之内将凶手缉拿归案,消除京城百姓的心头大患。
  这人就是覃志诚。
  经此一案,覃志诚名扬京城,但先帝只赏赐了他金银珠宝,只提了一品官职。
  又过了三年,京城爆发巫术大恐慌事件,许多人在路上走着,家里睡着,莫名其妙就被人在后脑贴了一张黄符。
  被贴了黄符的百姓不久就出现身体不适,发烧高热,腹痛不止的症状,甚至家里还有人莫名生病去世。
  这让本就有些动荡的京城更加笼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朝有各大部门纷纷出动,却全都没有找出原因,甚至还有官员中招。此事蔓延到了朝廷,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后来有人想到了覃志诚,提醒了先帝。于是先帝下命,让覃志诚破解此案。
  覃志诚临危授命,不负圣望,终于在十天后破案。
  圣心大悦,直接赏赐黄金万两,提拔覃志诚为顺天府尹。
  因为这人的升迁之路过于奇幻,所以李承铣才记得这么清楚。
  这些年,覃志诚在顺天府尹这个位置上,虽然没再有什么大的建树,但也未曾犯错。
  但眼下李承铣再看这个红光满面的胖子,就有点不确定了。
  林楠绩:【哇!覃大人,牛啊!】
  李承铣不由耐心听着。
  【当年的无头尸连环案,他根本就没有找到凶手。只是恰好他遇到一个屠夫杀人的案子。一个屠夫因夫妻关系不睦,情绪上头之时杀害夫人和岳父一家,杀害之后还泄愤砍下夫人的头。】
  【覃志诚将此人抓住后,觉得这是个立功的大好机会,为了扩大自己的名声,直接将无头尸案也安在了这个屠夫身上。】
  【他也是真走运,无头尸案的真凶因为意外跌落山崖去世了,之后就没再做恶,因此他的谎言也就没被戳穿。】
  【可惜先帝虽然嘉奖了他,却没有予以实质性的提拔。】
  李承铣听罢,看向覃志诚的视线顿时严厉了起来。
  林楠绩:【哇哇哇!这个更厉害了!】
  李承铣讶异,还有?
  林楠绩心音透着激动:【黄纸巫术案就是他捣的鬼!】
  【贼喊捉贼啊!】
  李承铣愣住了。
  当年轰动京城的黄纸巫术案,竟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把戏?
  李承铣看向覃志诚胖胖的身躯,满面红光,心宽体胖,保养得比实际年龄还年轻好几岁。
  就他这幅养尊处优,断案都断不明白的样子,竟然将京城文武百官和先帝戏耍得团团转?
  当年就连他,都时刻提防着身边出现的不明人士。
  李承铣微微皱眉,当年这事情闹得全城风风雨雨,甚至还波及到了京城周边区域,不可能是一人之力能做出来的。
  他看向林楠绩。
  这回,会不会是林楠绩搞错了?
  林楠绩双眼放光:【呜哇!】
  【覃志诚破了无头尸案的时候,气恼先帝居然不提拔他,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还是不满足于一个小小的推官,苦心谋划了良久,终于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乔装打扮,暗中雇了一些街头乞丐,让他们趁人不备,往人脑后贴上黄纸。】
  【黄纸本来就是祭祀之物,在百姓眼中视为不祥,被贴了黄纸的人心中惴惴不安。恰逢当时发热流行,不少人由于心里压力就病倒了。导致这件事情越传越大。发展到后来,不少百姓对这个巫术深信不疑,甚至有人故意买黄纸往看不顺眼的人脑后贴。】
  【就比如中招的那位官员,因为太过热爱抢攻,热得同僚不满,所以被人贴了黄纸。】
  【谁想到他自己心里有鬼,回家得了一场大病。】
  李承铣听得错愕不已。
  这招数,确实称得上一个妙字。
  但委实和眼前这个人联系不上。
  李承铣多看覃至诚一眼,都感觉自己要被他的蠢传染。
  林楠绩继续道:【这事以后,覃志诚终于如愿升了顺天府尹。呃......就开始养老了?】
  【他觉得升到顺天府尹就已经光宗耀祖了,不想太拼命,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混日子!】
  【所以他不行贿,也不受贿,十动然拒!专心过自己的顺天府养老好日子。】
  林楠绩啧啧称叹:【也是,谁不想提前带薪退休呢?】
  【这肥,该是幸福肥吧?】
  【但这不是颠倒黑白的理由啊,狗官!】
  覃志诚只觉得皇上已经盯着自己看了很久了,而且目光越来越不善。
  覃志诚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经营多年的舒服官场,不会就这么毁于一旦了吧?
  李承铣目光很深地看了他一眼。
  覃至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李承铣道:quot;我记得刑部最近积压了很多案子,覃爱卿不是素有刑断的美名吗?案子都交友会覃爱卿处理。quot;
  刑部侍郎听说可以把手头的案子交出去,顿时一喜。
  quot;素闻覃大人能断常人难断的案子,我先在此谢过了。quot;
  说完,他又有些迟疑:quot;回禀皇上,只是这刑部积压的案子,很多都不在京城,遍布天南海北各个地方,最远要到漳州。覃大人毕竟是京官,会不会有所不便?quot;
  覃至诚连忙点头:quot;顺天府也有不少公务,微臣恐怕不敢代劳刑部的案件。quot;
  李承铣大手一挥:quot;无妨,顺天府朕自有安排,就让覃爱卿多跑跑,此外,朕也会派锦衣卫从旁协助,保护覃爱卿的安全。quot;
  覃至诚傻在了原地,漳州?那可是大齐极南之地啊!听说遍布蛇鼠虫蚁,终年烈日炎炎。那里向来是贬官之地,有年老体弱地被贬去了,经受不住湿热天气,直接在那里病死也是常有的!
  他过去了,怎么活啊!
  还要派锦衣卫时时看着,他想偷懒也不行啊!
  李承铣笑容里隐隐带着威压:quot;覃爱卿不愿意为朕分忧?quot;
  覃至诚脸上的肥肉都颤抖了:quot;臣愿意为皇上分忧,谨遵圣命!quot;
  林楠绩看向李承铣的眼睛都有光了。
  【芜湖!皇帝这招妙啊!】
  【覃大人不是懒吗?就让他天南海北地跑,又有锦衣卫每天看着他做事,看他还敢偷懒。】
  【对于覃至诚这样的人,只能挥舞着鞭子才肯动。】
  【只可惜之前两桩案件证据湮灭,不好再举报他。】
  李承铣露出微微一笑。
  想办覃至诚可太简单了,他外出办案,只要有不按事实,不遵大齐律法的行为举动,锦衣卫就会立即上报给他。
  到时候有理有据,惩治就简单多了。
  傻眼的不止覃至诚,还有梁成恺。覃至诚要是被调离了京城,以后谁还能罩着他!
  林楠绩也撸了撸袖子,还有这个渣男!
  【哇!这个梁成恺,不仅打卢尚书幼女的主意,还广撒网,打算如果卢尚书的女儿不跟他走,就去拐骗冯阁老的女儿!】
  【不要脸的渣男!】
  李承铣:???
  恰巧这时,洛绾:“梁成恺这个狗东西,他不是人,他在西柳胡同里有一处私宅,平日在这里花天酒地!”
  林楠绩按捺了一下,没按捺住,炯炯有神道:“小人在狱中还听洛姑娘说了,这梁成恺野心昭昭,所图甚大,虽然如今在和卢尚书的侄女议亲,但他看中的是卢尚书的小女儿!”
  “还说如果卢尚书的女儿不跟他走,他就去哄骗冯阁老的孙女!”
  洛绾和司南浩同时讶异地看向林楠绩。
  咦?
  她没说过这话呀?
  他怎么没听到?
  卢尚书:!!!
  冯阁老:!!!
  什么!
  冯阁老和卢尚书齐齐变了脸色。
  众臣只觉得一阵风吹过,冯元秀就站到了梁成恺面前,“啪”的一声,平时走路都慢吞吞的冯阁老居然中气十足地甩了一巴掌,梁成恺的右脸颊瞬间高高肿起。
  “你这畜生!我孙女今岁才十三,你就敢打她的主意!”
  “真是气煞老夫!”
  卢敬尧也反应过来,他就说他小女儿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还好几次被管家发现在后门张望,原来竟是这个孽畜!
  “啪”的一声,梁成恺的左脸颊更肿了。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我家英奴才十四不到,你好肮脏的心肠!”
  林楠绩:【哦豁!】
  【冯阁老儿子早逝,就留下这么一个孙女,当成掌上明珠般爱护,天天眼珠子一般呵护教导,生怕被哪个臭小子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