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蝴蝶刀割断了人类的脖子,鲜红的血液流淌成河,滴滴答答地沾湿了奚川的脚心。
很凉,他心想。
奚川一共杀了十个人,其中有一个是孩子,他轻轻合上那孩子的眼睛。奚川看似温和的神态,眼底的痛苦一闪而过。
“吼——咯咯!”
浓烈的血腥味让毒尸兴奋,可它们怎么也找不到能下嘴的可口食物,于是狂躁地寻找,终于在两次碰壁后调整方向,它们看见了站在最角落里的奚川,迫不及待,拖着扭曲的脚步,乌泱泱地冲他而去!
其中有具毒尸体格较矮,速度却极快,它像一阵飓风,猛地刮到奚川面前,已经爆裂的眼珠渗着脓浆,腥臭刺鼻。奚川微微偏开头,露出脖颈。毒尸抬起锋利的手抓,异常兴奋,它试图拧断奚川的脖子,这是在场唯一一个活体!
奚川矮身避开,反掌握刀,在毒尸手腕部位落下,砍了一半又推不下去。这群东西过于皮糙肉厚,想补第二刀也来不及,于是干脆收刀。奚川借力跃起,双腿一绞,蹬上毒尸的肩膀,蝴蝶刀再次翻飞,刀刃破开毒尸腐烂的头骨,重重刺了进去!
毒尸仰头怒嚎,它妄想甩掉残杀自己的生物,可插在颅脑中的锐器搅动着浆汁翻涌!毒尸在愤怒的挣扎中,它的脖子连着脑袋咔嚓一下,脆生生断成两截。
奚川拎着毒尸的脑袋顺势落地,未有任何动作之前,他的身后又扑来一具毒尸,比上一具高大,凶悍恐怖的模样更加骇人。奚川回身把手里的脑袋扔过去,砸中了毒尸的脸,两摊烂泥混在一起,还有震怒的吼叫。它张着血盆大口攻击目标,卷起的空气震颤把同类引了过来。
奚川快速闪到毒尸身后,用相同的招数爬上它的脑袋——他发现毒尸根本不会抬头。
不过也是,脖子以上的东西根本算不上脑袋。
奚川伸手向前,扣在毒尸的脖子上,蝴蝶刀刃朝内一转,干脆利落的收拢。黑血喷溅,他偏开头,还是沾到一些。毒尸身首分离,连叫声也没有发出来。
聂良看着奚川,这个omega的表情依旧从容平淡,他的呼吸不曾错乱一点,波澜不兴地转头看向外面的人。
奚川口齿轻启,无声说道:“两个。”
聂良:“……”
剩下的毒尸一拥而上,奚川很快就没埋没于尸潮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聂良看着一切,沉默地想,我是不是该给他一把枪,而不是刀。
实验观察员实时监控奚川的生命体征,以防止他突然死亡影响研究结果。在奚川身影消失的十分钟后,观察员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开口:“聂、聂博士……”
“怎么?”
“他、他没有受伤,这些毒尸似乎很、很……”观察员词穷了。
聂良说:“很怕他吗?”
“不是怕,”观察员不知该什么形容这种感觉,“它们也是在攻击的,只不过程度减弱了——更像在试探实验体。”
聂良轻轻颔首,说道:“好,我知道了。”
所以目前对于毒尸而言,奚川并不是敌对关系的人类。虽然他长相是人,但他的特质,亦或是藏在基因里的,某种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息,让这些怪物产生了同类相吸的错觉。
而奚川找到破绽,把握时机,在毒尸哪怕露出尖利獠牙却举棋不定的情况下,他毫不迟疑地割断了它们的脖子。
奚川从尸山血海中脱身,模样狼狈,整张脸看不出他本来的样貌,只有一双眼睛依旧鲜红妍丽。
他不是小羊羔,是从黑暗里淬炼出来的勇者。
奚川的体力消耗大半,手掌微微发颤,他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被黑血弄脏的蝴蝶刀。奚川皱眉,不太高兴,他挑起白色棉衣还算干净的一块角落,仔仔细细擦干净刀刃上的血液,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十个。”
聂良直勾勾地看着,“有趣啊。”
观察员没聂良这么淡定,他着急地问道:“博士,现在怎么办?实验体不受攻击,我们提取不到血液样本——他太不配合了!”
聂良倒是从没想过奚川会配合他什么。
“除了实验舱里的这些,地牢隔离室还剩多少具毒尸?”
“还有十具,”观察员调出记录,说道:“按照您的吩咐,其他毒尸在两天前送往各个军事基地继续进行隔离观察。这里如果实验数据不够的话,要通知地基调运过来吗?”
聂良手里有一块蓝色的帕子,边角绣了一只蝴蝶,这是奚川身上仅有的物件,和蝴蝶刀一起,出自谁,一目了然。
“不用,”聂良温声说道:“把剩余十具毒尸全部放出来,准备释放麻痹气体,定时三秒。”
毒尸不受麻醉气体的干扰,这是经过数次实验后得出的结论。但三秒的麻痹气体足够眯晕一头成年大象,所以针对谁,不言而喻。
观察员有些犹豫,“他会不会死?”
“不会的,”聂良看向观察员,“你放心。”
观察员其实有点怕聂良,他不好再说什么,操作开门的步骤时,他的手指在发抖。
聂良捻着手中的帕子,微微皱眉,不知他想了什么,表情不太愉悦。他打开实验舱的一扇小窗户,说道:“奚川。”奚川侧目。
聂良说:“你的脸脏了,需要擦一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