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琴最捧仲老先生的场,也在一边跟着附和,“姚姐下次去l市找我就行了,我带你在我们那好好逛逛,我们l市别的不说,美食却是全国闻名。”
  感情这老头真以为姚玉芬去找他要吃啊?人家明显想跟你套近乎嘛,不过,秦旦旦眼睛一转,瞥了眼姚玉芬笑容勉强的脸,心里暗乐,只怕仲老先生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在拿话搪塞姚玉芬呢。
  一桌人吃吃喝喝,不知怎么,绕来绕去姚玉芬又将话题扯到‘莲花杯’上,颇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她虽然在国内芭蕾界有些名号,但实在没有仲老的响亮,提个弟子参赛也是林家出了不少力,她这个老师并没有能够做些什么,也因此,今天这顿饭局的主要目的就是将林芷夏推荐给仲老,朝中有人好办事,仲老这次虽然不是评委,但他老人家混迹舞蹈届多年,认识的人可不少。
  然而姚玉芬看错了人,仲老答应来饭局不假,可这老头真心只是为了美食,一听她提莲花杯,便扯东扯西,就是不规规矩矩按常理出牌,姚玉芬呕了一肚子血,还得笑嘻嘻的说话在仲老面前凑趣。
  秦旦旦喝了碗玫瑰花露燕窝,心满意足,再一看姚玉芬极力拜托仲老,仲老呢,插科打诨一把好手,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她想笑的不行。
  三个大人在一边交谈,秦旦旦跟林芷夏两人这时倒有些同病相怜,无所事事的很,林芷夏要好一点,人家大小姐派头,乖乖巧巧很有规矩的坐着,时不时展颜一笑,非常懂事。
  秦旦旦吃到肚子撑,终于歇了筷子,拿起一边的纸巾擦干净嘴,无甚乐趣的拿出手机开始玩单机小游戏。
  手机开了静音,她低着头,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安安静静的打手机。
  仲老转过头刚好看见她低着头埋桌肚下,喊了她一声,“小秦啊,吃饱了?”
  秦旦旦迅速收起手机,笑着回答仲老,“翠玉斋的菜色不同凡响,我都快吃撑了呢。”
  “哈哈哈,你们小女孩就是胃小,哪能这么几道菜就撑住了,我看你这些天练舞幸亏了,这么瘦,该补补,”说着,仲老特地夹了一块香脆炸排骨放秦旦旦碗里,道,“呶,这个排骨炸得不错,小秦尝尝。”
  众目睽睽之下,秦旦旦只好笑着接受了仲老的好意,仲老见她将排骨放进嘴里了,才满意的转过头继续跟姚玉芬讲话。
  秦旦旦松了口气,吃了肉吐掉嘴里的骨头,继续掏出手机玩。
  玩得正尽兴呢,突然又有人叫她名字,秦旦旦抬起头,只见林芷夏站着,端着一杯果汁笑盈盈的面对着她,桌子上的其他人也都望着她。
  秦旦旦楞了一下,不明所以。
  蒋琴的眉头皱了一下,秦旦旦刚好看见,那边的仲老倒是好心给她说了话,“这位小林要给你敬酒呢,你站起来也跟她敬一个。”
  秦旦旦其实比较烦这些酒桌上敬来敬去的把戏,但林芷夏都站那了,她总不能不给人家面子,要真是这样,她下次就该被姚玉芬斥责没教养没礼貌了。
  因此她只好同样站起身,秦旦旦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笑着敬向林芷夏,“今天难得有机会跟林学姐同一桌用饭,我敬学姐一杯。”
  林芷夏端着玻璃杯,笑得温婉,“听说秦学妹古舞跳得特别好,这次‘莲花杯’可一定要替校争光争取拿奖啊。”说完喝了口手里的果汁。
  秦旦旦没管林芷夏的挑衅,同样抿了一口,坐下来。
  这时仲老却不声不响插了一句,“这次小秦可是要代替我们l市舞蹈艺术学院去争光的,你们天华只能靠你咯。”
  林芷夏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她当然知道秦旦旦这次代表l市舞蹈学院参加‘莲花杯’,而且还是仲老特别请的,与她自己找关系争取名额比赛不同,秦旦旦的一听肯定更风光些。
  但她看不惯秦旦旦,总要忍不住刺她一下,于是提到了成绩,“学妹跳舞好,如果这次拿奖,将来高考可以加分,学妹准备将来上哪所大学?华大有把握吗?”
  仲老不知道秦旦旦成绩怎么样,但他没认为会差到哪,就说,“小秦要是拿奖了加分,上华大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秦旦旦嘴角抽了抽,无奈的看向仲老,“仲老师,我文化成绩不行,还不知道高考能不能考上大学呢,华大我可不敢想。”
  不管他人的看法,反正她就直接说了,成绩不好又不会死人,高等学府她考不上,那些不出名的小学校秦旦旦倒是很想考考,总之有大学上,秦旦旦就满足了。
  至少说出去上过大学,名声好听些不是,一贯有些虚荣的秦旦旦苦中作乐的想。
  仲老显然惊讶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顾着秦旦旦的面子问,“小秦啊,你成绩不至于这么差吧?”
  好嘛,凭什么大家都要认为她成绩该有多好,没见过几个学渣呀!
  秦旦旦脸颊有些红,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是有点羞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不太会读书,老师课堂讲的内容也不太明白,考试...也不怎么样。”
  哎呦,丢死人了,秦旦旦真是老脸羞红,她上辈子这辈子从没想过她的脑子竟然如此之笨,认真听讲也是记不住那些公式方程式的,而今还要在林芷夏这个女人面前被扒开脸皮,岂一个羞字了得!
  似乎没想过这么漂亮的女孩成绩如此之烂,仲老和蒋琴两人脸上多少带了点意料不到的惊讶,但见人家孩子已经脸红成这样了,两人又不是真正的家人,便没再多说什么。
  仲老甚至安慰秦旦旦,“不就是成绩不好嘛,这也没什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跳舞不错,将来找不到工作,教一些小孩跳舞也是不错的。”
  秦旦旦黑线,她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找一处山明水秀的人间天堂颐养天年,孩子什么的,第一印象就是吵闹的不行,说实话真是没有半分好感。
  姚玉芬不喜欢秦旦旦,知道她这么个‘缺陷’,哪里还不尽量捧自己的弟子,骄傲道,“夏夏的成绩倒是听说不错,她才高二,今年申请国外大学,倒是收到几份有名气大学的邀请函呢。”
  蒋琴来了兴趣,“夏夏准备出国留学吗?”她家的儿子成绩也不好,家里有心思等他高中的送出国镀层金,回来也能说是海归派了。
  林芷夏嘴角挂着矜持的笑,得体又礼貌道,“是,上个月申请的,没想到运气好收到了回复。”
  “既然已经申请成功,那么准备什么时候出国呢?你一个女生,家里会同意让你一个人出国吗?”
  这时,林芷夏露出羞涩的笑,小声道,“年后可能就要动身了,我未婚夫陪我一起留学呢,家里很放心。”
  “未婚妻,夏夏你都已经订婚啦?”蒋琴惊讶的问。
  说到这个,姚玉芬至少是天华的老师,了解不少,便提起了邵睿,语气里带着欣赏,“邵睿是我们学校学生会会长,那孩子能力优秀,小小年纪将学生会搞得有声有色,上次我们学校校庆就是他们筹划的,不错吧。”
  “哦,是那个邵睿啊,我有点印象,”蒋琴被姚玉芬提醒想起了那个清俊少年,道,“上次来参加校庆的时候倒是听说过这个孩子的名字,原来夏夏的未婚夫就是他啊,”仔细端详了林芷夏急眼,笑着赞同道,“你们两人倒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订婚也是家里人安排的。”谈及未婚夫,林芷夏脸蛋有些红,揪着裙角,看起来十分害羞。
  “吆,还是青梅竹马。”蒋琴一边调笑打趣林芷夏,只是她再想了想上次见过的那个少年,突然一下子愣住了,‘刷’的转头看秦旦旦,瞪大了眼睛,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可置信。
  ☆、再出事
  秦旦旦神情亦有些许怔楞,抬起头刚好对上蒋琴惊讶的眼神,片刻她竟然微微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蒋琴只是觉得秦旦旦的笑有些空。
  蒋琴避开她的眼神,心里直打鼓,刚才的一瞬间她突然想起那个少年,好像就是秦旦旦在l市被劫那时候去警察局报案并且最后用了很多关系帮他们找到人的那个少年。
  当时她心里急切又愧疚,没怎么主意那个少年,不过现在一想,那少年分明那几天神情憔悴眼眶有些发红,且他总又第一时间关注追查到秦旦旦的消息,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一个学长身份能够说明原因的,瞧那样子,更像是秦旦旦的男朋友!
  可是现在林芷夏说他是自己的未婚夫,蒋琴有些迷惑起来,心里头也有些不得味。
  “小秦你怎么了?”仲老见这孩子脸色刷白,一点血色也没有身体还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
  似乎被这边引了注意,其他三人都朝秦旦旦看来,姚玉芬满脸不耐,蒋琴的神情有些古怪,林芷夏却是眼里淬了毒一般冷笑盯着秦旦旦精致的脸蛋。
  秦旦旦指甲掐住手心的肉,讷讷的抬起头,朝仲老扯开一个空洞的笑,摇摇头,声音有些低哑,“我没事,就是空调吹得头有些发昏。”
  提起邵睿,秦旦旦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被人糟践侮辱的事,她心尖颤抖,狠狠逼退眼眶里的热泪,身体发寒。
  仲老没觉得秦旦旦有理由骗他,放下心来,“你没事就好,我看你脸色不好,还以为身体出了什么事。”
  秦旦旦最近要抓紧练舞,身体是关键,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问题,总之没什么事最好。
  突然,林芷夏向这边看过来,关切的提议说,“房间里可能有些闷,要不学妹你去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样可能好点。”
  仲老一听也是,十分赞同,也劝秦旦旦,“小林说得没错,你要不出去走走?”
  “那好,我出去透会气。”秦旦旦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套上白色羽绒服,独自一个人打开门出去了。
  秦旦旦走后,仲老还有些担忧,“这孩子脸色这么白,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姚玉芬嘲讽的哼了声,道,“她是个舞者,就该知道身体的重要性,这样不把身体当回事,还有什么资格当舞者。”
  林芷夏只是笑容浅浅坐在一边不讲话。
  仲老脸色有些不好,秦旦旦虽然不是他正经的弟子,但这女孩天赋出众,舞跳得极具灵气,姚玉芬对秦旦旦的偏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但姚玉芬三十几岁的成年人了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斤斤计较却让仲老有些看不上眼。
  蒋琴看出了仲老比较喜欢秦旦旦,便打哈哈道,“空调可能开得真有些足,我吹了这么久,也脸通红头有些晕了,我们把空调温度调低一些吧。”
  没有人反对,蒋琴老师充当和事老,调了温度又讲了下圈里的话题,总算让气氛再次和睦起来。
  秦旦旦将羽绒服的拉链一直拉到顶端,下巴缩在衣服里面,捂住口鼻,带大毛领的帽子盖在头上,整个人裹在衣服里。
  刚从空调间出来,一会热一会冷,秦旦旦只觉得自己的脸滚烫,但脚却有些变冷,她找到上次有沙发的那个地方,一屁股坐下,整个人蜷缩着歪倒在上面。
  这里没什么人比较清静,而且还有一个拔高的盆栽当着她的身形,秦旦旦一开始只准备闭眼歇息一会,没想到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因为是蜷缩着,睡得不是很舒服,而且外面温度总归有些低,她睡得并不是很安稳,过了一会,好像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期间她似乎听到了林芷夏的声音,她心里陡然一惊想要睁开眼醒过来,但全身没力气,眼皮足有千斤重,她怎么也无法清醒。
  仲老一行吃好午饭准备回去的时候秦旦旦还没回来,老人家觉得有些奇怪,叫来服务员去找人。林芷夏露出不放心的神色,“秦学妹不会是迷路了吧,我也跟着去找找吧。”
  蒋琴也担心秦旦旦,真是上次被劫的事给她吓住了,也要求一起去找人,仲老就让她跟林芷夏一起去找秦旦旦。
  “夏夏,这翠玉斋你熟,你跟我讲讲有哪些地方比较偏僻的,旦旦可能在那也说不定。”蒋琴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的,边走边问。
  林芷夏咬了下唇,冥思苦想了会,指着东边说,“那边有几个房间属于客人不常去的死角,学妹可能图安静去那了,蒋老师我们去那边找找吧。”
  蒋琴当然同意,她跟着林芷夏手指的方向过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两人找了几个偏僻的空房间,里面都没人,她们再次又穿过楼层去女厕所找,还是没人。
  上次的经历袭上心头,蒋琴的脸都白了,紧张的手发颤,“怎么办,旦旦这孩子不会又丢了吧,这下可怎么得了。”
  林芷夏在一边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蒋老师你先别担心,或许还有些地方我们没找到,翠玉斋这么大,我们才找了几个地方,而且刚才还有几个服务员去找了,再等等,也许就有消息了。”
  “对,没错你说得对,”蒋琴心慌的稍微安定了些,心里不自觉的却有些埋怨秦旦旦不懂事,这孩子怎么总是出事,吃个饭在酒店也能跑丢,没一会让人安生的!
  不一会,几个服务员神情失落的走进包厢,正等着消息的仲老见他们这样,心里顿时一咯噔,正如蒋琴老师对于上次秦旦旦的事心里有阴影,仲老也不差,他的演员从仲华到现在的秦旦旦,好似都约好了在比赛前都要出事,让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没来由一阵心慌。
  “怎么?都没找到?”
  其中一个服务员摇摇头,“非常抱歉,我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见到人。”
  姚玉芬也没想到秦旦旦这么会惹事,而且到现在还找不到人,埋怨的嘟囔了句,“你们酒店摄像头呢,总能拍到她去哪了吧,一个孩子还能在酒店走丢了?!”
  仲老和蒋琴一听,眼前一亮,对呀,还有监控录像啊,这总能查到吧。
  哪知服务员有些为难的说,“我们酒店的监控一般是不给客人随意查看的,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现在丢了人事大事,我的学生在你们酒店无故失踪了,我们难道还不能查看你们的监控录像?”蒋琴像是吃了枪药,从秦旦旦走丢开始,一直就处于暴躁的边缘。
  人家这也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几个服务员商量了下,由一个代表出来说话,苦恼的说,“那这样吧,我去向领导请示一下,你们稍等。”说完快步跑去找酒店经理了。
  仲老和蒋琴皱着眉,两人目露忧色,坐立不安。而林芷夏站在有些不满的姚玉芬身边,低着头规规矩矩拎着包抿嘴不讲话。
  等了好一会,那个服务员才过来,抹了把汗道,“经理来了,你们跟他讲吧。”
  经理是个精明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西装,皮鞋锃亮,他的态度不错,先向仲老等人询问了一下情况,又证实了人却是已经失踪差不多一个小时,且找遍了整个翠玉斋都没找到才思考片刻道,“我可以让你们看监控录像,毕竟在我们这里走失人我们也有责任,不过仅限一个人可以看,你们商量一下谁去。”
  不用商量,最后是仲老跟着领班的经理去到监控室,里面的人皱了下眉很不情愿的调出一个小时前的录像给他们看。
  “这些就是西区的录像了,老先生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你要找的人。”经理指着电脑屏幕上慢慢播放的监控录像跟仲老说。
  仲老深吸一口气,仔细盯着屏幕看,突然,画面上一个人影走过来,仲老立刻激动的叫道,“对对,就是这个女孩,穿白色羽绒服的,就是她!”
  经理也定眼瞧去,因为帽子被戴着,只见一个穿纯白色羽绒服的人影在西区那边的休息厅的沙发上坐下,过了好一会也没动,应该是在休息。
  渐渐的时间划过,画面还是一动不动,仲老有些着急,指着屏幕,“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是不是监控头坏了?”
  经理安慰他,“不是,录像正在播放,是这个女孩没动,可能是睡着了。”
  仲老一听放下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忧,“这光秃秃的穿着衣服在大厅里窝在沙发上睡觉得感冒啊,这孩子怎么一个人好好的在这么冷的外面待着呢?让她呼吸新鲜空气也没让她直接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