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旦旦,要说也不是聪明的人,但她有一点比较很好,那就是能忍,她既能够为周王在齐王府里隐忍十年之久,还在乎这一时半会的忍耐,装聋作哑谁不会,你既跟我拐弯抹角打马虎眼,我也不戳穿。
  她只是毫不在乎的耸耸肩,道,“爷爷可能记错了,我还在读高一,中考没考好留过一级,我记得去年的时候爷爷还问过我呢,激励孙女不要气馁,所以为了不让爷爷失望,我留级时非常用功读书,这才终于考上了天华。”
  秦老爷子的小家子气,她还真看不上眼,能不能有点长辈的样,是,她秦旦旦学习不好,但你一个身为人家爷爷的,不用得到戳自己孙女的脊梁骨吗,揭人老底好玩是吧?
  秦老爷子以为秦旦旦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是脸皮薄的,没想到她竟然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一点也没有因为留级丢丑而不好意思的样子,这样不复之前唯唯诺诺的孙女,倒是让秦老爷子高看了一眼。
  ☆、无耻
  秦旦旦成绩不好,秦世钰脸上无光,但好歹是亲闺女,他这个做人父亲的一天没养过没教过夜不好说什么,只是他看向秦旦旦的目光变得愈加的冷淡。
  祝晓洋心里对秦旦旦鄙夷,表面上却一脸愁绪的望着她,好似很为她担忧的样子,她这幅拳拳之心,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她才是秦旦旦亲生母亲呢。
  而在座的其他人却没这么善心了,他们本来就是看戏的,一听秦旦旦留过级都嗤嗤笑起来,轻视看不起的眼神一拥而上全部落在了秦旦旦身上。
  更有人嘲讽道,“吆,咱们秦家几代原来还出了个‘才女’啊!”
  “什么才女,中考都要复读一年,我看是蠢蛋才是。”
  “啧,有你这么说孩子的吗,至少人家头脑简单四肢挺发达不是,听说今年‘莲花杯’舞蹈大赛还拿了金奖呢!”
  “那也是仲大师的功劳,她一个跳舞的能有什么出息.....
  秦旦旦早过了脸皮子薄的时代,反正她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在乎,没有羞愧的无地自容也没有被气得大哭大闹,她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一群秦家人像唱大戏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咳咳。”秦老爷子轻轻咳了声,立马,所有人都止了声音。
  “旦旦啊,”秦老爷子温和道,秦旦旦手指动了动,知道老爷子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想打感情牌,只听他说,“你这些年不常回家,可能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弟弟和妹妹,来,潇潇,”老爷子温和的向那个依附在秦世钰身旁的小姑娘招手。
  小姑娘穿了件纯白羊绒大衣,长发披肩,长相与秦旦旦三分相似,也是小美人一个,得到老爷子的召唤,她踏着皮鞋哒哒哒俏生生的走到秦旦旦面前。
  “这是你姐姐,在梁城读高中,也是今年‘莲花杯’金奖的得主,你不是最喜欢跳舞吗,以后有时间让她教教你。”秦老爷子给她介绍道。
  小姑娘十三四岁,正处豆蔻年华,端的是白嫩嫩水汪汪,自从走到秦旦旦面前,就睁着一双纯稚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她,里面藏不住的怯生生的想要亲近的渴望令秦旦旦也不禁动容,尤其是听到秦老爷子说她是‘莲花杯’金奖得主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睛亮了一圈,泛着光一样,眨巴眨巴的盯着秦旦旦。
  看来自己得了金奖的消息秦家人都知道,秦旦旦内心哂笑,再看面前站着的同父异母的妹妹,秦旦旦不愿跟一个小孩一般见识,她认为大人们的恩怨不应该涉及下一代,况且这个小姑娘眼里对她崇拜的眼神都快要溢出来了,她轻轻一笑,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耳垂。
  哄的,小姑娘脸颊通红,像极了熟透的大苹果,她退后几步低下头,却是害羞了。
  朱晓洋不喜欢秦旦旦,甚至打心眼里厌恶这个女孩,自然不愿自己的女儿跟她在一起,但她是个识时务的女人,也知道这次可能还要依靠秦旦旦,便不动声色的忍下了对秦旦旦的不喜,无视她跟自己女儿的玩闹。
  秦旦旦还是比较喜欢小孩的,尤其是这样软嫩嫩的小姑娘,她拉过小姑娘的小手,摸了摸她的软发,柔声道,“我叫秦旦旦,你呢?”
  “我叫秦潇潇。”小姑娘蚊子般的声音回道。
  “原来我们的名字都是两个叠字啊,好巧,”秦旦旦感叹,又问,“你今年几岁了?喜欢跳舞吗?”
  小姑娘的声音软糯糯的,非常可爱,“我今年十三了,我很喜欢跳舞,姐姐能教教我吗?”
  “恩,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去梁城找我,我教你跳舞。”秦旦旦对这个妹妹没多大的厌恶,反而挺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姑娘,因此也没有管身后戳自己的秦妈,愉快的应下了教这个小姑娘跳舞的事。
  看到大孙女对小孙女的亲近之意并没有反感,秦老爷子眼里精光一闪,哈哈笑道,“潇潇怎么没跟大姐姐说哥哥呀,哥哥以前不是跟你说过想要见见大姐姐吗,怎么,哥哥不在,你这丫头就不跟大姐姐说了。”
  听了秦老爷子的话,小姑娘身体明显一僵,秦旦旦轻抚着她的秀发,嘴角带笑。
  小姑娘迟疑了一番,看了秦旦旦温和的眼睛一眼,迅速低下头,然后怯怯的支支吾吾道,“大姐姐,哥哥...哥哥也想见见你,可是...可是他现在住在医院里,你...你能不能去看看他?就看一眼。”
  仿若是怕秦旦旦不答应一般,小姑娘又微弱的低声加了后面一句。
  她话音刚落,秦家大厅里所有人都紧盯住秦旦旦,似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期待她的回话。
  秦旦旦手指动了动,眼眸一转,然后很爽快的答道,“好啊。”
  既然这就是秦家人的目的,即便是她不答应又能如何,乖乖跟着他们去,或许还能少受点罪吧,秦旦旦可不会天真的以为秦家如若真要做什么事会经过她的同意。
  听秦旦旦真的答应了,小姑娘明显激动坏了,她抬起头,咬住下唇,感激又有些羞愧的看着秦旦旦。
  秦旦旦嫣然一笑,摸摸她的头,没有讲话。
  秦世钰看着这个大女儿露出的灿烂的笑容,脸皮微微一僵,心里竟然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一丝不可思议的对这个女儿的怜惜,然而当她看到女孩子露出的跟前妻一模一样的两个漂亮的梨涡,神色立刻变得冷漠起来,眼里的温情也不复存在。
  今天天色已晚,秦老爷子告之秦旦旦明天去医院,因此她连同秦妈住进了秦家人安排的三楼房间。
  晚餐过后,秦潇潇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来找大姐姐玩,看了她的房间,疑惑的问了句,“大姐姐你怎么住这么小的房间,晚上睡觉不会挤吗?”
  她只是笑着捏了下小姑娘的脸蛋没有说话,童言无忌,却真真实实道出了秦旦旦在秦家的不受欢迎。
  说来也真是可怜,秦旦旦一个秦家正经的大小姐,在秦家却连一个属于她的房间都没有,秦家人,秦老爷子,秦世钰,都从来没将这个孙女看成秦家的一份子。
  秦潇潇走后,秦妈突然跑进房间,一把将秦旦旦搂紧怀里,带着哭腔大声喊,“小姐,我的小姐......”
  “怎么了秦妈?”秦旦旦拍了怕秦妈的后背,疑惑道额问。
  秦妈抬起头,抹了把眼泪,如同倒豆子般,急切的说,“小姐啊,你明天不能去医院啊,他们这是要你的命啊,你赶快跟老爷说一声,我们不去医院,我们明天就回梁城,不,现在就回,就是连夜也要赶回梁城!”秦妈立刻就要站起身,那慌不择路的模样令秦旦旦看着心惊。
  “秦妈你不要着急,你是打听到什么了吗?”
  秦妈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脸上全是愤懑,“他们这些灭绝人性的,小姐你知道吗,我找以前的姐妹打听过了,今天那个被老爷子放在嘴里念叨的秦博宇就住在医院里,他得了白血病!”
  秦妈的脸上露出恐惧,像是身体都在不停的害怕的颤抖。
  “白血病?”原谅秦旦旦的孤陋寡闻,她眉头轻蹙,疑惑不解道,“没听说过,这是什么病,很严重吗?”
  秦妈急了,拉住秦旦旦的手,大声凄厉道,“我的小姐,你不知道,这个病岂止是严重,没有配对的骨髓移植,是要死人的!”
  “死人?”秦旦旦吓了一跳,“你是说这个病如果没有那个什么骨髓,就会死人?”
  “没错,而且这个骨髓还一定要进行配对,只有配对成功的骨髓才能移植给患者。”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想要我的骨髓给那个秦博宇?”秦旦旦心里一惊,觉得自己应该是准确猜到了秦家人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如此恶毒。
  “亲缘关系的人配对成功率比较高,他们拐了这么多弯想要小姐去医院,肯定就是要给你跟那个狐狸精的儿子进行配对,如果配对成功了,他们一定会让小姐将骨髓移植移植给那个狐狸精的儿子,捐个骨髓也没什么,可是小姐怎么能呢,他们这是要小姐的命!”秦妈神神叨叨的嘀咕,仿若陷入臆想一般,紧紧捏着秦旦旦的手,一时不查,秦旦旦细嫩的手背被捏了好几个红印。
  手背一痛,秦旦旦正低头想骨髓的事并没有过多注意,也因此,没察觉出秦妈神色的异样。
  只是她被秦妈的一番话将骨髓的捐赠想得恐怖化了,忧心于自己生命的威胁,又痛恨秦老爷子的无情,她恨声道,“这样大张旗鼓,如此说来,我跟秦博宇的配对率他们肯定要很大的把握,原来如此,原来是想要我给他亲孙子救命来呢!”
  好你个老东西,偏心的未免太令人寒心了。
  “小姐我们快走吧,你一定不能给他捐骨髓,一定不能啊。”小姐怀了孕,要是被那些丧天良的抽了骨髓,胎儿哪里还保得住!秦妈一想到小姐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立刻吓得面无血色,刷的站起身。
  秦旦旦脸色难看的坐在床上,秦妈快速在房间里收拾行李,看了一眼,秦旦旦也动起手来,如此龙潭虎穴,她绝对不能再待了。
  所有东西收拾好,秦妈开门...开不了,秦妈再次用力,果然还是开不了,秦妈不傻,她反应过来陡然瘫软在地上,两眼无神,秦旦旦心头一凛,伸手转动门把,,一下两下,竟然纹丝不动,她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眼里也满是愤怒,秦家欺人太甚,竟将她们从外面锁住了!
  ☆、谁来救她
  “大姐你快走吧,你堵在这里被老爷发现我们的饭碗就没了。”
  “事关紧急还请通融一下,我真的有事找邵先生。”安婶子不顾两个保镖撵人的架势,恳求的说。
  守着病房的两位保镖对视一眼,也是为难,“大姐,不是我们不通融,而是上面下了死命令,这段时间除了邵家嫡支子弟谁都不能进病房,邵家关键时刻,一个不小心,我们不仅要掉饭碗很可能还要进局子。”
  秦小姐被带走有一会了,那群人的架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既然少爷将秦小姐交给她,安婶子就绝对不能放任这种危险,可两个保镖也确实为难,她沉吟片刻,道,“我也不为难两位兄弟,能否进去帮忙说一声,就说安婶子求见少爷,只是通传并不强求。”
  “这...”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也算通情达理,迟疑了一番,两人中安排其中一个保镖进去,“大姐,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只帮你进去说一声,少爷见不见你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安婶子眼睛一亮,真心诚意的感激,“没关系,总之谢谢两位兄弟了。”
  那个保镖进去后,安婶子焦急的在外等着,不停的张望,一会功夫,之前进去的那个保镖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安婶子一看他的脸色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果然,那个保镖摇摇头,眼里带着歉疚,“大姐,不好意思,里面正谈着事,我...传不进话,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明天?明天还来得及吗?安婶子将手掌紧紧贴在放置手机的衣服口袋上,敛眉沉思。
  “大姐?”保镖喊了声。
  “哦,”安婶子回过神,眼珠子转了转,事已至此少爷的手机不通,人又见不到,她除了等还能做什么呢,安婶子想了想对两个保镖说,“今天真是谢谢两位小兄弟了,只是大姐这里还想请小兄弟再帮个忙。”
  “大姐有话直说,今天没帮上你,我们哥俩也挺不好意思的。”两个保镖倒是个比较实诚的汉子。
  安婶子一笑,道,“还请两位小兄弟在少爷出来的时候能将今日的事转告一番,两位小兄弟别误会,大姐我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只是确实事关紧急,我又是被少爷特地嘱咐过的,劳烦两位小兄弟,一定要将这事跟少爷报告。”
  两位保镖或许是从安婶子的脸上看到了认真和严肃,因此点点头,“大姐放心吧,有机会,我兄弟俩一定给你把话带到。”
  “谢谢你们。”
  第二天早晨一起床,秦妈就愁眉苦脸的,秦旦旦穿好衣服也是正襟危坐。
  “小姐,你说他们不会一直把我们关在这个房间里吧。”
  秦旦旦摇摇头,“不会,你忘了,他们还要给我跟秦博宇配型呢。”
  “可到现在每个人影出来,也不说招呼一声,小姐你饿不饿?”秦妈最在乎啊的还是秦旦旦的身体。
  秦旦旦摇摇头,她其实并不太饿,可能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危险上,对事物的需求反而微乎其微,“我不饿,你先坐下来休息会吧。”昨晚她俩是睡在一个房间里的,秦妈昨晚翻来覆去很晚才睡今早又天刚亮就起床,这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秦旦旦虽知道她心烦气躁,但如今身在秦家,保持体力外加谨慎一些比较好。
  秦妈皱皱眉,歪在床脚坐了下来。
  两人静静的坐着,谁都没有再讲话,相对秦妈火燎一般着急秦旦旦要淡定许多,倒并不是她不害怕,抽取骨髓这个东西她也没见过,哪能不恐惧,只是她比秦妈更识时务一点,或者说更容易认命,反正做不了什么,还不如顺其自然。
  果然,将近八点钟的时候,走进来几个人带她们去洗漱吃早饭。
  等喝完香糯的白米粥,两人又被毫不留情的待会房间,至始至终,没有见到秦老爷子,或者说,没见到秦家任何一个人。
  而就在秦旦旦以为一天就要在禁锢中度过时,这时,走进来一个穿白衣的医生,一看见他,秦旦旦手指就动了动,她本能的向后退,只是那医生的一个眼神,两个同样白衣的女护士立马从旁边摁住她的身体。
  “啊,你们放开我家小姐,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快放开我家小姐,快放开她!”秦妈叫喊着被拖出了房间,‘砰’一声响,里面的人只剩下秦旦旦还有一个男医生和两名女护士。
  秦旦旦两只手臂被女护士一左一右死死压住,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医生从一边的医药箱里拿出一根细长的泛着幽光的针筒。
  “啊!”秦旦旦一声尖叫,头向一侧歪去,臂膀上不断传来的疼痛清晰的传递了一个信息,那个医生正用那恐怖的针筒抽自己的血,秦旦旦紧抿着唇,好一会,那个医生抽完血才疼痛的闷哼出声。
  “好了,谢谢秦小姐的合作。”男医生收拾好东西,连同两名白衣护士转身离去。
  抽血只是疼一会,忍过去就好了,可那种被人压制住无法动身的屈辱却深深刻在了她的脑子里,秦旦旦龇着牙用棉签抵着被针尖戳过的那处,然后看了看,嫌弃的扔掉沾了血的棉签。
  “小姐,他们对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伤了,哪里疼吗?”秦妈通红着眼走了进来。
  秦旦旦刚抽过血,脸蛋有些苍白,面对秦妈一股脑急切的询问,她摇摇头,“没事,就是抽了点血。”
  “那还好,在配型结果出来前,我们至少是安全的。”
  “如果配型成功他们就更不敢将我怎么样了。”秦旦旦接着说。
  “小姐!”秦妈尖叫,“你不会是真想把骨髓捐给那个狐狸精生的儿子吧!”
  “那还能怎么办,”秦旦旦耸耸肩,一看秦妈明显不敢苟同甚至愤怒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们两个人现在无依无靠,说白了就是任人家揉搓的,你也看到了,秦家人这般狡猾,手机信号被屏蔽,我们根本无法呼救,除了坐以待毙,我实在想不出能出去的法子。”
  就好比两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小鸟,孤立无助,悲哀的只能混吃等死,上次自己被林芷夏陷害,至少还有机会逃出去,邵睿也是出了力,可在秦家,不说她本身就是秦家一份子,现在又是寒假,她与秦妈两人消失了,只怕根本没引起多少人的在意,也不会想到他们被困在这里,毕竟十几年了,秦旦旦从未跟他人提及过自己与上京秦家不同寻常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