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端正站着,规规矩矩的模样,装作毫无所知,只偶尔眼中跳动的光芒,在她这规矩里添了生动。
“行啦行啦,今天我有事要告诉你们。”白衣女子见少年乌眼鸡似的模样,摇摇头,俏生生开口,转了话题。
“什么事?”
“听说……我们师父要和暮华山的谈仙君结为双修了。”白衣女子低了头,小声道。
“什么?”青衣少女瞪大眼,牙齿一咬,声音大得把肩头的耗子惊得跳起。
“你这么大声干嘛?生怕师父不知道我们背后议论他吗?”白衣女子横了她一眼。
“双修?他想都别想!”青衣少女从肩头提下小耗子,转头朝正前方的宫宇掠飞而去。
少年傻眼。
“她……她这么大反应干嘛?师父的事,她也敢管?”
白衣女子捂唇又一笑。
“萧乐生,你眼睛是有多瞎啊?师父费了那么大力气把她从凡间带回来,和她下了趟绝境之后两个人都不对劲了,你还没看出来?”
“……”他真没察觉。
“你就欺负她吧,哪天她要是变成了我们的师娘,你可别后悔。”白衣女子刺了他一句,掩了唇笑着离去。
少年还盯着已破门而入的青衣少女背景。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那厢,宫殿大门被人撞开,青色人影闯入殿上。
大殿正上方盘膝闭眸的白衣男修睁开眼,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上毫无表情。
看到少女,他霜冷的眼中似乎有了点温度,像潜灵宫外的骄阳,能融尽十里冰霜,让满山花盛。
“喂——听说你要双修了?”少女径直掠到他身边,气呼呼坐下。
“你叫我什么?”他眯起眼,冷冽开口,语气毫无起伏。
“喂——”少女跪起,在他耳边吼道。
“我是你师父!”他不动如山,只陈述一件事。
少女笑起,道:“你强买强卖把我弄到这山里来,逼我修仙,又让我拜你为师,可问过我的意愿?我告诉你,我不认你这个师父!”
“……”他看她挑眉模样,似山下遍野黄花,风动时格外灵俏,霜冷又消融几分。
“要怎样你才肯叫我师父?”半晌,他轻叹一口气,道。
“怎样都不叫。”少女起身,朝殿下走去。
才走到一半,腰间忽有柔劲缠来,还没待她呼出声,便已经将她卷到了他怀中。
“叫我一声师父,我就告诉你我和谁结为双修。”他忽然笑起,春光融融,迷人眼眸。
“想都别想!”少女脸色晕红,嘴里仍不饶人,掰着他锁在自己腰肢上的大掌,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真不想知道?”他埋下头,在她耳呢喃。
少女扭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痴儿。”他将她往自己胸前又是一揽,“不叫也罢,反正……你给你自己当师娘吧。”
少女闻言疑惑地看他,一时间竟不知他在说什么。
他笑着看她,墨色瞳眸中只剩一个她。
给自己当师娘……她突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整张脸都跟着烫起。
红晕似霞火,明媚如秋枫。
他轻笑一声,低头吻去。
……
“看够了吧?”不悦的声音响起。
海礁之上,白衣的男人挡到了青衣女子眼前,阻止她再继续窥探星辰中的景象。
“你挡着我干什么?”青棱挥手想要将唐徊赶开。
唐徊衣袖一甩,抹去了二人前方的星辰虚象。
“唐徊!”青棱站起,怒道。
“准备走了。”唐徊冷然地提醒她。
“再留一会吧,你不觉得他们很像从前的我们吗?”青棱扯起他的袖子,转怒为笑。
“像又如何,始终不是你我。”唐徊的手伸入她袖中,抓起她的手。
青棱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望向无垠海面。
这是他们亲手所创的世界,融进了她的念想与企盼,关于旧日消逝的故事和人,谁说不是他们呢。她宁愿相信,她所在乎的所有人如今都在她的守护之下重生,散落在这片浩渺苍穹的每个角落,经历着相同或者不同的故事。
相似的人,不同的轨迹,平行的时空,总有些故事似曾相识,却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演变着。
“这是我创造的世界,我的道,就是好好守护这片天地,这个永昼无夜的苍穹。”她低声道。
“那我呢?”唐徊将她拉进怀中,以自己的体温暖和着她永远无法热起来的身躯。
她心心念念守护着这片苍穹,那么他呢?
“你?”青棱仰起脸,目光盈盈,“我守护这片苍穹,而你……负责守护我。”
唐徊沉默地望她,良久,方才开口:“好。”
低头,吻上。
他会陪她看遍他们所创造的苍穹每一颗星辰,体验不同的星辰不同的风景。
行遍万川,踏过瀚海,去寻这天地间至真景象。
那是她最初的心愿。
一万年,方得始终。
……
天仁,炽热地心。
“啧,去了异域几千年,天仁竟成了这副模样?”
珠玉般的声音响起,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在炽热如火的尖石上跳着,往地心处探去。
天仁一分为二,一半成了新的星辰,另一半成了废墟,于无尽苍穹中不断漂流。
曾经埋于地心的人,早已消失。
消失了吗?
“嘿,终于让我找到了!”那人终于落到地心最底部,放眼四望后笑起。
荒火肆虐,让这地方灼热难当,除了嶙峋的墨色顽石外,这里荒芜空旷。
她站在地上,双手摊平,很快掌心便冒出一阵诡异紫芒。
“起——”一声厉喝响过,紫芒之中忽然出现了人影。
“我……还在?”温柔如春光的声音响起,紫芒中的男人穿着一袭穹川袍,墨金为底,勾红线为青凰,眉宇间有些浩瀚之势,然而眼中全是迷茫。
“不,你已经死了。魂飞魄散。”她拭了把额前的汗,笑道。
“那我为何还能看到……”他疑惑地看她。
眼前的女子着一袭紫衣,裙角有只斜出的白色昙花,她五官清秀,貌不惊人,只有一双眼眸似能望穿人心。
他越看,越觉得这双眼眸惊心魂魄的美着,比之他心头曾经无可匹敌的那个人也不遑多让。
连带着,她的模样竟忽然间惊人的美起。
“你……好美……”
“那是自然。”她仰头轻笑,收下他的赞美,“好了,穆七言,时间不多,我要带你走了。魂骨残象,归位吧。”
随着她的轻喝,她手中紫芒收拢,穆七言的影象淡去,在紫芒消尽时倏地化成一根白骨,落在了她的掌心。
“极品魂骨啊!”季遥歌如获至宝地看了又看后,将这段魂骨小心翼翼收起。
肉身有骨,魂亦有骨。
还差一枚极品魂骨,她就可以修成媚魂。
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顾华年,嫣白韵,他们快能相见了呢……
她是季遥歌,也是昔年皇绝仙境的百里槿。
被人夺舍而重生的她,噬骨而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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