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原本在军营外巡夜,冷不防突然听到四周传来一阵惨叫,然后便看到执业的侍卫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眼耳口鼻皆有黑色的血液流出。萧敬的脸色顿时大变,转身便朝中军大营的方向冲去。
苏漓早已向他形容过食尸蛊发作时的模样,如今看到军中的异变,很显然是有人潜入了此地,然后诱发了虫毒。
“漓儿!”萧敬此时也顾不得在人前守什么君臣之礼,掀开帐子便冲了进去。叶静衣原本正与苏漓和百里澈对持,萧敬突然进来,她下意识的回头然后身子一闪,却没想到,苏漓和百里澈也在此时不约而同的袭了过来旎。
像是演练过上千遍一样,百里澈与苏漓默契的同时挥手,百里澈的银针同时刺入了她全身的各大气穴,而苏漓则抬手钳住了她的下巴,百里澈直接便丢了一颗药丸进去。带他们收手后撤,叶静衣顿时也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倒在地上抽搐个不停。
萧敬惊讶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百里澈淡淡的看着叶静衣说:“叶二小姐,虽然你是伶九的女儿,也袭成了她一身的驭蛊之术,可你似乎永远也学不会她的心计深沉心思缜密,永远都是这么不自量力。”
原来以为她至少会做些安排或陷阱才会现身,却没想到她竟然便如此大咧咧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百里澈突然有些同情伶九,竟然养出了这么一个成熟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
即便是伶九,也只能隐在暗处,以各种阴损的手段来威逼暗算,从不敢这般轻易的出现在他与苏漓的面前,就凭她一个临时被提升了些许功力的冒牌长公主,也想以一人之力制住四方城主和雁国国君?
苏漓立在叶静衣的面前冷道:“夜儿在哪儿。”
叶静衣勉力忍受着全身上下传来的剧痛,咬牙道:“我要杀光……鞅”
“你现在还有半分的力气动用驭蛊之术?”百里澈轻笑道:“想要催动驭蛊之术无法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蛊哨,一种是内功真气。蛊哨用来催化外界的蛊卵,而内功则是驱使你身上藏着的蛊虫。叶二小姐,只怕你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你拿什么来威胁我们的雁王陛下。”
百里澈瞥了一眼苏漓冷峻的表情,“别以为你是个女子苏漓就会对你手下留情,本城主看在我们皆算是长生后裔的情分下提醒你,惹急了苏漓,你的下场只能是生不如死。”
叶静衣听着百里澈平淡又带着些许戏谑嘲讽的嗓音,心底溢满了浓浓的不甘。
明明她已经学会了驭蛊之术,她已经尽得了师父的真传,可为何现在却还是谁都敌不过,为何还是这般轻易的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你们……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苏夜……”
苏漓眼神微冷,对萧敬下令道:“将她交给傀楼长老,送她去刑堂。”
萧敬点头,立刻差人将叶静衣拉了下去,百里澈上前一步,对苏漓摇头道:“她是从万蛊池中爬出来的,只怕刑堂的那些手段不一定能让她开口。”
虽然仍是敌不过他们,但叶静衣也算是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人,早已经受过了各种折磨痛苦,刑堂的那些刑罚比之万蛊池中的恐怖也强不了多少,若是叶静衣咬死了不说,他们暂时也无可奈何。
“差人去找到伶九,叶静衣已经现身,她定然也离洛城不远。即便她现在已经沉睡不醒,放她在外面孤仍是不放心。”苏漓对随侍一旁的陆荃说道。
陆荃立刻转身离开,而百里澈则似笑非笑的问:“不担心苏夜此时的下落?”
“他不在叶静衣的手里。”苏漓冷然的说道:“你我皆已探明叶静衣的实力深浅,若是凭她便能困住夜儿,他便死在南聿不用再回来,也省的给我苏氏王族丢尽颜面。”
“啧啧,要是小暮儿听到你对苏小王爷如此的无情,说不定马上便会找你拼命。”说着,百里澈眼神又转向了营帐外,“也不知道她此行可还顺利。”
苏漓淡然的转身:“有郡主和世子在等着她回来,她又怎会出什么纰漏。”
像是在回应苏夜所说的话一般,营帐外突然出现了一阵***动。苏漓和百里澈微微一怔,然后同时走出了营帐,就看到无数人看着远方夜空的尽头,口中发出了惊讶的抽气声。
火红的光芒从虹竹滩的方向亮起,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虽然此处听不大任何的声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异动,但单只凭着漫天的大火,苏漓和百里澈便能确定,夙卫军大营定然已经遭受了重创,在瞳依的连夜偷袭下,被她那些惊人的火药炸了个措手不及。
顾不得方才营中的那些因叶静衣而引起的***动,苏漓立刻对百里澈道:“整军,立刻发兵虹竹滩。”
百里澈的嘴角轻轻一扬,看着那大火弥漫的方向。
过了今夜,夙卫军便将成为九州大陆的一个历史,伶九沉睡,叶静衣被抓,雁国毕竟所向披靡,成为九州大陆唯一的霸主,而他们这些长生国后裔的夙愿也终将完成,看着苏漓问鼎天下,成为真正的九州共主。
萧家军扎营的地方距离虹竹滩不远不近,在夙卫军大营发生异动后不久便急速行军,连夜便赶到了虹竹滩外围,将剩下的夙卫军兵将团团围住。
不远处的山腰上,瞳依双手环胸,身后站着子拂与数名傀楼暗卫,脸上的表情带着化不去的寒霜。
昨晚,她们潜入了营中,将带来的火药全部埋进了夙卫军大营,然后又将秦逸藏身的地方重点设伏,随后便引爆了所有的火药。
这等数量的火药爆炸,其威力比之山崩地裂也差不了多少。夙卫军一众兵将顿时被炸了个人仰马翻,营帐中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瞳依等人撤离之后,便来到了这个不远不近的山腰上,静静的看着下方翻滚的浓烟,还有营帐中哀嚎的惨叫。直到天际泛白,萧家军的军旗和铁蹄的声音传来,瞳依如石像般的身体才微微一动,对子拂道:“将昨夜见到将离的事情告诉王兄与百里澈。”
说罢,瞳依便要转身离去。
“少主?”子拂怔然的看着瞳依,瞳依回答道:“我先回王都。”
将离说的那些话她始终放心不下,所以,她必须亲自回去,回到太尉府中,看着萧夫人和萧白等人安全,她方能安心。
夙卫军损失惨重,萧家军赶来之后,并未费太大的力气便稳居上风,将剩余的夙卫军兵马团团围住,子拂在瞳依走后便也赶来了营中,将瞳依交代的话全都转述给了百里澈和苏漓。
“夜儿之前与离叔在一起?”苏漓听了子拂所言之后,眉峰狠狠的拧起,心底却突然溢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他转头看了百里澈一眼,突然站起身对萧敬说:“秦逸不见踪影,夙卫军已成不了大气,这里便交给舅舅,孤先一步追赶瞳儿赶回王都。”
以将离的为人,不会莫名其妙的对瞳依丢下那些话便消失不见。
这些年,他一直待在伶九的身边,百般隐忍寻找对付她的方法,他一直记着对母妃的承诺,隐在暗中护着他与夜儿,没道理他此时脱离了伶九的桎梏,却不来与自己想见。
王都中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定然会出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百里澈也察觉了失态的严重,于是也同苏漓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毫不多言,身影一闪便同时离开了中军大营。
萧敬和子拂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片刻后对子拂说,“太子殿下和郡主世子皆在营中,子拂姑娘便回到他们的身边吧。等虹竹滩的战事结束,我们也马上赶回王都。”
“嗯。”子拂点了点头,压抑住了心头溢出的沉重。
眼看着所有的阴霾都将过去,希望王都中再也不要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雁国王都。
当瞳依踏上了玄武大道,立刻就因为眼前所见神色大变。
往日里喧闹的街道变得空无一人,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空茫与孤寂,就仿佛一夜之间,代表着雁国最为繁华的王都变成了一座空城一般。
瞳依神情戒备的踏入城中,缓缓的沿着玄武大道朝太尉府的方向前进,却发现城中真的已经十室九空,丝毫看不到任何人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