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拍脑袋,娘的,居然给睡得这么晚了,奶奶和老爷子在家恐怕得着急了,我赶紧着叫了陈汉彪两声,说我得赶紧着回去了,这天儿晚了,家里人等着着急了。
他本来说让我在这凑合一宿的,可是一听说家里人等着,也就没多说,起身就要送我回去,我本来说不用的,可是他说我这第一次来,回去的路不一定清楚,这大晚上的,别再迷了路,这村东头离着我家不近,本来一想,我这邪乎的命就瘆的慌,这一路回去,我还真有点儿发憷,不怕笑话,咱心里怕了就是怕了。
我也没多说就应下来了,陈汉彪只关上了门,我本来说让他锁上的,可他说,他这破家里也没啥值钱的,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就连耗子都懒得过来,更别提小偷了。
这村东头离着我在家也是不近,来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这回去的是天色黑了,估计还得更晚了,一出门,我朝着后面瞅了一眼那老龙山,以前太小,上不了这山,现在大点儿了,又是招邪的命,更别提上这老龙山了。
我问陈汉彪,“彪哥,这老龙山上听过什么东西吗,听我们家老人说的可邪乎了,这山上说是祭拜过什么东西!”
陈汉彪愣了会儿,“这个我也听说过,不过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我离着这老龙山近,没事儿隔三差五就跑上去溜达圈儿,也没出过什么事儿,哪天啊,老哥带着你上面逛逛去,这也就冬天了,要是换个季节,满山的酸枣子,山葱花,村里的一些乡亲们都上去弄!”
听陈汉彪这么一说,我也没觉得这山上到底有什么古怪的,有些传闻可能本来没什么,但传来传去,这事儿可能就变了味儿,我心里也寻思着,哪天跟着陈汉彪山上溜达圈儿。
这村子里的年轻人都是想着法子的往外走,以前本来村子不小,但到了现在,很多人都出去了,就剩下一堆的破土坯房子,也没人住,有时候一条街见不到几个人家,这也是常有的事。
这憨子也是个话唠,一路上那嘴也没停过,我权当是个听众,因为村子里的很多事我都不怎么清楚,就听他好好跟我唠唠。
我抬头望了望天上,一弯月牙儿依稀的发着光儿,可是眨眼的工夫,就瞅着一片黑云朝着月牙儿掩盖了过去,就在这空当里,我忽然感觉心里惊了一下似的,没有什么征兆,只是一瞬间心被揪了一下。
我下意识的就跟着陈汉彪近了几步,这时候正好是路过一条漆黑黑的巷子,一眼望过去,黑乎乎的到了头儿,好像就是一片没人住的废宅子。
陈汉彪笑呵呵的,“这村里的年轻的都往外走了,现在啊,除了我们这些没本事,没文化在这呆着,就剩一些老棒子了,九斤儿啊,你这也算是个文化人,哪天老哥吃不上饭了,可要去找你要口饭吃啊!”
我傻呵呵的应了声,也没敢多说什么,因为我现在也是一穷二白,还招了一屁股的邪乎事儿,要真有我飞黄腾达的一天,这事儿我忘不了,可就怕.....
“喵嗷....瞄嗷”
嗷嗷的两嗓子子夜猫子声儿直接让我打了个冷颤,我一扭头,正右边儿一座破房子倒了半边儿的墙,院子里一只花皮大猫儿急匆匆的跑了老远,而这时候,我正好扫了那屋子一眼,瞧着窗户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太贼了,一眼就瞅见那屋子里一双黑溜溜的发亮的眼珠子瞅着我,一瞬间那种眼光就隐匿在夜色里。
我惊得后退了一步,陈汉彪一把拉住了我,“咂了,九斤儿,你怎么了!”
“彪哥...你瞅着那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望着咱们!”
“东西...什么东西!”陈汉彪愣了下瞅着我,我说,“那里面像是有人...刚才那双眼贼亮了,抽了咱们一眼就不见了!
”还有人?什么人...赶紧着给你彪爷滚出来!””陈汉彪朝着那屋子里吼了句,也没动静儿,这家伙还不甘心了,居然拉着我就朝着那屋子走,这家伙胆子大的没边儿,可我心里怕得很啊,我赶紧拦着,“别管什么东西了,咱们赶紧走吧,我总感觉这里挺不自在的!”
“没事...你先在这呆着,我过去瞅一眼,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装神弄鬼儿的!”陈汉彪二话不说就跑了进去,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一迈腿,顺着窗户就爬了进去。
这夜色黑洞洞的,陈汉彪进了屋子,转眼间身子就没了影儿,我在院子里瞅着里面,里面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没几分钟,陈汉彪忽然骂了句,“娘的,什么玩意啊这是...”紧接着屋里霹雳哐啷的一阵乱糟糟的动静儿,我一听,也顾不得怕了,赶紧喊着,“彪哥,怎么里面,等着...我进去!”
我瞅着窗户跑了过去,刚要迈进去,忽然窗户里嗖的一下映出个脑袋,一双黑漆漆的大眼正瞪着我,我刷的一下子就朝后面窜了回去,这时候,陈汉彪漏出了脑袋,“嘿嘿...又吓住你了吧,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呢,就是一个破陶瓷,你瞅瞅,是不是这个玩意?”
我一口气悬在嗓子里,这时候真想过去踹这憨子两脚,娘的,刚才一露头可真是吓死我了。
我过去瞅了一眼,还就是个陶瓷人像,不过已经是破旧的不成样子了,我仔细瞅了瞅,看那掉了漆的模样张牙舞爪的,还真有点儿像是钟馗。
陈汉彪笑了笑,“没什么东西,放心吧,看你小子胆子小的,跟个娘们似的,嘿嘿,以后可得跟彪哥学学!”
听这憨子在这埋汰我,我瞥了他一眼,“当然啦,我哪能跟你比,你是替人守尸的,死人旁边儿都能睡的死猪似的,好了,别笑了,咱们赶紧走吧!”
我把陈汉彪手里的那个陶像扔到一边儿,赶紧着往回走,这时候估计已经十一点多了,奶奶和老爷子不知道怎么着急呢,我拍了拍脑门,都怪我睡过头了。
陈汉彪带头儿出了院子,我在后面跟着,临出去的时候,不经意的还是朝着后面扫了一眼,有时候人的直觉是很恐怖,我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跟着似的,这不经意的一扫,恍然间那屋子里又有一道黑溜溜的眼神儿瞄了过来,我不禁又是一个激灵,陈汉彪问我怎么了,我赶紧着说没事儿,夜深了有点儿冷,一手拽着陈汉彪,我几乎是逃似的跑了出去,这地方....恐怕也不消停。
一直急匆匆的走了几百米,出了好几条巷子,陈汉彪问我到底怎么了,急匆匆的跟丢了魂儿似的,我摇头说没事,怕家里等着急了,咱们快点儿。一直到了一小片儿桑树林子的时候,那憨子非说憋得尿急,要去撒泡尿,我也没办法,骂了句懒驴上磨屎尿多,眼看着这憨子就跑到林子边上撒尿去了。
我在路边儿等着,因为那破旧宅子里面那一抹眼神儿,总感觉心神不宁似的,时不时的往回望上一眼,也没见有什么东西跟过来。
就在我在路边儿等着的时候,去林子边儿上撒尿的陈汉彪忽然喊了一句,“九斤儿,赶紧过来,出人命了!”
我一听出人命了,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一道林子边儿上,老远就瞅着陈汉彪前面像是吊着个人,我赶紧着跑过去,一看那歪脖子树上面居然吊着个女人,娘的,我这还遇到个上吊的。
陈汉彪赶紧着喊我过去,我跑过去,一瞅那女人,一头长发几乎是遮住了脸,穿着一件儿大红花儿袄子,那张脸看不清,但隐隐约约的觉着这吊死的女人有点儿不对。
陈汉彪伸手去接那个女的,可是因为掉的太高,这憨子最多也就抱住小腿,根本就就不下来,陈汉彪喊了我声,“九斤儿,赶紧着帮忙,过来...我驮着你赶紧着把人救下来!”
“彪哥...这..这大晚上的..这东西不对劲儿啊!”我支支吾吾的说了句,不是咱没爱心,因为遇上的古怪东西多了,这警惕心自然就多了点儿。
可陈汉彪不依不饶的喊着,“有啥不对劲儿的,赶紧过来,都是条人命呢,赶紧着我摸着还热乎,没准儿还有救!”
本来我心里是怕得要命,要是我一个人估计也没胆子救这个人,可是陈汉彪一喊,摸着还热乎,我心里有点儿底气了,说到底咱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只要有条件,好事儿咱还是要做的。
陈汉彪一喊我,我稍稍犹豫了那么一瞬,就跑过去了,那憨子力气倒是大得很,一股脑的就把我给托了起来,我坐在他脖子上,陈汉彪喊了句,“九斤儿,抱住她的后腰,不然可是就不下来的啊!”
救人的心思我是有了,可是这一动手,我心里还是怵的要命,这出门儿遇到上吊的,还是个红袄子的女人,这本来就是个邪乎事儿,到了这时候,我忽然后悔没把陈汉彪给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