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主子沉沉的目光,黑林顿时就想一定是楚姑娘骗主子他俩订婚了,难怪主子能和她如此亲密。楚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胆!她难道不知道主子以前的性情?黑林觉得楚姑娘这次恐怕要惨了。
“子兰兄,你何必生这么大气?等天娇回来了,你让她给你解释清楚就是了。”云乾南虽然觉得无论寒子兰如何对楚天娇都是她自找的,但还是开口稍稍劝了秦玉书一句。
秦玉书的眉头已经拧成一团,没有理会云乾南,看着黑林沉沉地开口:“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主子?!”
黑林正想着措辞,听自家主子这么一问,顿时一惊,快速单膝跪在了地上,抱拳道:“主子,您当然是属下的主子!属下若说谎,必遭天打雷劈!”
“好,那你老实告诉我,我以前跟楚天娇到底是什么关系?”看着黑林,秦玉书心中开始慢慢升起了一团火,袖中的手也慢慢攥了起来。
看着秦玉书的神色,云乾南剑眉皱了皱,心中不禁为楚天娇感到担心。
“是!”这一次黑林没再犹豫,急忙道:“主子,您以前跟楚姑娘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但听黑林这么一说,秦玉书的薄唇还是抿成了一条直线,过了片刻,又问:“既然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我怎么会跟她在一起的?”
黑林挠了挠头,“主子,这事说来话长,属下不知道从那个地方开始说。”黑林有些头疼,若是把这件事说清楚就要说清楚主子的身世,光主子的身世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一听,秦玉书想了想,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道:“你先起来,把你所知道的关于我的所有事情都跟我说一遍。”
“是!”黑林快速站了起来,来到自家主子的跟前,想了想,便从秦玉书是镇远侯府大公子的这个身份开始讲起。
当若冰和楚天娇来到堂屋外面的时候,就听到黑林正在跟秦玉书讲他以前的事情,楚天娇心中顿时又咯噔了一声,快速抓住了若冰的胳膊,急切而小声地问道:“表姐,子兰会不会已经知道我骗了他?”
若冰无法肯定,这时就见云乾南从堂屋里走了出来,若冰急忙招手让云乾来过来。
云乾南来到若冰的跟前,瞥了楚天娇一眼,脸上的表情无疑在说,丫头,自求多福吧!
楚天娇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看着若冰瘪了瘪嘴巴,“表姐,怎么办?”
若冰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躲也躲不掉。等一下,你自己一个人进去,好好跟哥哥说,知道吗?”
楚天交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往堂屋门口走去。
来到堂屋门口,楚天娇回头看向若冰,见若冰点了点头,这才迈过门槛进了堂屋。
见楚天娇进来了,黑林快速住了口,看了看楚天娇,又看向了自家主子。
秦玉书知道楚天娇进来了,但他并没有看她,而是沉声道:“怎么不说了?继续说!”
黑林一个激灵,赶忙应了一声,接着说。
楚天娇知道秦玉书在生气,没敢出声,慢慢来到秦玉书的身旁坐了下来,见子兰并没有把她赶走,楚天娇的心慢慢放下了一些。
楚天娇不得不承认在她听到以前子兰是如何地在意秦玉娆如何地喜欢她,她还是有些吃味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秦玉书的侧脸,她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心里在听到这些时是怎么想的,但让她失望的是,子兰脸上除了冷冰冰的神色还是冷冰冰的神色。
不过,在黑林讲到是她救了子兰的时候,就见子兰转头看了她一眼,楚天娇的心中顿时雀跃了一分,甚至想子兰会不会因为她救过他而很快原谅她。
整整一个时辰,黑林把他知道的都能秦玉书讲了一遍,最后快速看了楚天娇一眼,又道:“主子,您如何失忆的,属下不知道的,您只能问楚姑娘了。”
见自家主子看向了楚天娇,黑林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赶忙道:“主子,属下想去一趟茅房。”
闻言,楚天娇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但看着子兰看向她的眸光,楚天娇赶忙强忍着笑意,咬住了嘴唇。
秦玉书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过头去不再看楚天娇。
黑林快速出了堂屋,顺手轻轻把门合上。
秦玉书眉头拧了拧,并没有阻止,眸光一直落在自己面前碧色的茶水里。
秦玉书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虽然黑林说的都是他的事情,但他却无法把那些事情跟自己完全地联系起来,好像他就是一个局外人,他在听着别人的故事。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从黑林的话中,秦玉书也听出来了,他以前喜欢的女人是他名义上的妹妹秦玉娆,而对于楚天娇他不但不喜欢反而有着一丝厌恶,但他却和一个自己以前厌恶的人行夫妻之礼,这让秦玉书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秦玉书非常清楚昨天晚上虽然是楚天娇主动的,但他也是愿意的,而且后面都是由他主导,因而他也不能完全把那件事的责任全都推到楚天娇的头上。
“子兰,你怎么了?头疼吗?”见子兰一直在揉着太阳穴,楚天娇忍不住问出了声。
秦玉书没有理会楚天娇,放下了手,心中依然是不悦的。虽然在那件事上他们是你情我愿,但她骗了他却是事实,而且若不是她骗他说她是他的未婚妻,他也不会跟她行夫妻之礼。
如此一想,秦玉书心中更恼,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子兰,你要去哪里?”见子兰要走,楚天娇也顾不来那么许多,一把抓住了秦玉书的手。
“放手!”秦玉书的声音中带着怒火。
“不放,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说着,楚天娇更是“得寸进尺”地抱住了秦玉书的腰身,死死地搂着,生怕秦玉书丢下她走了。
秦玉书内力还没有恢复,而且还失了忆,根本挣脱不掉楚天娇的双手,只能怒道:“你到底放不放手?!”
“不放,你就是杀了我我都不放!”楚天娇也豁出去了,仰着小脸看着秦玉书,瘪了瘪嘴巴道:“子兰,我知道我骗你不对,但我爱你是真的!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你当时什么都不记得,我担心你不接受我,我才谎称是你的未婚妻的。子兰,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我求你不要离开我……”说着,两滴清泪顺着楚天娇的眼角慢慢地滚落。
看着楚天娇哭了,秦玉书剑眉轻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出声。
泪眼朦胧地看着秦玉书,楚天娇接着道:“子兰,那一次我背着姑父救了你,一开始只是不想看着你死,但后来和你分开了,我才明白,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可以为了你不顾一切!”
吸了吸鼻子,楚天娇又道:“子兰,其实昨天晚上我是有私心的,我想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我甚至想怀上你的孩子母凭子贵,等你知道了一切,你可能会看在那些情分上让我留下来。子兰,我知道我很自私,根本没有考虑你感受,对不起……”
泪珠不停地滚落,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但楚天娇没有手去擦,也没有时间去擦,她不想错过子兰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更担心她一松手,子兰就真的走了。
看着楚天娇哭的像泪人似的而又一副生怕他走了的表情,秦玉书袖中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一片纷乱,根本理不清头绪。他的身世他的感情全部搅在了一起,他只感到头隐隐作痛。他甚至更不知道该用哪种态度来对待楚天娇。
按理说,她骗他在前,他和她行了夫妻之礼也是她自找的,他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她。但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开,他又做不出来。他是男人,他不会去推却该他承担的责任。
见子兰迟迟没有反应,楚天娇心中愈发地忐忑,眼泪更是越流越汹。但她却不敢再说一个字,只能一脸紧张地等着秦玉书的“宣判”。
看着楚天娇脸上止不住的泪水,秦玉书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似乎实在看不下去了,拿出了袖中的锦帕帮楚天娇擦了擦。
秦玉书的动作让楚天娇快要沉到谷底的心顿时飞上了天,急切道:“子兰,你原谅我了,不生我的气了?”
“你想得美!”秦玉书哼了一声,快速收起了锦帕,同时坐到了凳子上。
“……”楚天娇只能松开双手,改成抱着子兰的胳膊,但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子兰,心中有些疑惑,她怎么觉得子兰的话带着赌气的味道?
被楚天娇来回的目光不停地打量着,秦玉书浑身不舒服,随即凉凉地开口:“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跟我说说我是如何失忆的。”
一听,楚天娇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了笑容,在她看来,只要子兰现在不赶她走,那就说明他已经原谅了她一半了,等她再多多努力一下,把他哄开心了,他一定就原谅她了!楚天娇心中打着小算盘,高兴地应了一声,把子兰如何失忆的跟子兰说了一遍。
秦玉书又揉了揉太阳穴,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竟然会自寻短见,一个大男人遇到点事就自寻短见,他还是男人吗?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秦玉书听着自己的事如同听着别人的故事,自然无法体会他当时万念俱灰想一死了之的心情。
“子兰,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想了。”楚天娇以为秦玉书是想想起以前的事来,心疼地劝了一句。
“照这么说,若不是你,我已经死了,你又救了我一命。”秦玉书转头看向楚天娇,突然说了一句。
“子兰,若有如果,我希望那些让你伤心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你一直都是名剑山庄的寒子兰。”
看着楚天娇心疼的眼神,秦玉书没有出声,这世间没有如果,他能做的就是坦然面对。
静静地坐了片刻,秦玉书就要站起来,楚天娇慌忙拉住了他,“子兰,你要去哪里?”因为并没有听子兰说原谅她了,为此楚天娇的心并没有完全落地,见子兰要走,顿时就担心他是不是要离她而去。
秦玉书皱眉,“我去茅房你也要跟着?”
“你若同意让我跟着,我就跟着。”楚天娇放心了下来,看着秦玉书眉开眼笑,绝对不知道何为不好意思。
没有理会楚天娇,秦玉书站起来便往堂屋门口走。
在楚天娇看来,子兰不反对就是同意,抱着秦玉书的胳膊紧跟在了秦玉书的身旁,跟牛皮糖没啥两样。
此时寒昆早已经回来了,和若冰云乾南黑林都在院子里站着,几人把秦玉书和楚天娇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见他俩出来了,几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俩。
看着若冰和云乾南戏谑的目光,就连她的姑父也直勾勾地看着她和子兰,楚天娇脸一红,慢慢放开了手。
若冰笑着瞅了楚天娇一眼,快步迎上秦玉书,“哥哥,他就是我们的爹爹。”说着,若冰转头看向了寒昆。
寒昆站着没动,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却是忐忑的。昨日子兰没有认他,现在他会认他吗?
秦玉书可以清楚地看到寒昆眸中那攒了二十年的殷切的盼望,心头一酸,快步来到寒昆的面前,跪在了地上,“爹爹,儿子不孝!”
终于听到找了二十年的儿子叫自己爹爹了,寒昆脸上再也掩饰不住激动之色,眸中更是泛起晶莹的泪花,快速上前一步,把秦玉书拉了起来,“子兰,快起来!有你这一声爹爹,爹爹就足够了!”
若冰快速抹去眼角的泪水,哥哥认下了爹爹,爹爹这二十年终于苦尽甘来了。
秦玉书站了起来,随即问道:“爹爹,镇远侯府现在怎么样了?”刚刚他已经听黑林说了镇远侯府在昨天夜里全府上下都被打入了天牢,不禁有些担心,不管怎么说毕竟镇远侯府养了他二十年。
“我听笑尘说了,镇远侯府这一次犯的事还是一百多年前的旧案。因为证据不足,皇上不会把他们问斩,可能会削去爵位贬为庶民。”寒昆并不是特别清楚,只是把慕容笑尘跟他说的话说了一遍。
此时秦玉书自然是不记得是什么旧案了,想了想,道:“爹爹,不管怎么说,镇远侯府有恩于我,我想回京城去看看。”
“我不同意!”楚天娇立马反对,“皇上见你不在府里,肯定已经在派人到处抓你了,你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我不准你回去!”说着,楚天娇快速抱住了秦玉书的胳膊。
“放手!”秦玉书猛地一下把楚天娇甩开,“我是男人,贪生怕死算什么男人?!”
被秦玉书这么一甩,楚天娇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瘪了瘪嘴巴,哭喊道:“你是我的男人,我要你好好的!”
秦玉书皱眉,没有理会楚天娇,看着寒昆。
寒昆想了想,道:“子兰说得对。我们寒家的男人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不就是牢狱之灾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天娇跺了跺脚,“姑父!”
云乾南看了楚天娇一眼,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看向寒昆道:“伯父,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再说子兰兄的身上还有伤,以我看,等明日再去京城也不迟。”
寒昆自然心疼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子兰,那就明日吧,明日爹爹陪你一道去。”
楚天娇见姑父都同意了,瞅着秦玉书不敢再有意见。
见爹爹都这么说了,秦玉书没有反对,径直去了茅房。
楚天娇确实想跟着,但见自己的姑父在跟前,最终没敢跟过去,但眼睛始终瞅着茅房的方向。
若冰偷笑了一下,快速来到楚天娇的跟前,拉着她就要往厨房走。
楚天娇不乐意,拽住若冰手,“表姐,你干什么?”
“做饭去呀,我们都饿死了。”若冰使劲一拉,便拖着楚天娇往前走。
“你和云大哥一起去做就行了,干嘛要拉着我?”楚天娇一百个不愿意,她还没让子兰说原谅她呢,她哪有时间做饭?
云乾南睨了楚天娇一眼,快步来到若冰的跟前,“若冰,人家的心早就飞进了茅房,还是我跟你去做饭吧。”
黑林强忍着笑意。但楚天娇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的心就是飞到了茅房里某人的身上,这又怎么样?
若冰笑了一下,快速凑到耳边,对楚天娇小声说了一句,楚天娇顿时睁大了眼睛,急切道:“表姐,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之真的。我骗你做什么?反正信不信由你,乾南,我们做饭去。”若冰放开了楚天娇的手,改成拉着云乾南往厨房走去。
云乾南笑了笑,正走着,就见楚天娇一阵风似地冲进了厨房,同时道:“今天这顿饭由我来做,你们谁都不准插手!”
云乾南终于忍不住好奇心,看着若冰问道:“若冰,你刚刚跟天娇说了什么?”
“我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这个男人的胃!”
“真的假的?”云乾南笑着问。
“你看着不就知道了。”若冰笑。
楚天娇的厨艺确实不错,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做了好几道菜摆上了桌,紧挨着秦玉书坐了下来。
楚天娇是寒昆看着长大的,虽然平时风风火火的,但寒昆知道这丫头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子兰,只要子兰愿意,他也乐见其成,为此,寒昆看着楚天娇无时无刻不想黏着子兰,但笑不语。
黑林本不想坐在桌旁吃饭,但寒庄主都开口了,他又不能拒绝,只能坐在下首默默地吃着饭。
“子兰,这是我最拿手的红烧鲫鱼,你尝尝好不好吃。”
“子兰,这是酥油鸡,你来尝尝。”
“子兰,你再尝尝这糖醋排骨,味道不错哦。”
……
若冰和云乾南就见楚天娇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手更是没有停过,把一块一块地菜夹进了秦玉书的碗里,秦玉书的碗里顿时便被堆成了“小山丘”。
秦玉书拧着眉,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山丘”,抬眼看向楚天娇。
楚天娇正夹着一块鸡肉往秦玉书的碗里送,猛地看到秦玉书看向她的眸光,赶忙讨好一笑,把鸡肉夹回到了自己的碗里。
“天娇,我说,你这也太偏心了吧?”云乾南瞅着楚天娇笑着打趣道:“自从你坐下来到现在,你可没给伯父给你表姐给我夹过一块菜。你看看,子兰兄的碗里都要堆成山了,你还夹,你是想把子兰兄给撑坏,而想把我们给饿死,是吧?”
楚天娇知道云乾南是在故意取笑她呢,但她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瞅着云乾南挑了挑眉,“云大哥,你这是在羡慕嫉妒恨呀!不过呢,你就是把牙恨掉了也没用呀。关键是你得把表姐哄好了,让她帮你夹菜,是不是?啧啧,云大哥,你还是不要比了吧,人比人肯定是气死人!”
寒昆笑了笑,没有出声,他本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儿女们高兴,他便高兴。
秦玉书看了楚天娇一眼,便又垂眸看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若冰瞪了楚天娇一眼,随即挑眉一笑,“天娇,你可别得意得太早,夹菜谁不会呀!爹爹,乾南,我帮你们夹。”说着,若冰各夹了几块菜放到了寒昆和云乾南的碗里。
“哥哥,我也帮你夹。”最后若冰硬是在“小山丘”的山顶上放上了一块菜。
看着那块随时都可能掉到桌子上的菜,秦玉书心中突然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原本空荡荡的心在这一刻似乎一点都不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