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当然,不包括金佳子,他还在猛猛的往嘴里塞着食物,就好像一只饿了大半年的猛兽,把鸡鸭鱼肉囫囵个的塞进嘴里,再吐出来时,已成了一根根光秃秃的骨头。
“木大师说他不正常?”瘦妖奇道,从门缝往里看金佳子:“我倒绝金大师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你看他什么地方想得都很细,吃得香,喝得爽,分明就是个强汉子嘛。”
“他越正常才越不正常!”胖妖说道,也感觉有些绕口,“心上人死了,却…唉!对了,老赤,你要以后再敢在金大师面前提起那个——”
“我明白!小歌手嘛,我再也不问了,不过,他好像真的记不起来了…”瘦妖挠头道。
“金大师该是伤心过度,精神有些混乱。”胖妖说道,“但愿他能早些恢复如初,不过一旦记起当时的事儿,恐怕又…唉!”
木哥也跟着叹了一声,却听阴水妖轻声道:“恐怕不是伤心那么简单。”
“嗯?女…澜澜,你觉得锥子是——”木哥转头问阴水妖。
“刚才我给他倒酒的时候,把过了他的脉象,他血脉奋躁,极其混乱,三魂七魄受了震荡,喜、怒、哀、惧、爱、恶、欲已经混成一气,将‘人魂’弄得一团糟,确实是失掉了一些记忆,不过还是因为灵魂受创,如果想让他恢复,只怕有些困难。”阴水妖说道。
“灵、灵魂受创?”木哥心中一急。
“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一路上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会想想办法的。”阴水妖道,随后又好似自言自语:“只是奇怪,是什么搅乱了他的三魂七魄呢?”
“诶?你们快看——奇啦!”瘦妖指着门缝惊呼道,几人连忙看过去,只见餐厅中的金佳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用手在桌子上比比划划。而在他的手下竟然出现了一只用骨头排成的小鸡,形状整齐,惟妙惟肖……
之后的几天,金佳子的行为再没有什么太大的古怪,受震荡的身体也已痊愈,只是依旧记不起艾畅这个人,好像他和她的生命中根本就没有那段交集,这让木哥内心很是矛盾,一方面希望金佳子能找回记忆,虽然痛苦。可也是他人生的一部分,另一方面感觉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免去了他的很多悲苦。
金佳子除了震伤痊愈,听力竟也神奇般的恢复了,而且更让木哥他们吃惊的是,他的听觉似乎变得出奇的敏锐,甚至能听清隔壁套房的水龙头没有拧紧、楼下的小商贩在讨价还价,当然,这也是一阵一阵的。有时灵敏有时迟钝。
就像木哥在书房接电话,他在客厅都能听到手机那边的人在讲什么——
“是警局的宫警官。”金佳子向对面坐着的三个水族说道:“她说,追杀老木的悬赏令又被撤下去了,现在老木又暂时处于安全状态…叫得还挺亲。‘木,你要事事小心,等我忙完了手头的案子,就去看你。’”
就在阴水妖他们露出惊讶表情的同时。木哥的手机又响了,金佳子继续“窃听”:“这次是‘锦富集团’的刘大小姐,说的也是同样的事儿。她告诉老木,悬赏令虽然撤了,但是这事儿没完,她无论出多高的价钱,也会把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呦呦,小声音真甜,‘木儿,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也请了很多最厉害的保镖,不会遭到报复的,如果黑手真的敢来,那我正好顺藤摸瓜,将他一网打尽!’嚯,这姑娘好像雇了一支特种部队…诶?怎么又听不到了?”
胖妖和瘦妖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了一个共识——以后不能在背后嘀咕事儿了,这家伙整个一窃听器啊。
既然没了被追杀的烦恼,众人也就轻松了不少,木哥和金佳子终于可以回家补充弹药了,他们一进门,就看到了骨瘦如柴的乌乌,这只小泰迪趴在门口,有气无力的哭喊:“呜呜,你们可算回来啦,我把家里能吃的都吃了,你们再晚几天…呜呜,这个世界上就会出现第一只被饿死的精灵啦——”
果然,窗台上养的几株盆景,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
二人装符纸、塞法器,直用了半个多钟头才打点好了行囊,最后把乌乌往包里一扔,关门而去。
和阴水妖他们约好的见面地点是城市西郊的一个汽车站,这本是一个货运站,一般是不接送旅客的,也正因如此,木哥才特意挑选了这个地方——
既然有袁九门和水灵岛的人在沿路上追拦堵截,那木哥就不得不设计一条更为安全的线路,当然,坐飞机是最快的,可也是最危险的,因为一旦和敌人在机舱中遭遇,那在万米高空之上,一点点小磕碰都有可能引起大灾难,受害的可就不止是他们几个了。
坐火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现在买票都是实名制,三个水族别说没有身份证,就连名字也不正规,估计没等被敌人堵到,就被乘警带走了,这是一大麻烦。
金佳子又提起买车的事儿,可木哥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消停了:“沿途上千公里,等你晕车的时候,我可不想开。”金佳子当然马上就想到了自己开悍马狂吐的情景。
最后木哥拿着地图标出了十几个点,用线一连,便设定好了行进路线——
先搭货车绕道五旗镇,转乘小客到三道甸子,坐船穿过孟家湖……
反正一路尽挑人烟稀少的小道儿走,专捡不起眼的交通工具坐,即便袁九门和水灵岛的探子再多,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点点追查。
路线是商量好了,可几人的装束得改一改,尤其是三个水族,阴水妖穿的太过光鲜,她本就长得艳美,一路上指不定会招来多少男人的仰慕眼光,而两只蛇妖衣着也显奢华,屁股后还拖着小尾巴,这还不惹来群众围观就怪了。因此他们都按照木哥的意思,换了一身行头,阴水妖是一身粗布衣裳,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村姑,二蛇妖也隐去尾巴,布衣布裤,就像两个走亲戚的庄稼汉子,脸上也涂了黑灰,显出了风吹日晒的沧桑,只是瘦妖脸色黑里透着红,倒真有些非洲兄弟的味道。
金佳子也帮着大伙改换了称呼,第一个要改口的是阴水妖对他的爱称:“我说女王陛下,您可不可以不要‘小金金、小金金’的叫我,我听着总是那么别扭——‘小鸡鸡、小鸡鸡’,您堂堂一代妖王,能否不要这么色.情?”
木哥和胖瘦二妖偷偷的笑。
“你看起来年纪最小,还是称我为金哥吧,我就叫你兰澜…老白老红也换个名儿,老白叫白庞,老红叫洪寿,肤色体型都能体现出来,你们看这样行么?”
三个水族全无异议,称谓一事就算定了下来。
几人在相约地点见了面,可转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人,偌大的货运站竟好像关门歇了业,货车倒是停着不少,但司机却未见一个,又绕了十多分钟,总算在一个最破最小的车上看见了人,那是一个穿着油花花工作服的小伙子,年纪不大,可脸上写满了沧桑,金佳子叫醒他的时候,他也不知在做着什么梦,口水流了满嘴角。
小伙子一听金佳子说的地方,连忙摇头说不顺路,最后逼得金佳子掏出一厚沓钱砸在他面前,小伙子才总算动了心,加满油,简单查了查车况,就上了车。
车是老旧的小解放,驾驶室里装了一堆破烂儿,再坐不下人,木哥几人就只好进了后车厢,说是车厢,其实就是用几张破木板搭起来的,车一开,四处就呼呼往里灌风,吹得几人浑身发凉,哆哆嗦嗦。
幸好车厢里挂了一盏日光灯,虽然不亮,也总好过乌漆麻黑。
金佳子看着快要抱成一团儿的白庞和洪寿,揶揄道:“我只当你们妖法无边,根本不会在乎饥饱冷暖呢,没想到你们身子骨都比不上我。”
“金老弟说笑了,这若是放在以前,我们又怎会这么弱,还不是受伤太重闹的,别看我们现在好好的,可一旦过了子时,内伤发作,那才是要扒下一张皮呀。”白庞苦道。
“还有这事儿?”金佳子一奇,“之前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那时咱们不是还没走到一起嘛。”洪寿笑道,“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当然不怕你们知道我们的弱点。”
“老洪为妖真是实在啊。”金佳子笑笑,又看了眼兰澜,“澜澜妹子也是一样?”
“女王陛下当然比我们厉害好多,虽然功力大减,不过杀个人、越个货啥的还是……”洪寿话说了一半儿,就被白庞瞪了回去。
兰澜微微一笑,轻轻闭上眼睛,靠在了车厢上。
车子颠簸着向远方驶去,向着木哥设定的“安全”路线缓缓行进,却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何样的艰辛,何样的险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