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为什么,不叫我见孩子?”
杨芃迟疑了一下,喊人把温澈请来,当着人的面说破,“暖阳想见孩子,圣上可否叫人把孩子抱来?”
温澈不满的看了杨芃一眼。
暖阳捶着床,“你别瞪她!我要看孩子,为什么不给我看?”
温澈被这两个女人搞得头发胀,先去安抚暖阳,“给看给看,怎么会不给你看呢,孩子在睡觉呢,你忍心吵醒她么?”
“她每天都在睡觉,叫人轻点抱下来不就得了,再不然,我现在上去看她!”她说着就翻身要下床,被温澈一把拦住。
“别闹别闹,我这就叫人去给你抱过来!”温澈也是想了许多天,心里有了计较,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兜不住了。
孩子放到暖阳怀里的时候还在睡,只是有些不安的翻动着眼皮,暖阳一见到女儿心都化了,贴过去轻轻的亲了亲她的脸蛋,大概是动静太大,小孩子嚎了一嗓子,睁开眼睛哭了起来。
暖阳笨手笨脚的摇晃着给她擦眼泪,擦了两下也发现了不对劲儿,疑惑的看向温澈,再看看孩子,愣愣的也不知道哄了。奶娘怕她摔着孩子,急忙上去把孩子抱走,退到了外间去哄哭闹的婴孩。
“她……她为什么……”暖阳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
温澈见杨芃识趣的退出了房间,把人叫住,又叫人请来了也在楼上的温凉,四个人关上门围坐在一屋里。
温澈清了清嗓子,“这些事,说实话只是谣传,我原本也是不确定的,可眼下,我觉得还是把话说出来比较好。”
“圣德皇帝,也就是我祖父……”
圣德皇帝尚未登基时曾和其姨家表妹两情相悦,只是表妹家式微,圣德皇帝最后娶了得力权臣女儿为妻,直至登基后能自己做主了想要纳表妹为妃,没想到表妹被一角国商人辱没正寻死觅活,圣德皇帝将那角国商人屠杀,又将自尽未遂的表妹抬为妃子,不计前嫌的各种宠爱。表妹怀胎未足月便产下一子,圣德皇帝虽然对表妹依旧恩宠,可对这孩子却并不喜爱,上了玉碟承认了他的身份,却不曾给他像他母妃那样的偏宠,本来皇嗣众多有所偏颇就很正常,可圣德皇帝对这母子二人的态度实在是天差地别,宫里的传言也就多了起来,当年的密辛之事也有人传了出来,说这五皇子根本就不是圣德皇帝的子嗣。
天禧十七年,五皇子领兵围宫,迫使重病的老皇帝改遗诏另立太子,先太子南下治理水患问题,被判罪中饱私囊,不顾百姓社稷,废太子位贬为庶民。
先翔安侯受命于圣德皇帝,带着皇太孙和传位诏书逃离大晋四处访游,后回国将皇太孙托付于大将军李斯忱。
“我曾经问过大将军为何要冒杀身之祸救下我,他说就是因为这个谣传,因为圣德皇帝对五皇子的态度,他不想皇室血脉毁于一旦。”温澈讲完了那个故事,看着暖阳的神情,怕她承受不住。
“所以呢?”没想到暖阳比他想象中更为平静,“你就是知道我们可能不是堂兄妹,知道我父皇是角国人的孽种,所以你才会和我在一起么?”
“你说的什么胡话?!”温澈不知道她哪里得来的这样的结论,有些气恼。
杨芃看他们两人有话要说,拉着也在发呆的温凉出了屋关上门,担心的拍拍他手,“你还好么?”
“嗯,嗯?”温凉回过神来,被刚刚得知的皇室秘史也给吓了一跳,“那,那小桃子的眼睛是蓝色的就说的通了。”
因为温澈迟迟没给女儿起名,温凉觉得小家伙的脸像个粉嫩的桃子,就随口叫她“小桃子”,后来大家也都跟着这么叫了。
“是,小桃子没有染病,就是蓝眼睛。”杨芃想着温凉忽然知道自己也有了角国血统,不知会不会无法接受,毕竟在大晋人心里,旁的国家都是蛮夷之族。
“不知道我们的孩子出来会不会蓝眼睛呢?”温凉忽然笑了下,“蓝眼睛好像也很好看呢,你看小桃子多可爱。”
“是呀,很可爱。”杨芃觉得温凉还不如生个气或者哭一下的好,他这么无所谓的笑,她怎么觉得那么不得劲儿呢?
屋里传来争吵声,杨芃不欲掺和他们的私事,和温凉手挽手的去看了眼熟睡的小桃子,便回自己住所去了。
“你要是难受就跟我说。”杨芃心疼的摸着温凉的手背。
“我难受什么?”温凉心里确实堵着口气,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堵得慌,“那是他的身世,和我又没什么干系,我就是他和母妃的孩子,从小被丢到寺里的孩子,差一点被他溺死的孩子,我要难过的都已经难过过了,再没什么了。”
杨芃点点头,“好好,那就没什么难过的,咱们歇会儿吧,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我想出去骑马。”
“那我跟着你。”
“你怀孕了,别乱跑。”
“我得跟着你。”
温凉定定的站了会儿,“算了,我要睡觉。”
杨芃一步不离的跟着他躺到床上去,却都闭不了眼睛。
窗外忽然起了风声,风吹着树叶子哗啦啦作响,没一会儿又起了雷。
两人就这样并肩躺着睁着眼,听窗外急遽落下的雨声,谁都没说话,只有静静的呼吸。
“我是难受了。”温凉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