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孙道长突然喝止。
“怎么了,道长?”马行空诧异道。
“贫道以神识探查了一下,这个梳辫子的青年人腰间有块本门的玉牌,你们去摘下来。”
黄衣弟子伸手入莫残的腰里摘下玉牌,递给了孙道长。
孙道长和马行空一见脸色遽变,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冲到莫残的身边低头仔细端详着他。
“难道真的是少主?”马行空愕然说道。
孙道长沉吟着:“少主失踪前深入简出,你我都没见过其人相貌,但这块玉牌确实是少主的不假。”
“自从十多年前少主失踪后,掌门派出多少人寻找都始终音讯全无,难道这么巧被我们遇到了?”马行空疑惑中带着惊喜。
“少主算下来已经有二十七八岁了,此人看上去年龄相仿,身上又持有玉牌,应该就是少主不假,现在他只是晕过去了身子并无大碍。灵猿谷的灵猿充其量也就有一只二级妖兽而已,不足为患,此地留下你们大畜堂的弟子们看守,贫道先护送着少主回去吧。”
马行空闻言心中暗道,这次找回了失踪十多年的少主可是大功一件,绝对不能让中孚堂的孙道长一人独占了,想到这里紧忙说道:“孙道长言之有理,灵猿早已溃散,留下大畜堂的弟子们看守此地即可,我与你一同回中州吧。”
孙道长是中孚堂的长老,职位虽然不及马行空,但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初期,自己还是要恭敬一些的,在修仙这一行当中是要靠实力说话。
孙道长何尝不明白马行空的意思,这次攻占灵猿谷毕竟还是以大畜堂为主,自己不过是相助罢了,因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点头道:“这只红毛大猩猩大概是少主的奴仆,也一并带上吧。”
莫残悄悄的睁开眼睛瞥了一下,方才只是受到爆炸的气浪冲击短暂晕了下,但随即便清醒了,当他发现黄衣人持剑欲刺正要反击的时候,情况突然起了变化,他们竟然认为自己是什么艮山派的少主,他想了想索性装下去。
马行空安排妥当后,便抢先抱起莫残御剑腾空出了山洞,孙道长苦笑一下背上小山鬼也乘拂尘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连夜直奔中州而去。
莫残此刻身在半空中,眯缝着眼睛望着脚下飞驰而过的小河树林和山峦,原来在灵界修行到了一定等阶竟有如此飞翔能力,心中既激动又羡慕,自己也一定要做到。
小山鬼也是惊喜异常,口中禁不住的轻声“嗬嗬”了起来。
大约飞行了一两个时辰,月光下,前方出现了黑黝黝的城垣,飞跃过高高的城门楼和星罗棋布的街巷,最后降落在了中州艮山主峰之上的大殿前。
“快去通报宗主,就说大畜堂马行空和中孚堂孙道长找到了失踪的少主。”马行空还未落地便高声叫喊起来。
大殿前的守卫闻讯即刻入内禀告,不多时殿门洞开,从里面匆匆跑出几个人来,为首的是个须发皆黄的老者,甚至连面色也是蜡黄,口中呼唤道:“麟儿,我的麟儿,你终于肯回来啦?”此人正是艮山派宗主黄山公。
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老妇人,珠光宝翠雍容华贵,也随后不停的轻声念叨着:“真的是麟儿么......”
“禀宗主,属下率堂中弟子攻破了灵猿谷,在山洞内解救了少主便即刻带回来了。”马行空怀抱着莫残抢先开口。
黄山公颤抖着贴近莫残一看,顿时须发竖起怒道:“马行空,你竟然敢愚弄本主。”
马行空闻言一愣,忙不迭的辩解说:“宗主,难道此人不是少主么?但他身上可有少主的玉牌。”一面说着将那块玉牌呈上。
黄山公一见玉牌大吃一惊,翻来覆去的仔细看着,口中喃喃说道:“是麟儿的,是麟儿的......”
马行空见状这才放下心来,玉牌是少主的没错了,自己总算没白跑一趟,他松开手放下莫残。身后的孙道长也感觉到出了问题,于是一耸肩把小山鬼给扔了下来。
黄山公将玉牌递给身后的老妇人,然后转身面对莫残面色铁青的冷冷说道:“你是何人?小儿的玉牌怎会在你的身上?”
莫残意念到处,将玉简和短剑从储物袋里拿出来递给黄山公,说道:“我叫莫残,是尘世中人,三日前刚刚来到灵界,这玉牌、玉简和短剑都是从终南山地肺谷一个年轻人的身上摘下来的......”他大致将自己下坠到古井以及发现灵界通道内困死的年轻人一事讲述了一遍。
黄山公听完呆呆的愣在了那儿,老泪不禁夺眶而出,而身旁的老妇人则以泣不成声了。
“十多年了,本主终于知道了麟儿的下落,心中的牵挂也就放下了,”黄山公长叹道,“年轻人,你竟然机缘巧合从尘世来到灵界,而且又见到过麟儿,岂是一般缘份啊,愿不愿意投入到艮山派门下?”
莫残闻言心中暗道,看来这个老爷子人还不错,在这儿学艺大概用不了多久也能在天上飞,敢情好,于是点头说道:“莫残来到灵界举目无亲,愿意投入艮山派,还有这只储物袋是少主的,我很喜欢,能不能留下......”
“当然可以,你带来了麟儿的消息,本主心中十分感激,你就留着用吧,这只红毛大猩猩是怎么回事儿?”黄山公打量着小山鬼。
“牠叫洞洞,跟了我很多年了。”
黄山公点点头:“那就一起留下吧。”
马行空和孙道长离去了,莫残和洞洞跟随着黄山公走进了大殿,在灵界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
当晚,两人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一直到天亮才醒。
黄山公唤莫残来到大殿,详细询问了尘世的情况,禁不住的唏嘘不已:“原来尘世竟然是如此的丰富多彩,怪不得麟儿宁可不继承宗主之位,也要想方设法去尘世呢。”
“宗主,这里去尘世容易么?”莫残问。
“越界必遭天谴,去不得的,可麟儿就是不信,白白丢了性命。”
“既然会遭天谴,少主为何还如此的执著呢?”
“麟儿自幼不喜修行,专门读一些灵异志怪类的书籍,向往异界,十多年前留下一封信后悄悄离家出走,说是要去探索另外的虚空,从此再无音讯。本主派出人手寻找了十多年仍是一无所获,若不是你来,恐怕永远都是个谜了。”
“天谴是什么?”莫残问道。
“天地间原本固有的法则不能逾越,譬如灵界和尘世分属不同的虚空,若是贸然越界必会灰飞烟灭,就连化神合体期的修士想要飞升仙界,也要经过渡劫一样。”
“可是我却从尘世溜到灵界来了呀?”莫残不解的说道,心想自己怎么没有遭遇到什么天谴呢。
“这......”黄山公一时被问住了,“可能也有例外吧。”
看来灵界的宗主也不是无所不知的,天地间的法则也一定有漏洞可钻,莫残心里感觉有点数了。
“莫残,既然投入本派,就需要有所了解。”黄山公大致介绍了艮山派的情况。
原来中州共有八大宗派,分别是乾、兑、离、震、巽、坎、艮、坤,以八卦命名,每个宗派下设七堂。艮山派下属有贲、大畜、损、睽、履、中孚和渐堂,昨天的那位马行空是大畜堂主,孙道长则是中孚堂的长老。除此而外,还有数不清的中小门派,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但渊源流长,屹立数千年不倒的只有这八大宗派,灵界的高等阶修士大都出自其中。宗主以及堂主并非是由本派等阶最高的修士出任,一般资质极佳者不愿俗务缠身,而是专门潜心修行,往往等阶都超过了宗主,被授予“长老”之称。艮山派的长老中就有元婴期的修士,各自有自己的洞府,平时难得一见,而宗主黄山公目前也只是金丹期中期而已。
“你就在宗门里修行吧,不必去下属分堂了。”黄山公说道。
“是,宗主。”莫残心中暗自高兴,在宗门修行总好过分堂,若是碰巧说不定还会遇上元婴期的长老呢。
莫残与小山鬼站在大殿外面的山峰上,举目眺望着远方,山峦层层迭迭一直延伸至天际,碧空如洗,蓝得出奇。艮山派宗门就建在一座顶部平坦的山峰上,除主殿之外还有十余栋配殿,屋顶都是黄色的琉璃瓦,墙体为青砖砌就,煞是美观,尤其当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屋顶上时,反射着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
“莫残,我们就,就回不去,去尘世啦?”自从灵儿元神脱离了牠的身体后,小山鬼又恢复了原来的口吃毛病。
“想苏丽妖了么?”莫残笑问。
“想。”洞洞点点头。
“迟早我们会回去的。”莫残默默的说道。
是啊,在尘世时一心向往着虚无缥缈的灵界,可一旦到了这里,又开始挂念起那边的亲人来了。
还有青儿,在遥远的暹罗原始雨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