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萧城无一欢声笑语,所有人都在家里沉着一张脸,当天边的太阳初显时,人们默默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然后开门,上街。
入眼,满城披麻戴孝!
“呜呜呜……”
某一刻,一道哭声响起就如同开了可乐瓶的盖子,里面的气泡争先恐后的跑出,满城尽是恸哭。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萧家族长的头七,往日恢弘古朴的萧家大院戴上了数之不尽的白绫,为他添上了几分凄美之色。
萧家最中间的大厅里,在家和不在家的萧家人都在七天里紧急赶了回来,一开始还不相信的他们当看到那口放着一件军服的棺材时沉默了。
萧家主萧河他真的死了,死在了十日前的九头之祸里,在九头蛇滴落毒液后的短短十秒内,茵海城消失在世上,随之而去的是其中将近百万的海军、平民以及魂师,鲜少有人存活,萧河作为指挥官一直站在前线自然也逃不过逝去,当人们去寻找时连根骨头都不存在,尽消于海,悲痛加之无奈只能拿出他生前穿过的军服举丧,对为了守护人民而死的他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萧家人的最前方,最靠近灵棺的地方,萧母和萧萧以及萧潇跪在这里,她们眼睛红彤彤的却没有哭泣,只因她们早已无泪可流,过去的七日泪就已殆尽。
看着灵棺中的军服,萧萧姐妹有些恍惚,她们到现在还不敢置信,当日的一见竟然就是最后一次,再见时就是天人永隔。
恍惚之后就又是浓郁的悲楚涌上心头。
“咚!”
“二小姐!”
“萧潇停下!”
一声正响让所有人大惊色变,原本跪在蒲团上的萧潇竟然突然站了起来,瞬身猛然的一拳砸在灵棺上,灵棺颤栗,毫不怀疑,如果换成寻常木棺,这一拳下灵棺绝对会崩坏。
然而就算灵棺不崩,萧潇的所作所为也是冒犯死者,即便那个死者是她亲生父亲。
数个长老向前苦苦劝阻:“二小姐你停手吧,你这是大不敬啊。”
“呵呵……大不敬?我才十二岁啊,按照礼节他这就是生而不养!”萧潇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然后又被愤怒取代,再次咚的一下打在灵棺上,她的拳头打不碎灵棺,反而自己被反噬的通红。
她愤怒道:“萧河!老爸!你不是说好要回来教训我和姐的吗?!你给我起来啊!你给我起来!!”
本该哭尽的泪水再次涌出,大滴大滴落在地上浸湿大堂的灰色石板,长老们沉默了,长叹一声没有再去阻止。
这是萧母沉着脸说话了,在这里她是少数几个能制止萧潇行为的人。
“萧潇,给我回来,这是萧河他的葬礼,全族人都在,甚至军部亦有人来到,你的所作所为成何体统!”
然而此时这个萧潇最怕的人的话语却是一点作用都没起到,萧潇依旧通红着眼眶一拳一拳的打在灵棺上,试图以这种方法叫醒她爸爸起床骂她。
萧母见这种情况沉默了,最终长叹一声看向长老们,长老们心领神会,迈开脚就要过去把萧潇拉回来。
只是,有个人比他们更先一步来到萧潇身边抓住她的胳膊。
萧潇感受到后转头怒声:“你们别……小……小灵……”
抓住她胳膊都正是秋灵,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最靠近灵棺的外人,也是唯一有可能劝住萧潇的人。
秋灵先是看了眼灵棺内的那件军服,目光有些黯淡,随后转头看向萧潇,轻声道:“三水姐姐,你别难过了,叔叔他一定也不想你难过的。”
“难过有什么用,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好好琢磨一下自己的力量。”话音一转,冰冷从秋灵的口中发出,冰冷刺骨的视线看了眼她后收回,转头走会原来的位置面无表情的跪坐下。
在那一刻,萧潇很明显的感受到了秋灵的变化,那不是秋灵,一定不是秋灵,发现这点的她愣住了。
待她反应过来想要问黑秋灵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时,外面响起了唢呐声,随后,全城发出了哭泣声,天落下小雨,似乎就连老天也在为萧河的逝去悲哀。
看着灵棺放入历代家主才能进的陵墓中,萧萧红着眼转头向秋灵强笑道:“小灵,过几天我们去猎取魂环。”
这个魂环不是为秋灵准备的,而是为萧萧自己准备的,在十日前茵海城毁灭的那一刻,秋灵突破了,就和前两次一样,突破的瞬间便自动升起了一道魂环。
秋灵抬头看眸子微抬一下,然后低垂,轻声道:“嗯。”
或许是萧萧处于悲痛的情绪当中,所以她并没有发现秋灵的不同,而当她发现时已经……太晚了。
……
“喂!喂!你要去哪?!”
黑秋灵的意识体紧跟在穿了一身黑斗篷的秋灵后面急声质问他,秋灵一言不发,站在转角处看了看发现没人后快速的冲了过去,如今萧河的衣冠冢刚刚立起,按照传统整个萧家都需要守孝三天,因而整个大院极为空虚,秋灵非常轻松的留出了萧家。
出了萧家的秋灵回望了大门一眼,拉了拉帽子,这时才回答黑秋灵的问题:“小灵不希望姐姐们难过。”
“不希望难过?难过只是一时的,悲伤的情绪很快就会散去。”黑秋灵闻言说道。
“可是……阴影是会一直存在的。”秋灵轻声道:“击散阴影的方法只有消灭倒映出影子都那个东西。”
秋灵呢喃:“我说:我之前方乃万魂归去之地。”
人死为魂,万死万魂,这附近拥有如此多死者的地方只有一个,一道和秋灵等身大小的门户在他话落时矗立在他身前,门户的另一边依稀可以看到一片荒地。
召唤出门户的秋灵脸色一白,差点虚弱的要倒下,但他还是坚强的挺了起来缓步走入门户,当他彻底迈向另一边时门户硕然消失,没有人发现这里在几秒前还有着一个人存在。
这一片荒地秋灵既熟悉也陌生,因为十天前茵海城就在这里,那时,九头蛇毒液毁灭了这里的一切,海水褪去时也带走了所有上痕迹。
秋灵静静的凝望这片荒地,然后深吸口气,力量涌了上来,三道紫色的魂环浮现周身,在他晋升魂宗后其余两道魂环的品级也升级了,这也是他能开启传送门的缘故。
秋灵伸出手,微微闭眼,轻声诉念:“天上……”
但就在这时一股巨力猛然钳制住了他的手,黑秋灵完全显现在秋灵身前,能抓住实体的手重重的抓住秋灵的手臂,阻止他做出某个决定。
黑秋灵眼中好似冒着火光,他怒声:“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要付出什么代价!!一堆死人而已,他们会死在这里完全是他们因果,管你何事!”
“小黑……不要阻止我,好吗?”秋灵的目光直视黑秋灵的瞳孔,他的那双眼睛好似会说话般将一切倾诉给黑秋灵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