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她一个没有丝毫功力的姑娘家,便是一个铮铮汉子,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挑断双手双脚的筋也是痛不欲生。
若非是因为她心底强撑着一口怨气,此时她早就已经昏了过去。
“咯咯……”红鸢似乎丝毫也不觉自己心狠手辣,轻快地笑出声来。
她本就是陆繁尧身边的小毒女,炼毒之毒用毒害人,在陆繁尧身边,可没少杀人,若说她现在变得有什么不同了,那也是在见到了离洛之后,是在蓝若被杀之后……
“司颜佩……”她轻轻念叨了一声,看着司颜佩双手和双脚出血的地方,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只药瓶,往她的伤口上倒了些药粉,缓缓说道:“我原本是不想这么做的,我原本是想要带着若儿离开,远走高飞,再也不问这里的事情的……”
司颜佩咬紧牙,努力不让自己喊出声来,这药粉倒在伤口上,犹如伤口沙盐,疼得厉害,她知道,这不是毒药,这是愈合伤口的止血药,倒不是红鸢好心,而是她似乎根本没有打算就这么让司颜佩轻而易举地死了。
她一定会狠狠折磨她,折磨到死。
红鸢突然一甩手扔了手中的药瓶站起身来,怒目而视司颜佩,“可是你却要先一步下手,害死了若儿!而且你居然还假扮成离洛的模样,去骗若儿,你实在是太凶狠,太残忍了!”
闻言,司颜佩突然仰头哈哈大笑出声,她咬紧牙,纵是衣衫褴褛、头发披散,也遮不住她的一脸得意,“哈哈,你这是心疼你的妹妹,还是心疼离洛?”
红鸢脸色一沉,一把揪住她的衣襟,“你说什么?”
司颜佩继续冷笑道:“我是说,你究竟是在心疼你的妹妹蓝若,还是心疼离洛?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对离洛一点感觉都没有。当初陆繁尧要杀离洛的时候,你那么紧张那么害怕,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听他吗?哈哈……这事儿可真有趣了,你喜欢的竟然是与你妹妹情投意合之人,这么说来,我其实是帮了你,你自己不忍心对你妹妹下手,我来替你下手……”
“啪!”话音未落,红鸢便抬手狠狠抽了司颜佩一记耳光,“你的话太多了些,我听得很烦,要不,你就先不要说话了。”
说着,她起身走到一旁拿起一只药瓶缓缓走过来,打开在司颜佩面前晃了晃,“这样东西你应该认识吧,这是当初你给若儿用过的毒药之一,听说服了这个,即便是黄莺也能便乌鸦,哦不,是变哑巴,哈哈……”
司颜佩沉了沉脸色,想要后退,却被红鸢一把抓住,由不得她挣扎,捏开她的嘴巴抬起,将药灌了下去,而后看着她被呛的痛苦样,笑得开心不已。
良久,红鸢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唉,折腾这么一会儿,有些累了,今儿先到这儿吧,我得歇会儿了。”
正要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侧身看了看那些兵器,突然挑眉一笑,扭过头看着面色狰狞痛苦的司颜佩道:“既然我还没有选定用哪一个来杀你,那不如这样,咱们一天试一样,就从……就从最小的开始,你觉得如何?”
司颜佩抬眼向她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她甩手一撒,眼前银光一闪,一把银针便摄入体内,正好扎中她的几处大穴,却又不致命,顿时疼痛难忍,偏得她双手已经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强忍着。
红鸢朗声笑着快步离去,临走前还不忘意味深藏地看了司颜佩一眼,只那一眼司颜佩便知道,红鸢断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
果然,红鸢前脚刚走没多会儿司颜佩便听到一阵细微的悉悉率率的声音,循声望去,当即变了脸色,那是……那是黑色的虫子,都不过是指甲大小,密密麻麻的很多,速度奇快地朝着她爬了过来。
她突然想起红鸢刚刚洒在她身上的药粉,再低头仔细闻一闻,确实有一股很淡的药味,这些虫子便是冲着这个气味来的……
“啊……”红鸢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凄厉无比,听得人毛骨悚然,一阵寒栗。
红鸢想象得到,此时司颜佩一定是恨不能一头撞死,可是偏偏红鸢连她撞死的机会都不给她,甚至连咬舌自尽的可能都没有,红鸢已经把一切她可能自尽的路子都堵死了。
换言之,她现在只能就这么清醒地活着,清醒地忍受着那些虫子的噬咬,只能拼命地惨叫,却是连抬起手阻止的力气都没有。
缓步走到一间厢房内,房内点了火烛,烛光随着夜风轻轻晃动,红鸢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害怕,此时的她和魔鬼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又还有什么好怕的?
司、颜、佩……
她轻轻念着,手指在那一瓶瓶药瓶上缓缓划过,嘴角掠过狠戾的冷笑,“咱们不着急,我陪你慢慢玩儿!”
近日来,东宫一片安宁平和。
腊月二十五,新年已在眼前。
雪衣眉宇间有浓浓的不舍,紧握着容曦的手,一再相劝,“已经快过年了,你不如就不要走了,等过完年再回去也不迟。”
容曦却固执地摇了摇头,“表姐,你不要再劝我了,我一定要走,我……我多一天也等不了了……”
说这些的时候,容曦的眼睛一阵泛红,鼻子轻轻抖了抖,“我想他们,恨不能现在就见到他们,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闻言,雪衣没由来地红了眼睛,她轻抚着容曦的额头和脸颊,满眼疼惜,“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心疼你,也不知你能不能赶在过年前回到北郡。”
容曦不由抿唇轻轻一笑,“表姐放心,这里距离北郡本来就很近,加之我有君上钦赐的腰牌,这一路上都不会有任何人拦我分毫,我可以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去,你要相信我的骑术才是。”
“是……我相信你……”雪衣有些无奈,心知留不住她,只能应了她的意,点点头,“不管怎样,此行多有危险,让杜畅陪你一起,他骑术好,不会拖累你,而且他身手不弱,必要时候也可以帮帮你。”
容曦看了看一旁的杜畅,点了点头道:“好,不过表姐,你让殿下把其他的暗卫都撤了吧,我怕等我们赶起路来,他们跟不上。”
雪衣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好……听你的,但是路上你要多听杜畅的,很多地方都有阿玄的人潜伏,如若真的有什么危险,杜畅会带着你一起去求援,你届时万不可耍性子。”
听得出她满心的关切和担忧,容曦不由鼻子一酸,险些落泪,反手紧紧握住雪衣的手,垂首点头道:“嗯,我听你的,也听杜畅的,只要能让我尽快安然赶回北郡,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雪衣忍不住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将离把包裹给杜畅,又向杜畅致意了一番,后退一步道:“好了,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容曦应声点头,翻身上了马背,一拉马缰掉转过头,和杜畅一起走出几步,复又忍不住停下来回身看了一眼,看到雪衣还那么站在那里,定定看着她,心下顿然一阵难过回过头去策马狂奔而去,眼泪簌簌落下。
直到他们走远了,雪衣方才垂下头来,眼底一片氤氲。
“小姐……”将离扶住她的手臂,“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尽快回宫吧。”
“嗯。”雪衣轻轻应了一声,回过头来,在将离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只有车轱辘的声音,安静地有些异样。
将离不由轻咳两声,打破了沉默,挑起门帘,看着与秦钟舸一左一右护在两侧的离洛,“哎,离洛,你还没找到人吗?”
离洛脸色不大好,摇摇头,“没有,能找的地方已经找遍了,就连蓝若的墓那里四周也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
秦钟舸不由疑惑地皱紧眉头,“那你说,这个红鸢劫走司颜佩干什么?放过她是不可能了,可是也没见杀了她,那这是……这是要干什么?”
将离缩了缩脑袋,看了秦钟舸一眼,小声道:“这个红鸢姑娘可不是个善茬儿,狠着呢,既然她是蓝若的姐姐,必然是要为蓝若报仇的……”
说着她顿了顿,皱着眉头琢磨了片刻,突然一瞪眼道:“她该不会是要把司颜佩抓过去,慢慢折磨吧?啧啧,那司颜佩岂不是要被折磨死了?”
闻言,秦钟舸也不由得拧了拧眉,“你说的倒有些道理,那个红鸢最擅长做各种奇奇怪怪的毒了,还要控制人心智什么的,真不知她会怎么对付司颜佩。”
光是想想他曾经见识到的她的手段,就觉得不寒而栗,尤其是当初让离洛亲手杀了他们这一点……
“吱呀”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地牢里听起来格外的清晰,已经被虫子咬到麻木的司颜佩已然没有了力气,只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走了过来,不用多想也知道是红鸢。
“喂,该醒醒了,天亮了……”红鸢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惧。
司颜佩瞥了她一眼,又任由自己扭过头去闭上眼睛。
红鸢似乎有些不满意她这种态度,冷着脸色站起身来,“既然你还活着,那咱们就该继续选一个大点的兵器才是,唔……现在是飞刀。”
说话间,她已经握了六枚飞刀在手中,对着司颜佩阴冷一笑,轻轻甩手,飞刀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