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朔站在那里,看着锦画痛哭流涕,一直看了许久,直到锦画哭得累了,渐渐止住了哭声,无力的伏倒在桌子上。
“东朔,你说,这是不是报应?”锦画沙哑着嗓音问。
“不是报应,而是重新的开始。”
东朔的这句话,忽然将锦画逗得大笑起来,“你个木头,也知道什么叫重新开始,也知道说话有深度了!”
东朔的唇角抽搐一下,整张俊脸绷得更加紧了。
“孺人……”
“不要再叫我孺人了。”
“是,锦画小姐……日后有何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锦画擦干眼角的潮湿,似笑非笑地说,“年少时的梦,终究碎了,终究化为泡影。我还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王爷不是狠心之人,只要锦画小姐恳求,王爷会继续留着锦画小姐留在王府。”东朔道。
“还留下来招人厌烦么?”锦画笑起来,“我知道长倾哥哥的心思,他想买王妃一笑。我一个空头衔,早晚都会被休离,我早就预料到了。你也放心,我不会怎么样,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方才的哭泣,是哭我这么多年来,终究扑个空,哭我自己终究是孑然一个人。”
“锦画小姐……”东朔欲言又止。
“你不用劝我,我没事,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在我上次离开摄政王府去南方战场,我就做好了彻底的诀别。只是再回来,还顾念几分年少时的感情,也真心当长倾哥哥是我的哥哥。”锦画笑着说,目光里还是难以遮掩暗淡。
“锦画小姐,有何打算?”
“一个被休离的女子,能有什么打算。我不会回到君家,我会去外面看看,天大地大,终究有我的容身之所。”锦画站起来,往外走。
“锦画小姐!”东朔跟上来。
锦画回头一笑,“你是长倾哥哥身边的暗卫,不该跟着我的。”
“我……”东朔低下头,小声说,“你一个女子,能去哪里。我去跟王爷说,王爷会留你下来。”
锦画的手里还捏着那封休书,忽然就想打开看一看,里面说了她什么七出之罪,来休离她。
没想到信里,没有写任何罪责,只有一句话,深入眼帘。
“放你去追寻,更好的天空。”
就只这么一句话,笔迹很硬朗,可见真挚。
锦画笑起来,将信件小心折叠起来,丢了信封,唯独留下这句话,放在怀中。
“长倾哥哥的祝福,不能辜负。虽然还不知道我的天空在哪里,我会尽量去追寻。”她淡淡地笑着,精致的小脸上,不再有悲伤的痕迹,反而多了些长大了的光彩耀人。
东朔唇角抿动,想要说什么,却难以启齿,“我……”
“你要说什么?”锦画歪着头,耐心等待东朔的下文,可等了半天东朔也没有说出口。
“你到底要说什么?要说就快说,我可是要走了。”
东朔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天都黑了,能去哪里?还是暂住一晚,明日再做打算吧!”
锦画噗嗤笑了,“你憋了半天就说这句话呀?我还有家的,我弟弟还在君家,我们君家还有人,我也有地方去。我会先回家。”
“我送你!”东朔赶紧说。
“不用了,一个人来,一个人走。”
“天色都黑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你这话就奇怪了,我一个人就一个人走,再不济还有车夫,你是长倾哥哥的暗卫,跟着我算什么事。”
东朔被锦画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可锦画走在前面,他还是跟在后面。
等到了摄政王府的门口,锦画站住脚步回头看着东朔,“你非要跟着我吗?”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锦画品味一下这句话,就问了,“你是代替长倾哥哥不放心?还是因为你自己不放心?”
“我……”他艰难吐出一个字。
“你为何不放心我?”锦画还是想不通,“你不是除了长倾哥哥,其余的人都不放在心上吗?”
“我……”东朔忽然就红了脸,低下头,不做声。
锦画哭笑不得,一时间因为和东朔的言谈,也忘记了休书的悲伤。
“你要跟着随便你,到了君府,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嗯,送你到君府,我便回来。”东朔道。
锦画也不再阻止,提裙出了摄政王府的大门,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走下台阶。她的身体好像在这个瞬间僵硬了,终究还是缓缓回头,看向王府门口上金光熠熠的几个大字。
摄政王府。
这一次的离去,便是永别了,彻底离开了这里,再也不是长倾哥哥的女人,也不再是王府里的小小孺人,她将和摄政王府彻底划清了界限。
即便还有一丝联系,那也是和长倾哥哥的血亲之情。
东朔就陪着锦画在王府门口站着,一直站了许久,知道青莲来回话,“锦画小姐,王爷说了,小姐可以继续留在王府里,不必离去。王爷还说,锦画小姐,还是他的妹妹。”
锦画摇摇头,只回了两个字,便大步走下台阶。
“不了。”
要走的,终究会走,何必留下来。
东朔跟着锦画,一路往君府走,路上俩人都一言不发。
一直到了君府门口,锦画下车,站在门口小声问了东朔一句。
“这一送,便是永远了吗?”
东朔犹豫稍许,小声回道,“锦画小姐,我们从小就相识。”
“你这回答,有些模凌两可。”锦画望着东朔,他始终低着头,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
过了半晌,东朔小声说。
“锦画小姐,日后有什么事,大可来找我。”
“找你能做什么?”锦画歪着头问。
“我……尽我所能。”
锦画扑哧一声又笑了,“你以什么身份帮我呢?我再也不会缠着长倾哥哥了,也没有什么事会求你了。”
“锦画小姐以前不是说过,当我是朋友,因为我们从小就认识。”东朔焦急道。
“那是骗你的话,骗你帮我缠着长倾哥哥。”锦画叹口气,“以后再也不用你帮我了,你也轻松了,不用左右为难。”
“我……”东朔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朋友,你是唯一一个。”
锦画忽然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块硬石头在缓缓破碎,散开堵塞的感觉,“你都这般说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你难过,那我们就还是朋友吧。”
东朔开心笑起来,让锦画很惊讶。
“喂!原来你也会笑哦!”
东朔赶紧收拾好脸上的笑容,匆忙转身,留下一句话,“锦画小姐还是不要离开了,一个女子,能去哪里。”
“我干嘛听你的话!我现在是自由身,想去哪里,我自己说了算。”
东朔没有回话,而是慢慢向回摄政王府的方向走去。
锦画站在门口望着东朔离去的健硕背影,忽然心里有些空茫,眼睛里浮现了落寞之色。
“东朔,谢谢你这些年帮过我的。我终究是失败了,不过……我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锦画回了君府,辉煌的门口,只有灯火依旧点燃,照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街口。
东朔站在不远处的转角,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君府的方向,站了许久,任由夜风拂面而过。寂静的清风之中,隐约传来他的低声喃语。
“我想保护你,发自内心的想要保护……”
轩辕长倾总是喜欢抱着夏侯云歌睡到日晒三杆,也喜欢嗅着夏侯云歌的自然芬芳的体香,沉醉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愿离开。
夏侯云歌也懒得唤他起床了,最近可能是要入秋的关系,总是贪睡,怎么都睡不醒,人也胖了一圈,更加懒得动了。
大抵是因为心情好的关系,胃口也出奇的大起来,轩辕长倾经常说她,吃的比他还要多。
夏侯云歌懒得动一下,吃了饭就想睡觉,话都懒得多说几句。
有时候轩辕长倾在耳边吵的烦了,直接一巴掌挥开。
轩辕长倾说她,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胖妇人了,她会直接告诉他一句,“不喜欢就算了。”
他则笑着拥住她,“当然喜欢,抱着很有手感。”
今日天气晴好,俩人相拥而眠,谁也不愿意起来。
宫里传来皇上的口谕,传他们入宫赴宴,俩人也都不当回事,直接将皇上身边的高公公给打发回去了。
夏侯云歌懒懒地翻个身,推开身边的轩辕长倾,懒懒地说,“你总抱着我,我手都麻了。”
“抱着你睡舒服,你的肉越来越软,浑身上下都透着少妇人的风情,要怪就怪你自己,总是这般勾魂,让我欲罢不能。”他含笑望着她,手又开始在她身上不老实。
“我最近很累了,不要再累我了。”
“你也没做什么,为何会累?找个御医给你看看,你又不情愿。”
夏侯云歌睁开眼睛,一本正经地望着他,“我又没病,看什么御医,只是呆得懒惰了,想多睡觉,你真吝啬,睡觉都不让!”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日后我再睡觉,就把自己的手脚捆绑上,免得意志力太差,总是控制不住。”
夏侯云歌噗哧笑了,“得用手腕粗细的绳子,才能捆住你,不然你兽性大发,真是……”
想到夜里,他饥饿的疯狂,她就捏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