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错。”昭和尝了菜,点头赞道。虽然说不出哪里不错,但是入口却是咸淡适中,鲜香可口。
  沈拂赧然笑道:“殿下喜欢就好。”能同桌吃饭,他心中高兴。
  吃罢饭昭和便要回去了,沈拂亲自送她上了马车。
  昭和道:“你的京都尉,做的很好,兀自去做,倘若有事,记得有本宫。”
  沈拂心里明白,得罪权贵那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既然他如今做了这京都尉,便少不得要得罪人,后头没有靠山,那是自找死路,昭和这样说,是为他好。
  沈拂说:“凡事只求无愧于心。”
  昭和微微一笑,上了车子。
  沈拂立在门前看着,直到那马车走了许久,这才回过身往衙门里去了。
  他才到门口,便看到有手下捕头刑天的急匆匆的过来,一脸的紧张。
  “何事?”
  刑天压低嗓子道:“有要事禀告大人。”
  沈拂脸色一寒,便知道他的事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便拉着他往里头去了。
  内厅中,两人低头商议。
  “你说黑货?”
  刑天点头:“的确是黑货,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主子的。”
  “好大的胆子!”沈拂怒道,“赶紧去查!查不到别来报我!”
  这黑货,乃是□□,刑天在码头发现了货船中夹杂的□□,杂在装粮食的袋子里头,若不是当时刑天带着一只狗,还真发现不了那东西。但是刑天警觉,并没有当场截住那批货物,只是暗暗的派人跟着查探。
  这黑火,那可是大不了的东西,牵连必定不小,此时此刻,绝对不能走漏了风声。
  **
  第二封军情传来的时候,元和帝当时正在喝酒,听到军情据说当时就摔了杯子。
  “死守冀北城?!”元和帝怒不可遏,他咬着牙真想骂赵信十八代祖宗,“朕给你十万大军,就是当缩头乌龟死守冀北城的吗?!”
  蔺贵妃在他身边,阴阳怪气道:“陛下真是,当初我就说不要派那个赵兴去,简直是无用的孬种,若是调派我堂兄蔺辰去,定然能马到功成!如今此状,岂不是叫大燕的百姓笑话?我说不如现在就调派我堂兄过去,取代了那赵兴的大将军之职,你说怎么样?”
  元和帝斥道:“山西距离边疆何止千里?若是等蔺辰去了,恐怕来不及。你这妇人没有见识,懂得什么?朕现在一道御令下去,让赵信那老王八出战!不出战者死!”
  蔺贵妃皱了皱眉头,心里甚是不满。
  元和帝发了一道金令,叫特使快马加鞭急急的赶往边疆了。
  特使到达边疆的时候,正好刮着大风,冀北城已经连刮了三日的大风,带着粗粗的沙粒打的人脸疼,冀北城对面卢魄打着军队镇日里敲锣打鼓肆意辱骂,而赵信一直牢牢守住冀北城只守不攻。
  皇帝金令一到,赵信立即招了各将领开会。
  大帐之中,赵信看着那枚金令叹气道:“陛下金令,三日内出战,务必要斩敌过万,否则格杀勿论。恐怕不能不从!”
  他身旁坐着一个英武的年轻将领,不过一些时候肤色已经比来时黧黑了一些,正是聂缙。
  聂缙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今冀北风沙滚滚,气候实难出战,而我大燕士兵因为水土不服已经不少人病倒,这个时候出战,恐怕于军不利。”
  林成也劝道:“卢魄那厮果真万人不敌,如今林博死后士气大落,贸然出战恐怕不能成功。何况将军的计策是要消耗对方粮草士气,待到对方气弱时出击,现在时机不到,怎么能硬上呢?”
  赵信苦笑,随着金令一起来的,还有家里人的书信,说家里的夫人儿子都被请到了宫里作客。元和帝的意思他难道不清楚吗?元和帝明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故意拘了他一家老小以作威胁,不怕他不出战。
  此时状况,唯有一战还有一丝胜算,要是不战,后果可想而知。
  赵信倏然站起,高声道:“各位将士,整顿士兵,明日出战!”
  聂缙诧异的望向他,明日出战?天时地利人和无一具备,他几乎可以预料一个结果,但是皇令在前,能奈何?
  他站了起来:“大将军,我同你一起出征。”
  赵信没有回答他的话,对众将士喝令道:“明日林成做副将随本将军出征,聂缙严守阵营,不得有失!”
  聂缙不觉皱了皱眉头。
  当晚,赵信同林成并其他将领一起开会,策划明日的作战计划。
  他们准备兵分三路,一路正面冲突,一路从后头包抄敌营,一路作为援军斜刺里□□去。
  安排既定,聂缙依旧守营。
  聂缙有些失落,他前几日已经跟赵信提了他的计策,如同他预先料到的,赵信觉得太过冒险否定了他的计策。
  明日出征,赵信将带出大部军队,卢魄不是傻子,他可以预料到,那将是一场异常凶险的殊死决斗。
  他心中沉重,独自入了营帐。
  当他抬起头时,蓦地发现自己的营帐中立着一个人。
  “将军?”
  那人回头,捋了捋长须,豁然就是赵信本人。
  “你一定很诧异我为何来找你。”赵信微笑的看着他。
  聂缙点头。
  灯光下,赵信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锦囊给了聂缙,聂缙正要打开,赵信阻止道:“别打开。明日我出兵之后你再打开这枚锦囊。”
  聂缙疑惑的看着手里的锦囊,虽然好奇,到底还是纳入了怀中。
  他抬头看着赵信,赵信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脸上有着长者的慈祥。
  “你一定怪我为何不让你出战,是吗?”
  聂缙没有说话。
  赵信一笑:“原因说出来你也许觉得我太自私。其实并不是因为你是驸马,你是皇亲国戚我才没有让你出战。只是因为,聂家只剩下了你这一点血脉,倘若你有三长两短,我下了黄泉,如何有颜面见我的好兄弟聂英?”
  聂缙听他说起叔父,不由得喉头哽咽。
  赵信又叹道:“但是玉不琢不成器,即便是再好的璞玉,不开光不见血,那是成不了气候的。今日,我要教给你两个字——冷静。这是我多年来的经验教训。沙场之上,最难得冷静二字。今后,无论你遇到何种状况,务必记住——冷静。静生慧,一个在战场上都能冷静的人,必定成才。”
  聂缙点头。
  赵信摇头道:“我今天的感慨似乎有点多。到底是老了,也罢,明日要出战,我先回去了。”
  聂缙送他出去,低头拿出了那锦囊,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第89章 v89
  漫天黄沙飞舞, 书写着大大的“燕”字的锦旗在半空中狂乱的舞动着,被风吹得仿佛扬起的帆。
  “将军,不好!旌旗被风吹断了!”士兵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营帐。
  赵信身着金色盔甲, 听到他的报告不由得心中蓦地一跳,皱了皱眉头。
  临出征前旌旗折断乃是不祥之兆, 但是如今大战一触即发,而且皇命在身, 岂能因为一根旌旗而退兵?
  此战, 战得战,不战亦得战。
  赵信拔出腰间长剑,双目坚毅的看着前方,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道:“吹起号角,起兵出战!”
  洪亮的号角声响起,冀北城对面, 卢魄骑在马上, 勾起了唇角, 乌黑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赵信这个缩头乌龟终于出来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领着千军万马,扬起手中北狄长刀, 高喝道:“准备迎战!让那些大燕人瞧瞧咱们北狄人的厉害!”
  两军相对仿若排山倒海般相撞, 马蹄声仿若惊雷响遍大地, 赵信带兵正面杀入北狄军队。军士的嘶喊声震天动地,卢魄带领他的轻骑兵如同狼入羊群纵横捭阖势如破竹。
  北狄军士凶悍异常,那铁蹄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从后面包抄的大燕军士想不到北狄早有准备,被两面埋伏的轻骑队杀得丢盔卸甲。
  卢魄力大无穷, 手持一把宝刀所过之处所向无敌,他高呼一声:“活捉赵信!”
  那一声高喝响彻山谷应者无数,仿佛无数声音跟着他一起叫着:“活捉赵信!活捉赵信!”
  赵信饶是经历了多少阵仗,听到如此震耳欲聋的声音,不由得心中发寒。
  聂缙在墙头上看到情况不妙,北狄人身强体悍非大燕军士能比,而且大燕多年未战军队作战能力已经大大不如从前,而那北狄人却终日在马上奔驰训练的铁骑悍勇异常。
  这上场,大燕兵士便明显不如北狄兵士。
  聂缙立即掏出了袖子中的锦囊,打开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这锦囊中是一枚青铜军令,这是大燕骑兵中最为精锐的轻骑兵的青铜猛虎军令,有此军令可以指挥两万人马的精锐轻骑兵。
  他豁然明白了赵信的意思。他拿了军令飞身下了城头,立即到了军中召集林成。
  林成看到他手中军令大吃一惊:“你这是?”
  聂缙来不及时间跟他解释:“我有此军令,现在即刻发兵!你务必好好的守住冀北城,不得有失!”
  聂缙立即叫了都宁带路,点了那两万精锐轻骑从冀北城北门绕小道纵马而去。
  卢魄察觉有兵从城中出来,立即叫手下副将带兵去拦,可是那副将到达之时,那轻骑走的极快,早已消失在大漠之中不见了踪影。
  卢魄急着捉赵信,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北狄太过凶悍,赵信看情况不妙想要退守冀北城,但是卢魄令人守住冀北城城门口,赵信不得入城,只得向东而去。
  卢魄一面令人继续攻打冀北城,一面带着大军向东追赵信而去。
  卢魄狡猾,仿佛野狼驱逐羔羊一般,他对于大漠的地形十分熟悉,大燕军队不知不觉竟被驱逐到一个葫芦形的山谷中再无出路,没奈何,赵信只得派兵死守葫芦山谷,又令人突出重围前去求救。
  眼看着那突围的人冲出去,但是卢魄没有去追。
  副将问他:“可汗为何不去追击?”
  卢魄哈哈大笑:“要求救,尽管求个够!大燕这些羔羊,来多少杀多少!赵信这厮,我不会急着把他们一网打尽,我要好好的折磨他们,当他们粮草用尽之时,一个个跪着来求本可汗!哈哈……”
  葫芦山谷中。
  “将军,你的伤……”
  赵信咬了咬牙,低着看着自己手臂上往外渗的血渍,他摇摇头对副将说:“我没事,你去点算一下人马,看看这峡谷中还有多少人。”
  副将去清点了一番,回来禀告道:“将军,谷中有三万多人。”
  赵信一听,痛苦的合上了眼睛,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他们太低估卢魄的实力了。
  六万人马,算去战死跟被俘的,折损了足足有一半的人马。他心中如同刀搅般的疼痛。
  副将焦急的说:“即便我们派人去求救,但是冀北城中的人马根本就不足以与现在的卢魄抗衡啊!若是让皇上发兵来援,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