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成功了!
  59第四世(二十)
  天纵宗的两个渡劫期修炼者近来非常纠结,其实不怪他们心眼儿小,任谁家后院一天天不是这动静就是那波动,谁也受不了。再者说,他们是天纵宗仅存的两个渡劫期修炼者了,结果放进来的那个不比他们差,更让他们胆寒的是,从后山的波动看来,那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渡劫期实力越来越强。光是引起的灵气波动就让他们胆寒。
  但是是他们给人家请回山门里的,总不能打断人家修炼。
  “师兄,他是要做什么?这种波动……”其中一个人露出忧虑的表情。
  “看样子是了,突破大乘期啊……我们兄弟二人努力五百年都没能成功。”另外一个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没有机缘。”
  第一个说话的人向后山看了一眼,跟着一起叹了口气,接着苦修了。
  不得不说,一旦颜浩锐豁出去修炼的时候,他的速度真的是非常快,快到远超一般修炼者的想象。他这三个月的苦修是很有效果的,虽然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很凄惨,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身边的地面也被灵气波冲的坑坑洼洼。闭关的空地上,也只有颜浩锐的皮肤是干净的,温润中隐隐透出莹白,在衣服破口中露出来,显得格外干净。
  当然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程度,全天下的修炼者都巴不得可以脏兮兮的,只要能进阶大乘期就好。
  其实颜浩锐这段时间吃的苦完全不能从表面看出来。
  由于不知节制地吸收灵气化为己用,颜浩锐全身皮肤几度全部裂开,整个人变得血淋淋的,然后灵气一点点给他修补好,他再次大量吸收灵气……他修炼了多少天,这个过程就重复了多少次。身体裂开的痛感,皮肤生长的麻痒,无不可以让人发疯。
  但是颜浩锐没有感觉一样,连表情都没变过。
  三个月过去,长枪表面的光泽早已完全失去,变得黑洞洞的,但给人的威胁感并没有减小,那种变化就像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变成了可以摄人心魄的黑洞一样。
  而长枪的底端握在颜浩锐手里,跟颜浩锐皮肤接触处时不时闪过丝丝电芒。
  一切都没有预兆,颜浩锐坐姿没有变化,连发丝都没有拂动,可天纵宗后山的灵气波动骤然强烈起来。天色变暗,大风毫不留情地挂着树木,吹落一片一片的叶子,一切都显得躁动不安。
  变化伊始,天纵宗的两个渡劫期修炼者便惊讶地张开嘴,惊悚地对视一眼,快速向后山掠去。
  颜浩锐依旧紧闭双目,只是脸色发白,眉头紧皱,看样子似乎是在忍受什么剧烈的痛苦。
  他接受的传承足够让他知道升入大乘期的方法就是从聚到散,他已经到了一个明确的极点,好像再吸入一丝灵气,他就会灵气爆体而亡了。他等待这个临界点等了三个月,可当它到来的时候,颜浩锐发现,他还是小瞧了突破这件事。
  他就像是一个充气到极点的气球,再鼓入一点空气就会炸的一点完整的身体都不剩,可不能停,哪怕浑身的皮肤、血肉、骨骼,一点都不剩,他也不能停。
  他已经晋入大乘期的灵魂连江临一丝一毫的线索都得不到,感知不到江临是不是有危险,是不是在受苦,是不是遭了罪……这种对于江临状况的无知,快要逼疯了颜浩锐。
  现在就算告诉他接着修炼,整个世界都要毁灭,他也停不下来了——没法接触到江临的世界,毁了就毁了,没有意义。
  颜浩锐早已入魔,从身体到灵魂,偏执到无法理解,极端到无人可懂。
  可若是入魔能快速进阶,快速找回江临……入魔又有什么关系呢?颜浩锐睁开双眼,淡淡地看着天上缓缓聚集而来的劫云,那眸子前所未有的猩红。黑色的魔气从他身体中散开,渐渐蔓延开,在碰触到长枪后,与长枪诡异地融为一体,黑色越发浓烈。
  这股不详的黑色以颜浩锐为中心,蔓延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而被它碰触到的东西,石头化成粉末,植物变得枯黄,飞舞的昆虫簌簌掉下……只剩下一片死域。
  随着黑色的扩散,颜浩锐的气势越来越强,直到可以与遮天蔽日的劫云抗衡。
  江临看到的就是这片死域,和死域中,最为死寂的颜浩锐。
  60第四世(二十一)
  魔尊站在江临身后,神色间带着些嘉许,“破釜沉舟,很果决。”
  江临瞪了他一眼,勉强克制自己不要骂人,心里呕得要死,心说果然世界观不同,他这边担心的要死,在魔尊那就变成果决了。
  他有些心急地搓手,却好好地隐藏起自己的气息,不让颜浩锐发现。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打断颜浩锐的突破是没意义的。他眼神四处梭巡,心神不宁地跺脚。
  魔尊老神在在地挥挥手,从储物袋里拎出两把椅子,“估计还要有一会儿才会出问题,先放松一下吧。”
  江临挠挠头,“你们这种设计,它真的不会知道吗?你们都可以预知到一些未来,它难道不会有察觉吗?”
  魔尊转头看他,黑色的眼睛很深邃,让江临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感应多少是有一点的,但是涉及到你,它不会知道的非常确切,对这件事情本身来说,你就是一种保护。”
  江临点点头,“它一定会来,是吗?”
  魔尊皱眉,“你在担心什么?”
  江临就差翻白眼了,“你说我担心什么。”
  魔尊伸出一只手,探到江临后面,看那动作是要安抚他一下,却在半路上停下,收回来,只是开口淡淡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指指颜浩锐,“他是天运所在,只要你没事,他就会没事的。”
  江临觉得魔尊挺有做神棍的潜质的,小小地在心里吐了个槽,自动自觉地忽略了魔尊那个有些小暧昧的动作。
  魔尊面无表情地坐着,神游天外,江临则非常担心地盯着颜浩锐四周看,直到天地间灵气的波动达到一个又一个的顶峰。
  颜浩锐的头发,衣服都被风吹起来,剧烈地抖动着,整个人都像是要被吹散在风中似的。江临的心跟着颜浩锐的衣服头发一起在抖,只差从喉咙里跳出来。
  江临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粗大的天雷从天而降,猛地击在颜浩锐头上,心都快从口中跳出来,却没办法像以前做过的那样把劫云散去。他心急如焚,总觉得自己被人挂在绞刑架上,眼睛上蒙着黑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承载着自己生命的那块踏板会被人撤掉。等待已知危险的过程煎熬痛苦,让江临紧紧皱起眉,心跳如雷。
  等待中的时间格外漫长难挨,江临像多动症似的,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然而在某一个瞬间,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下了,连呼吸都在那刹那停滞了,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魔尊见他异样,立刻绷紧身体,警惕地散出灵识,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灵识没法像以前那样水一般地弥漫于自己想探查的地方,而是变得滞缓迟钝。在这种负面状态下,魔尊的眼睛刷地亮了,身上肌肉绷紧,进入备战状态。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亢奋,这是一个战斗狂进入一场大战之前,身体的自发反应。
  江临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没有任何异样,但是江临就是知道,那里有东西,那里很不对劲。他就像是一个拳击手,遇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彼此对视,在对峙中试探对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率先攻击会给对方可乘之机,又怕攻击滞后会给对方抢占先机的机会。
  江临咬着下唇,看了颜浩锐一眼,不再收敛自己的气势,把自己暴露在颜浩锐和那个看不见的敌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