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没有月亮,有的只是彻骨的寒冷。
卓穆克秦东的身体飞起,伴随着恣意的雪花,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就像是飘落的雪。
寒风呼呼的吹,吹得他很冷,冷到了心底。
他费力的撑起眼睛,看到那个马上的银甲将军,面目清冷,一丝表情也无。
他忽然想笑。
他也真的笑了,嘴角涌出的腥甜似乎抽走了他最后的生机。
大雪纷飞,飘飘扬扬,如柳絮般温柔,无声的利刃般收割着卓穆克秦东仅存的生机。
他嘴角的笑容已然凝结,他微微睁开的眼睛里,镌刻着如日月般耀眼的银甲将军。
他眼前浮现出年幼的弟弟......
那是他在这世间最后的一抹依恋。
犹如一片寒凉的雪花,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又像是丑陋的泥沙,即便是被绚丽的浪潮卷走,最终也依然尘归尘,土归土。
他闭上了眼。
白的刺眼的雪地上晕染出一片暗红,周围的一切都趋于了平静。
漫天飞舞的雪花飘落在暗红上,等到这一片洁白消失时,他的生命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 ...
太子的登基大典在即,众臣都忙碌起来。特别是礼部,那更是恨不得一天生出二十四个时辰来用。沈良娣看着眼前喜笑颜开的宫人们,嘴角漾起一抹笑。
她离那个位子又近了一步。
看着榻上熟睡的儿子,她轻柔的帮儿子掖了掖被角,眼角的余光瞥到外面一闪而过的影子。
“儿子,别怪你爹......他镇日里那样忙,哪里有空儿过来理会你这小人儿,你皇祖父又......等你爹忙过了这阵子,咱们再罚他.
“罚孤做什么?
沈良娣惊愕的转过身,却被太子一把搂进了怀里。
“说啊?要罚孤做什么?”
“殿下!”沈良娣尾音拉长,话语里的爱恋让太子心头异常的受用。
“怎么?可是怨孤了?”
“殿下,妾还以为殿下已经忘记我们娘俩了呢?”
“便是孤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太子宠溺的点了点沈良娣的琼鼻,大手已经沿着玲珑的曲线爬了上去。
殿下......”
“贵妃,如何?”
沈良娣幽兰般的气息萦绕在太子的心头,太子一面怀抱着温香软玉,一面在沈良娣耳边轻轻的吐出一句话。
“殿下。”
沈良娣抬起头,眼神若春水般深情的注视着太子。
“妾只求与殿下相伴,看着我儿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便足矣。
太子嘴角扯起一抹微讽,下巴摩挲着沈良娣额头上的青丝。“傻姑娘!”
晚间,太子照旧去了太子妃的宫中,太子妃的两个儿子都在,正围坐在太子妃身边听她讲史。太子妃的声音低沉,用来讲史书真是再好不过的催眠药,皇次孙已经四岁多了,太子妃亲自给他开了蒙,已经预备着要给他择先生读书。
太子在外头瞅着次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很是无奈。
这孩子,也不知是随了谁,最是爱玩爱闹的性子。每每要责罚他,瞧见他笑的无忧无虑的样子,又忍不住轻轻放过了。
皇长孙抬头看看到太子,忙上前行礼。太子微笑着摸摸长子的头,冲太子妃说,“明日便是登基大典,后宫的分封也要定下了,沈氏便封贵妃吧。”
太子妃脸上的笑容有些淡:“殿下说的是,沈氏不仅诞育了子嗣,还谦和有礼,宫中颇有美誉,理应封贵妃。”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诛心,诞育子嗣的不止沈氏一人,进退得宜也不止沈氏一人,封做贵妃,不过是太子的偏爱罢了。
即便是到了此时,太子妃也并没有把沈水灵如何看到眼里,实在是两个孩子年岁之间差了许多。只是太子除了沈氏外对其他人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多少让太子妃有几分介意。
要知道,权力最能助长人的贪欲,人的贪欲也是无止境的。
有时候,谁也不能保证......
宫里长大的孩子,最会察言观色,太子妃面上的变化自是骗不过皇长孙,他几乎是立即感觉到了太子妃的情绪变化,微微一愣,笑着问起太子西北的战事了。
“父王,西北的战事可是已经完结了?”
“正是!”
说起这个,太子的热血又要开始沸腾,多少年没有完成的事被他完成了,多么激动人心啊!
登基大典前夕,西北的军报借着雪花飞到了上京城。宋承晏率军全歼卓蛮联军十几万,俘虏四万余人,剩下一些精锐也在跟随卓穆克秦东过黑河时或被俘,或绞杀。
卓穆克秦东更是被宋承晏用一杆亮银枪挑于马下。
群龙无首之下,被宋承晏逐一消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