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人当成这么说，还是云薇诺本人，厉湛开脸色微变：“小诺，你在讽刺我？”
“讽刺你的不是我，是……你老婆。”
说罢，云薇诺又是一昂首，那时厉湛开几乎是瞬间回头，恰看到叶缓缓几近全果的后背上慢慢搭上了一只手。
一只，男人的手！
暴戾的男人脸色一变，当时便煞气腾腾地杀了过去……
见状，云薇诺吊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回到了肚子里。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男人啊！总是这样的，容易得到的不珍惜，看得见的幸福不珍惜，非要等到即将失去，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她现在只希望，她的厉大哥还来得及看清一切，来得及牢牢地抓自己只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老婆身边，还不等厉湛开动手，那个不识趣将手放在缓缓背上的男人已迅速拿开了自己的手。
这些年，缓缓基本上也不会在公众场合露脸，但，还不至于完全让人认不出她来。
那男人起初看她单独过来，还以为是谁家的名媛。
这时看到厉湛开时，几乎是立刻便猜到了事实，虽是带着猎艳的心情过来，但还不至于这么不识相。
于是，很快离开。
那男人一走，厉湛开的好口气也彻底消失：“你来干什么？”
其实，厉湛开的本意是不喜欢看到缓缓这个样子被别人男人看到，但，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说话就会有些不经大脑。
于是，一句话出来就点了缓缓心里的火。
斜眸看她，叶缓缓难得地没有温软：“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缓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可就算你想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此，叶缓缓的反应与以前的柔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告诉你，你就会带我来？”
“当然……”
“如果你真的想带我来，需要我说么？”
厉湛开：“……”
“一个是你惊艳了时光的旧爱，一个是你冷落多日的糟妻，就算我要求了，你怕也是不会让我来的吧？”
这句话并非妄自菲薄，而是认清自己，这么多年来，她做了自认为好妻子该做的任何事。
包容，宽柔，理解，甚至是……陷忍……
但，事实证明，不是每一次的让步都能换来想要的幸福，既然不被珍惜，那么，何苦执着？
“就算我不让你来，也只是因为我不愿意你多心。”
这话，倒也算是坦白，因为他这份坦白，叶缓缓又笑着问他：“我为什么要多心？难道你对大少奶奶还有感觉？”
“怎么可能？”
“既然没可能？我的多心从何而来？”
几句话下来，他竟有种被她绕进去了的感觉，厉湛开当时的感觉并不算好，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缓缓，你是故意要找我麻烦么？”
“所以，我来这里就是找你麻烦么？什么逻辑？”
“至少你该穿的体面点……”
闻声，叶缓缓突然笑了，花枝乱颤的样子和她平时的清纯模样完全是两个人一般：“我这个样子，不比你的小秘书体面得多？”
厉湛开：“……”
这话和云薇诺所说如出一澈，厉湛开当时便肿起了脸，直言：“别人的女人，就算是不穿衣服也不干我事，可你是我的老婆，我不喜欢你这样。”
“那如果不是，是不是就可以了？”
这话的潜台词太令人心惊，厉湛开一秒变色：“你说什么？”
缓缓知道他听懂了，可他明明听懂了，还是装不懂，这就没意思了嘛对不对？
所以，他装不懂她就给他再仔细解释：“我说，如果我不是你老婆，是不是就可以这样了？”
“胡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我来这里，也只想验证一个事实，现在……”
秒眸淡扫，又轻轻拂过不远处纤姿曼妙的云薇诺，想到之前厉湛开对着她微笑时那宠溺的眼神，叶缓缓又笑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你想验证什么？”
“没什么……”
她不回答，只淡淡地：“我想回家了，这里……热闹得我有些不习惯了！”
“我和你一起回去……”
闻声，叶缓缓又笑了一下，还调侃道：“那你的小秘书呢？”
“能不提她么？”
叶缓缓：“……”
不提她？
他以为她想提？
不过，这种时候听到他的话她一点也不高兴，甚至会想，他在面对着云薇诺的时候，是不是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不提她……
而那个不该提的她，好像是……自己啊!
——————————————
但，无论如何，厉湛开是不打算让她独自离开了。
坚持将她带出来，坚持拉到车边，只是，刚拉开驾驶的门，他的手机又欢快地唱了起来。
这种心情下，本不想接，但，公司刚刚才收购了ZW，很多事情要忙。
所以今天他这个外人过来了，秦君旭这个宋天烨的表弟人都没有过来，一直在公司帮他处理各项要事。
如此关键的时刻，没有特别的事情他不会来电话，所以……
“是君旭的电话……”
他的意思很明显，通常不用多说顾浅浅就懂了，于是微而一笑：“如果你要忙，就忙去吧！我没关系……”
“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话落，他还警告：“不许趁我离开了再进去，必须回家!”
“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再进去了……”但也不会再回去。
最后一句泯尽在心底，叶缓缓改绕过车头，直接坐进了驾驶坐：“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开车回去……”
她这个态度倒是挺像她平时，但厉湛开还是不怎么放心。
直到亲眼看着叶缓缓将车子开出了很远，他才挥手叫了辆出租车，一边回复秦君旭的电话，一般朝公司赶去……
————————————-
果然是公司有要事。
收购ZW那边虽成圆满成功，但，余温还在……
秦君旭因为感觉控制不住大局，才急电厉湛开回来，两人碰头后，连夜开了个高管会议，一直忙到凌晨三四点，厉湛开才抽空眯了一小会儿。
本只是想随便眯半个小时就起床，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工作量在太大，他有些过劳。
一沉醒来，已近中午时分。
发现自己睡过了头都没有人叫，他赶紧翻身从沙发上起来。
心里还掂记着工作，休息原本就不够的男人匆匆洗了把脸后便回到了办公桌前。
桌前，那用鼠标的固定着的白纸黑字，却瞬间刺痛了他的心。
他大力扯过，狠狠的念出那几个字：离婚协议书。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怎么会这样？不过是多睡了一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且，如果是别人拿进来的这东西，一定会有人叫醒他。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女人亲自送来的……
抓着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他冲出办公室便大声的叫着：“缓缓是不是来过了？”
“很早的时候来了，但看您还在睡觉，她就……走了。”
闻声，厉湛开不语，二话不说便冲下了楼。
——————————-
一路上，他几乎将轿车开成了飞机……
到家后，他连鞋子都顾不上换便开始到处找人：“缓缓，缓缓……”
被他大呼小叫的样子惊到，厉夫人这时匆匆出来：“你叫什么呀？”
“妈，您今天见过缓缓没有？”
他猛地抓住了厉夫人的手臂，焦急的问着。
可能因为他太过用力，厉夫人吃痛，用力拍掉他的手：“放手，放手，你抓得你妈快痛死了。”
“妈，您到底见过缓缓没有啊？”
“住在一个屋子里，怎么可能不见？”她翻了翻白眼，不明白厉湛开为毛急赤白脸的。
“妈，她在哪儿，在哪儿？”
“出去了，说是带着荞荞出去走走。”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的厉夫人，老实的回答着儿子的问题，只是，当厉湛开听到说荞荞也被带走时，彻底的傻了眼。
“荞荞也带走了？”
他不也相信的问着，霎时浑身的力气都似乎被抽干了一般。
紧抓着协议书的手臂上，青筋暴现。
“儿子，儿子，你怎么了？”终于看出厉湛开神色不对，厉夫人担心的看着厉湛开。
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的紧紧的，抓着那协议书，不肯松手。
厉夫人终于发现了他手里的东西，用力的掰开他的手指，扯出来一看。
只一眼，她也呆愣了，离婚协议书，而且是双方都签好字的。
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应，是该笑还是该愁。
一直以为，她都是不喜欢缓缓的，只是，当看到这个她竟然觉得意外和不舍。
是的，缓缓虽然不讨她喜欢，但至少是个省心的媳妇，而且，她能看出来，她对厉湛开是真心实意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厉湛开会和她离婚，她闹的那些次，也正是因为笃定了这一点，所以才敢那么放手去做，可现在，缓缓终于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为什么她也开始担心了。
“儿子，这怎么回事？你们协议离婚吗？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
“为什么？”
他喃喃：“为什么？我想，是因为我太混了。”
他抱头，痛苦不已，第一次觉得人生之中唯一的光亮也随之消失。
“打电话啊，快给缓缓打电话，她一定没走远的。”厉夫人也开始出着主意了，似乎在这一刻，她突然间明白了缓缓的重要性一般。
要打么，似乎经过厉夫人的提醒，他才想到了这一点，紧张的翻找着口袋，可是，竟然才想起来，手机还在公司没有带回来。
座机……
可以用家里的座机打的，他扑向客厅的沙发那里，抄起电话就拨了过去。
熟悉的铃声在耳边响起，厉湛开猛地回头，客厅的茶几上，银色的闪亮着的，不是缓缓的手机是什么？
直到这里，他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竟然连这个手机也不打算用了？
抓着缓缓的手机，他发了疯的冲了出去……
不行，不行，心里呼喊着千万个不行。
她不会走的，她一直是那么听话，那么温顺的陪在他的身边的，她不会丢下自己的，不停的告诫着自己，厉湛开觉得胸腔里似乎都被掏空了。
缓缓走了，荞荞也走了，留下了他一个人。
不是没有担心过会有这一天，只是，他一直以为被缓缓撕掉的离婚协议书，居然被收了起来。
而且，在今天，狠狠的被拿了出来，狠狠的伤透了他的心。
缓缓，他的缓缓，要离开他了，他不同意，他不许。
奔跑着，甚至忘记了自己本可以开车的，他要找到她，一定要。
翻找着缓缓的手机，找到孙雅的号码后，他拨了过去。
“嘿！缓缓，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孙雅的声音，挺开心的传了过来，只一声厉湛开就认清了一个事实，孙雅不知道，要不然，不会这么问。
“是我。”
厉湛开沙哑的声音传来，孙雅也一愣：“厉总，你怎么用缓缓的手机打电话啊？有事吗？”
“孙雅，让君旭接电话。”
孙雅一愣，虽然很不高兴厉湛开的做法，但还是不情不愿的朝老公的办公室走去。
边走还边抱怨：“厉总，你要找他干嘛打到我手机上，我很忙啊，而且，你怎么用缓缓的手机打咧？”
这才是她要问的重点，可厉湛开就是一气不吭。
直到孙雅把手机交给了秦君旭，才不满的嘀咕：“越来越脾气怪了，也不知缓缓是咋忍受的。”
秦君旭才接过电话，就听到厉湛开吩咐：“帮我查一下缓缓的出入境纪录。”
“缓缓的？为什么？”
“她不见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如果她联系你或是孙雅，一定告诉我，一定。”
是的，他用了两个一定，瞬间让秦君旭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缓缓不见了？为什么？”
“君旭，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或者，或者是因为我最近真的太差劲了，我现在还要去别的地方找她，你如果可以也帮我找找，所有能联系到她的方法，都用上。”
“她把荞荞也带走了，我真的好担心他们母女的安全。”
这是他第二次在君旭面前表现出十分脆弱的样子，第一次，似乎是十多年前。
可现在，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更严重了，让他终于意识到缓缓在他心中的份量，远比他想象中要多更多。
“好，你先别着急，也许缓缓只是出去走走，没别的意思，她有给你留话或是什么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君旭直觉就不想往坏的方面想，毕竟他是看着缓缓和厉湛开一路走来的，太艰难了。
如果莫名的分开，真的很可惜……
“什么话也没有，但是，她留下的是离婚协议书。”
他疲累的说着，无望的感觉 ，狠狠的刺激着他的心脏，一时一时的痛，痛得快要麻木。
“什么？”
秦君旭差点跳起来：“离婚协议书？缓缓表现这么激烈啊？那你可千万别签。”
听到这话，厉湛开更无奈了：“君旭，那协议书，结婚时我就先签好给她了，我以为她早就扔了，没想到……现在我怎么可能签这种东西……但，她留下的是已经签好的协议书!”
“啊？”
这下连君旭也彻底觉得事情大条了：“我说，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们这是闹的哪门子的别扭？离婚？还是*年前签好的，老大，不是我说你，你这回真的很过份喔！”
“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君旭，现在先帮我找到缓缓好吗？我快疯了，真的。”
他的声音都透着些微颤，君旭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听不出厉湛开的后悔。
正如他所说，现在追究谁的责任都没有用了，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找到缓缓。
“唉！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君旭，如果你能帮我找到缓缓，别说是说我了，就是骂我我也认，可是现在，帮我找到她好吗？”
“我知道她选择离开，肯定是不会联系我的，但是你们还有可能，而且，如果是你们找到她了，说不定还能帮我劝她回来，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好好好，你别这样，我好不习惯的。那先什么也别说了，你好好去找，我现在马上联系一下，查查缓缓有没有出境。你最好先去火车站或是汔车站什么的地方找找。”
他出着主意，私心也希望厉湛开能找到缓缓。
“好，那就挂了，对了，我手机忘在家里没带，有事就打这个，缓缓为了不让我找她，手机都没有要。”
最后一句，他几乎说不出来， 心又开始疼了！
缓缓，你真的决定永远不见我了吗？
君旭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更加认真了，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孙雅里，却发现她根本就是叉着腰站在自己眼前。
“好吧，我什么都不会瞒你，事实就是缓缓离家出走了，而且，还签下了离婚协议书。”
秦君旭摊开双手，表现出很无奈的样子。
哪知，孙雅却是挑了挑眉：“丫的，厉总早就该受点刺激了，缓缓做得对，要是我，一定比缓缓更狠。”
看着孙雅的表情，君旭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心想着，宁得罪小众勿得罪“自己的女人”啊。
不过虽然孙雅表现得对厉湛开很不满，但知道缓缓离家出走的消息，她还是很着急的帮着四下打听，甚至请了假回家，看看缓缓是不是到她家找她了。
不过，事实上，缓缓这一回走得真的很彻底。
所有能和缓缓沾边的人都联系过了，所有她能去的地方也都找过了，甚至连缓缓小时候住地方也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
甚至，没有听说过有缓缓去过的痕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