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嗓音暗哑,但仍是童音。尤其这种稚嫩的嚼字方式,让这两声“啊”听上去更令人心慌。发出声的一刹那,抓得人心里一紧,也随着她喘不上来气。
  “我都干了些什么事。”
  走廊拐角处的吵闹声隐约传过来,邵司在房间都能听到几个咬字狠重的侮辱性词汇。
  黄莺妈脾气冲,这回的事情她真是忍不了,也不顾这是在医院,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你收了我钱——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啊?!”黄莺妈声音又尖又细,直直地将墙刺穿,不管距离多远都能刺进人耳朵里。
  他抓抓头发,自责道:“我当时其实设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我……”
  没什么好讲的。他当时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冒着可能会伤害到小黄莺的风险,坚持放了那段录音。
  想看看她是不是只有对徐桓杨才会有那么大反应。
  又或者说是……
  ——对徐桓杨的声音。
  “两次了。之前去探病,也是这样的情况。她对他这个人并不敏感,不然也不会在大家进门的时候没什么反应。这样说来,她敏感的应该是声音。”顾延舟道,“一次还可以是巧合,但两次,不太可能。”
  顾延舟刚说完,邵司突然开门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
  “我惹的事,我去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水逆怎么治...我可能已经丧到家了,数据流量用不了大半夜在走廊里跑来跑去,最后还是把室友叫起来开的热点orz
  第121章
  黄莺妈“啪”一巴掌甩在邵司脸上的时候, 走廊内寂静了很久。
  除了护士从另一面过来,推车时车轮轱辘轱辘在光滑地面上轻轻滚动的声音,其他都听不太清了,黄莺妈深吸两口气, 由于刚才太过用力, 导致手还轻微有些颤抖,她哽了哽又道:“你说是你刺激她的?”
  邵司连躲都没躲, 头向右偏过去两分,站在她对面, 看着她道:“是我, 对不起。”
  “怎么回事?”
  王队刚好一边低头找证件一边往这边走过来, 再抬头便撞上这一幕。
  他扫了他们两眼,又看看病房里的情况, 将目光锁定在邵司身上:“这怎么搞的?你干什么了你。”
  黄莺妈知道面前站的这个人是谁,是荧幕巨星、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她也顾不上去深究‘为什么刺激’、‘怎么刺激的’,她无暇去思考这些。她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伤害她女儿的人,她不需要也不想去什么管前因后果。
  王队看出苗头不对, 急忙将两人拉开一段距离, 厉声道:“好好说话, 到底怎么了,怎么回事。”
  他们安排了几个警员全天24小时在病房门□□替巡逻,小黄莺一出什么事他们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只是小黄莺这条线不是王队亲自盯,他今天得空, 又正好驾车在附近办事,便过来看看。
  黄莺妈收了手,斜了邵司一眼,声音又尖又细,道:“怎么回事,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
  王队道:“你别急——这事总有个前因后果,你在这坐会儿,我把邵司带过去盘问盘问,回来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黄莺妈站在原地,脾气大着,眉头一拧,爱答不理地默许了:“那行,但是丑话说在前面,要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今天不会放人的。”
  等安抚完黄莺妈这边,王队将邵司带到走廊另一侧,正要详细询问,只见邵司却抱着头缓缓蹲下去。他手指指节绷得紧紧的,原本细长的手指曲成凌厉的弧度,指节泛白。头发从耳侧滑下去,露出一截白到近乎透明的脖颈。
  王队看着他,嘴里的话绕了一圈:“……”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王队侧头,顾延舟手插在裤袋里,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眼神越过他落在前面那人身上,表情也相当沉默。
  隔了两秒,顾延舟指指另一边,道:“去那边说。让他自己一个人先安静一会儿,他也不好受。”
  王队跟着他过去,两人倚靠在窗边,风直直地往人脸上吹。顾延舟从兜里掏了一盒烟,抽之前示意了一下:“不介意吧?”
  王队摆摆手:“没事,不介意。”
  这里本来就是吸烟区。
  顾延舟单手拿着打火机正要摁下去,猛地想到什么又顿住,捏着将烟将它从唇间抽出来。
  王队看他一眼,顾延舟苦笑道:“不抽了,他不喜欢烟味。”
  “简述一下事情的全过程,邵司给小黄莺放了一段徐桓扬接受采访的录音,导致她听了之后情绪失控。我知道您肯定有很多问题——但在那之前,我想先问问您一个问题。”
  顾延舟手里还捏着打火机,在指尖转了两下,道:“不知王队还记不记得,小黄莺住院期间,病情稳定下来的时候,邵司他们一道去医院探望过她。”
  王队站得笔直,常年站军姿都站成了一种习惯:“我当然知道。”
  “邵司找过警方负责人,说小黄莺情绪失控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一开始就想过这个问题,当然,很可能也只是个不切实际的臆想。但是这起案子的负责人,嗯——唐警官?我记得姓唐。他表示这孩子遭受这样的事情,身体、心灵上都受到折磨,她情绪反复无常是正常的,而且徐桓扬没有作案嫌疑,可以完全排除。我们尝试着想让他试一试,哪怕就一次,然而没有得到警方回应。”
  从那回之后,小黄莺的病房就成了禁止探望的状态。
  没有得到小黄莺父母、或者警方这边的许可,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顾延舟说着又把话题转回邵司身上,道:“他这段时间经历了挺多事,一直压在心上。虽然嘴里没说,但是晚上经常半夜睁着眼想事情。他枕头底下藏了几张纸,说是写的歌、还不准人看,写着写着在反面列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线索。”
  这起案子,拖得时间越久,受到遇害的人就越多。
  所以顾延舟当时没有出面阻止。
  他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由他来放。邵司撑不住这样的后果。
  王队回头看了眼邵司,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责备的话来,他分得清轻重缓急,立马总结道:“现在事情就是,小黄莺两次听到徐桓扬的声音,两次都表现出了剧烈反应。所以徐桓扬很可能有问题,或者说他的声音有问题。”
  警方虽然专门成立了小组,跟进小黄莺这条重要的线。
  然而,过去了一段时日,事与愿违。这条线始终进展迟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