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于望舒觉得自己这副骨头都要散架了,走路发飘,肋下犯抽,扶着腰出去发现徐璈做了一道以前没做过的汤,搂着老大摸了摸脑袋,他趁机尝了一口:“徐璈,你今个做的什么汤,以前没见过啊。”
  徐璈炒好最后一盘菜,蘑菇炒猪肝,入口滑嫩算是于望舒比较偏爱的菜,他头偏着回答:“泥鳅雪菜蚕豆汤。”
  于望舒一愣,“你说什么汤?”
  “泥鳅雪菜蚕豆汤,听说肾亏吃这个比较好,我之前接过一个案子在无意中听到的。”
  于望舒手一松,捂住嘴狂奔进厕所,脑海中浮现小时候在老家的泥地里抓那些滑不溜秋的东西钓鱼,手里还会残留一些无法比拟的气味,画面如在眼前,他对着马桶一阵猛吐,徐璈之前伺候的那一顿都吐了个干净,吐完之后趴在马桶盖上摁下按钮,他挥着手:“你做的什么东西。”
  “你想哪里去了,一个在水里另一个在土里,你以为我做的是什么。”
  于望舒嗯了大半天:“我们老家的土话就叫它泥鳅,都是平舌音。”
  徐璈神情温和:“现在知道不是了?漱口完赶紧来吃完。”
  “我不吃,要吃你吃。”站起来忍不住回想,于望舒洗完手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前死活不动那盆汤,最后是徐璈当着面一点点喝完,他瞅着对方从容不迫的气势面露震惊,在徐璈想过来亲他时拼命摇头。
  “不成不成,我今天不想和你亲。”
  徐璈瞟了他一眼,转身亲了老大,老大晃悠悠走到于望舒面前攀着往嘴上凑,“喵。”
  “行了,今天大家都没事正好出去买点东西。”说完拉着石化的于望舒出门,走前没忘把几只猫也栓着。
  20xx年的三伏天比以往天数都多也更热,于望舒一出家门就后悔了,“咱们多买点肉屯着。”
  “健身房不去了?”徐璈突然转到另一个话题。
  于望舒:“……?”
  “天气热就不出来了,你怎么懒成这样。”
  “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公司多少妹子私下都很邋遢,大家都这样。”
  徐璈接着说:“我不这样。”
  于望舒懒的计较:“对,大爷你就不是凡人都不知道什么叫累的。”
  这时看见蹲在超市门口卖核桃的小贩,于望舒溜着猫呢就一直盯着,老人家满脸岁月的沟壑,双手粗糙不堪,衣衫湿透正拿着蒲扇扇风,嘴里还不停的叫唤。
  徐璈停下脚步,等于望舒跟上来的问:“买点核桃回去?”
  “那就买点呗。”
  于望舒顺手砸开一个吃了:“老大爷你这个怎么卖啊。”
  两根乌黑的手指竖起,12元一斤。
  一斤差不多13个,于望舒递过去张50说不用找了,有些事看着难受,视觉上承受贫困的那一层于是心也跟着跳一下,这就是于望舒的怜悯,这种怜悯在看到路边拿着二维码乞讨的人是不会有的。
  一大袋的核桃拎在手里怪沉,徐璈把它先存在储物柜里,两个男人牵着四只猫浩浩荡荡的逛超市,雄赳赳气昂昂,于望舒倒是习惯了别人的注目礼,边推着购物车边逗弄老大,路过某一家三口时,小孩指着购物车里的猫喊:“妈妈我不要去旅游了,你给我买只猫回来,我喜欢那个。”
  “不许用手指着人家,那种猫很贵,等你考上年级第一再给你买。”
  于望舒听完嗤笑:“徐璈,你妈小时候有没有这么诱惑过你。”
  “没有。”徐璈语气波澜不惊,“我成绩一直不用他们发愁也没有什么需要交换的东西。”
  “我也没有,不过我妈在零花钱上说过我,说我买的漫画书都不正经,每次都说是买教科书的钱但又不好说我。”
  徐璈挂着笑,心情是意料之外的清爽:“你从小就这么黄,也是,要是没有小时候的熏陶,现在在床上哪能那么干脆,干脆面掰断都没你来的迅猛。”
  于望舒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在滚床单这事上随遇而安,面对徐璈的话里有话他表示全盘接受:“我要是不干脆,怎么能吊的上你。”身后的三口之家还在持续旅游的话题,于望舒想起这些年除了公司举行的活动,自己还没单独出去旅游一趟,更别提和徐璈在一起。
  “等哪天放大假,我们出去旅游。”
  徐璈不排斥:“随你,我们的确是没有过专属的二人旅游世界,地点你定。”
  于望舒脱口而出:“日本。”
  “哼。”徐璈把话都搁心里,于望舒并非只看r18,各种番都看,无论是动画还是动漫都是日本为出产地,现在说想去日本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他几乎能想象的出于望舒一定会准备一台相机而且肯定全新的,前段日子看某个关于名字的电影,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在电影院看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揉揉眉心觉得没办法,伸手把那人头捞肩膀上:“你能不能克制一点情绪。”
  对方回他:“你懂个屁,这么青涩单纯的爱情都没感觉么。”
  行吧,可能是他不懂二次元。
  旅游的计划暂且定下,于望舒甚至打开网上银行查看余额,签证需要有十五万的存款证明,没有存款那有房就行,“徐璈,咱们能把老大带过去么。”
  徐璈在收银台准备付钱,淡淡说:“最好不要,最近宠物从飞机上下来就变了个样的新闻你看了没有。”
  “说的也对。”于望舒低头挠挠猫头,看看,爸爸还是爱你们的。
  徐璈瞄过去一眼淡淡的收回,其实他是不想让小东西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出来的时候两人手里都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从进来的门出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一番绝望的哀嚎,于望舒本想站在路口等徐璈把车开过来,只听人群中的哭声越发耳熟,他挪了几步发现就是刚刚卖他核桃的老人。
  收到了一张百元假币,损失了一大袋子的核桃,指缝间尽是泥污的手慢慢擦拭着眼泪,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地上哭成了一团。
  周围围着的大妈开始谩骂那个挨千刀的坏蛋,其余人你捐一点,我出一点,损失的不是巨款所以很好凑,大家也愿意满足自己的那份善心。
  老人面对众人的善意哭着道谢,于望舒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挺直腰铺。
  “这一筐核桃我全要了。”
  徐璈把车开过来正好听见某人的豪气壮语,摁了两下车喇叭:“于望舒。”
  一筐核桃抱着比人的腰还粗两倍,车里的空间因为它而变得狭窄,徐璈张口问:“你打算吃到什么时候,每个人每天能吃的核桃一般都是个位数。”
  于望舒摇头:“大不了让我妈熬姜茶。”说到兴奋处连安全带都忘记系,“从我外婆那传下来的手艺很特别,里面会放很多东西。”
  “这么多核桃,你慢慢砸。”
  于望舒觉得无所谓,砸就砸,核桃不就是要砸着吃么。
  回家看时间还早,他翻出小锤对着核桃一个个敲,边剥边吃再接着看新番,肚子都吃饱了然而碗里还没几个完整的核桃仁,手里的小锤即将敲上另一个,徐璈‘哐当’一声打开房门,脸上面无表情的将小锤丢至一边,拦腰扛起于望舒就往床上扔,“你晚上还睡不睡,你再敲下去估计都有人来敲门了。”
  嘴里说着有人敲门,门铃还真响了。
  于望舒呵呵直笑,在脑袋上摸了几把,说:“你这嘴真厉害。”
  “回来慢慢和你说。”
  打开门是穿着睡衣的妇人,一脸不耐:“我说是你们家敲敲打打的吧,我们家孩子明天还要上补习课,这噪音扰民了知道不知道,我们一家子都要早起上班或者上学的。”
  徐璈酝酿了会情绪:“真的抱歉,家里孩子不懂事敲核桃呢,我刚刚已经教育过他了,你放心不会再发出刺耳的声音了。”
  关上门,闻见的都是核桃味。
  于望舒肩头伏着老大,双眼紧闭像是真在睡觉,感觉到徐璈上了床,他睁开眼:“咱们家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
  “你真是想一出来一出,明天别哭着跟我睡困就成。”
  他急了:“我今天睡够了,不想睡。”
  徐璈一听,闭着眼把老大悄悄推下床,手穿过于望舒脖子把他揽在怀里,身高原因做不到小鸟依人,面贴面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湿湿的气打上双方的脸颊,徐璈妥协中带着无可奈何:“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聊天,你想清楚了,是谁前几天跟我说现在年纪大了要每天睡足8小时的。”
  “是我。”于望舒盯着徐璈的下巴,看着稀稀疏疏的胡子根部感到意外,“我在敲核桃时觉得日子过的真快,我都快毕业了,明大的毕业证我也快真的拿到了。”
  “逃避之后勇于面对,我明天给你一朵小红花贴着怎么样。”
  “徐璈你嘴真贱。”
  “那你要我怎么说,当年我去找你妈问情况,你妈理都没理我。”
  于望舒撑出一只手将两人的距离拉开,疑惑问:“你别骗我,我妈都没给我说过。”
  徐璈用力把人再抱到怀里,下巴蹭了蹭对方额头:“你妈要是会告诉你,咱们用得着冷脸好几年么。”如果于妈当年没看到他们俩在一起的画面估计会提供一点线索,谁能想到于潇改名了。
  磕磕绊绊的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那一年对于潇来说是相当难熬的一年,经历了所以难以想象的事也提前看清了有些人的嘴脸,有钱有权才是大爷,在钱权面前,情谊皆可抛。
  “我当时联系过曾经自以为是好朋友的朋友,他妈妈接的,知道是我转眼就变了语气‘你能不能不要打给我们家儿子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懂吗,我儿子跟你们一家子不一样。’,妈的那时就把我气坏了,我就不信没了帮忙就干不成事。”
  也就是那时他猛然清醒,这些鬼情谊都是建立在他的身份之上,因为他是市长的儿子有特权,而且听说这个市长还会升级,要知道市长并不是市里的一把手,书记这两个字比市长还要响。
  “有些人送礼,我爸妈不收就给我买东西,小时候他们把东西送到了我的学校,一个十二寸的蛋糕,那天是我的生日,我不知道里面暗有乾坤就收到了,回去后我妈骂了我一顿,我爸盯着蛋糕看了半天,去厨房拿了把刀切开居然是钞票,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崭新崭新的。”突如其来的回忆让于望舒的口气也变的有些惆怅,“那年我过生日,我爸让我在外面罚站了两个小时。”
  当年刚正不阿的人没想到没有坚持到最后,老脸真是涨的通红,正如他那几年发誓和徐璈等人不共戴天、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却还是和徐璈在一起甚至都把戒指戴上了。
  这人说话还真不能太绝对,不然每每想起都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徐璈深谙圈里的人情冷暖,他自小就很少主动去和官家子弟打交道,有的事本来是不想说,但于望舒自己都开口了,他凑到对方耳边:“举报你爸的不是匿名信而是当年的市委书记,我爸拿着搜捕令办事也是没有法子。”
  “你别唬我。”于望舒一脸呆滞,那年的市委书记姓李,有些肥的一个人看着很和气,他小时候没少吃人家的糖。
  “我跟你提前透露一下,这人今年得倒。”
  说话声音极小更像是情人间的悄悄话,于望舒压低声音:“贪的?”
  “不清楚,反正不太干净就是了,这几年他往高处走还是一副清贫的形象,骗了不少人,但上次蒋书记来我们家吃饭,言语间透露的是要换人,群众有反应但被压制了,听说是在外面有小三,小三给他惹的事。”
  “听说?”官场上还真不能用‘听说’这两个字。
  “咱们又不是吃官饭的,用不着那么清楚。”
  于望舒昂起的头又落回去,眼底的不敢置信还尚存,都说背后捅刀子的是自己的好兄弟,这事还真发生了,不过于爸本来就贪了钱财是铁证,当官的贪欲应该受到惩罚。
  “算了,这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我爸那是自作自受,幸好没牵扯到我妈就是了。”
  徐璈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慢慢吻在于望舒唇角:“多少人都以为是我们俩‘相爱相杀’。”
  于望舒被一股清朗的气味环绕,这人说话突然特别温柔,于是脑子一热就变的有些晕,他迷迷糊糊迎上去:“江宇说我像是你的跟屁虫,他敢这么说,就说明这样认为的绝对不是少数,咱们那届里多数都是官二代和富二代,真的没意思,你看看我现在上学多自在。”
  “我也真是搞不懂了,不就是你高冷点,我逗比点,身价怎么还就天差地别了。”
  徐璈薄唇扬起,用清晰爽朗的声线缓慢道来一个真相:“因为我更帅。”
  于望舒没料到他这么不要脸居然自卖自夸,他扑上去作势扭打:“让你装逼,把老子的风头都给装没了。”
  徐璈一把将人抱住,手安抚着后背一下下的轻拍。
  “行了,以后都让你装,现在睡吧。”
  纵有千言万语憋在心里,今朝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望舒捋好小背心上的褶子,今年徐璈还是一身凉凉的睡衣,好像格格不入但双方都没有感到违和感。
  “晚安。”
  徐璈搂着他腰的手用了点力,笑道:“你早点睡。”
  他算是把于望舒看透了,今个迟睡那第二天不睡到爽就否想起床,自制力这玩意只在工作日有效,其他时间纯属扯淡,一筐核桃放客厅碍眼,徐璈早上收拾干净就开始看新闻。
  日上三更终于见于望舒出声,穿着大裤衩,伸着懒腰去厨房找吃的,含糊不清道:“我送点核桃给我妈去,咱们吃不完。”
  “核桃补肾,你多吃点。”
  于望舒没忍住,“靠,就你肾好,你有本事就把我干死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