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着林漪的肩膀，脸上笑意融融，逢人就是如沐春风一般的和煦，连带着周遭的气息都温和柔软了许多。
这次约的地方是个清吧，比之前三教九流混迹的低档酒吧好了不知多少个档次，来往的都是些有逼格的小清新，再不济的也是衣冠楚楚，看上去都是正经人。
当然了，如果忽略小太妹那一桌的话，本质上来说，确实是这样的没错。
顾衍拉着林漪进了卡座，彼时小太妹那一帮子正在玩斗地主，见到他们也就抬眼睐过，招呼都没打，转头就继续玩着，压根没工夫搭理他们。
顾衍也懒得搀和，和林漪坐在边边角，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梳理林漪的头发。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温和却炽热，盯住她就好像容不下别人似的。
噫，谈恋爱的男人酸起来也是够够的，尤其撩妹狂魔酸起来简直就是不要命，不说话都能散发出强烈的恋爱酸臭味，这可叫单身狗如何是好？
小太妹一帮子人本来玩的兴起，偏生这一对碍眼的啊，可劲地在旁边秀恩爱，想忽略都不行。
小太妹这下就不乐意了，她手上还在理着牌，撇头把烟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道，“顾哥，你要谈恋爱好歹分分场合啊，妹妹我这不单身的都快吃狗粮了，你这地图炮放的可够厉害的！”
顾衍笑眯眯地没答话。
他无可无不可地抽过了桌子上的烟盒，倒了一支出来，把弄在指尖，没有点燃，“还不是你们要认识认识新上任的嫂子，怎么的，人我带来了，你们又想赶我们走？”
“怎么可能？顾哥能来那是赏脸，咱们哪儿能赶您走呀？”李狗蛋灌了口啤酒，说话已经有些不利索了，“这就是新嫂子吧？咱们顾哥可是厉害的主儿，是条汉子，你跟着他不亏的！我们谁见了他，都是这样！”
李狗蛋竖起了大拇指，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手都快比划到林漪脸上了。
顾衍笑着骂他两句，脚下一踹，李狗蛋便噗通一声倒了回去，好死不死还撞到了小太妹，被小太妹狠狠搡了一把，差点滑倒了地上。
“去去去，别打扰老娘打牌。”小太妹不耐烦地挥手，手指捻着两张牌丢到了桌上，“王炸！飞机，我赢啦！哈哈哈哈，给钱给钱！”
小太妹赢的开心，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二人身上，看着林漪有些好奇，“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暗巷鬼见愁？”
“？？？”林漪一脸懵逼，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名头。
“就是那条小黑巷子，人家都说那黑巷里蛰伏着一只女魔头，谁见了都得喊爷爷。”
“……”喊爷爷就太过了些，我明明就是你姑奶奶！→_→
完全解读了林漪表情的顾衍差点笑出了声音，他揉揉林漪的脑袋，转头对小太妹道，“别太当真了，她是会些功夫，那两次也都是凑巧，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那还能哪样？两拨人都进了医院，当之无愧的暗巷女魔头非她莫属了！不要谦虚！”
“刚刚明明就是鬼见愁的。”林漪小声嘟哝，斜眼看着小太妹。
小太妹不置可否，弹了弹烟灰，“看不出来啊，你这种看上去秀秀气气的大小姐居然还有这一手，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调侃你了。别的咱就不多说了，你坦白从宽，倒是怎么把咱们顾哥拿下的？”
林漪揉揉脸，抵挡住这帮人纷纷投递来的好奇的目光，义正言辞道，“用武力镇压。”
吃瓜群众表示不信，不约而同转头盯住顾衍。
顾衍劳神在在，开了瓶啤酒，啵的一声响，“唔，其实是用美色镇压。”
看看周围人或好奇或了然的目光，顾衍摸摸鼻子，又添了一把火，“反正你们懂的，我可是不得不乖乖的身心臣服呢。”
意有所指那么一句，换来一叠声的“哇哦”。
吃瓜群众上下扫过林漪，纷纷点头，大抵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污妖王说话不带点色彩就不高兴似的！吃瓜群众都被带偏了啊喂！
假装自己听不懂的样子。
林漪再揉揉发木的脸，心里大声呐喊：“明明她就是一个过肩摔把顾衍整趴下的，明明就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太讨厌了，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大家到底怎么了，我还是个纯洁的孩子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么污真的好吗？(￢w￢)
小太妹又断断续续问了几个问题，也没再把注意力放到二人身上，算是聊得有一搭没一搭。
顾衍看林漪无聊地都犯困了，便有些心疼特摸摸她的脸蛋，“再等等我们就能回去了，要不我去给你唱首歌？”
林漪点点头，歪在沙发里神色迷蒙，看起来是真的困极了。
顾衍起身去了台边，等台上的人唱完了就施施然地上了台，他要过了电吉他，试了试音，便开始弹奏起来。
前奏有点熟悉，林漪坐正了身子，却想不起来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这首歌的前奏很简单和缓，然而开唱之后却十分振奋人心，林漪恍然想起了歌名，这首歌叫做《我的天空》。
算是描述与青春告别的歌曲，几乎写满了他们这个年纪的不舍与茫然。顾衍的声音很好听，这首歌在清吧也算流行，旁边的和声都能恰到好处地接上顾衍的节奏，相比起原创，林漪更喜欢顾衍的这个版本。
顾衍嗓音有特有的磁性，柔和又干净，带着沙沙的喑哑。这种声音本适合唱慢歌，偏生顾衍唱的是首快歌，但也毫不逊色。
他的血性与担当像是冲破黑暗的光芒，瞬间就点燃了整场的氛围。
本来还在打着牌的小太妹等人都渐渐停下了动作，不知不觉合着拍子，一个接一个的人站了起来。
林漪却还坐在原处动也没动。
今天的林漪穿着白色的长裙，显得很淑女，与此同时，鲜艳非常。
顾衍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他的姑娘，干净又美好的女孩。
他莞尔一笑，抬手指往她的方向，他的声音变得高亢，有近乎呐喊的力道，他唱道，“在无尽的黑夜，所有都快要毁灭，至少我还有梦，也为你而感动……”
副歌的一句话，太符合他的心境。他想用这首歌献给他最爱的女孩子，献给那个让他脱离黑暗的女孩子，他想告诉她，她就是他的阳光，他的未来，他的一切。
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他们眼神胶着，你中有我。林漪还是静静坐着，顾衍的歌也渐渐唱到了尾声。
热烈的气氛感染了所有人，等一曲唱罢，台下便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安可的叫喊声此起彼伏，都希望他能再唱一首。
然而顾衍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看到林漪站起身向台前走来，便笑着把电吉他还给了乐队，道了句谢，他帅气地翻身下台，想去迎接他的小姑娘。
谁成想的，还没走上两步，好几个姑娘就把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上酒吧的很多姑娘都是大胆而热烈，他们围住了顾衍也顾不得矜持，一边问他要微信，一边都快把他捧上了天。
顾衍想走又走不开，一阵尴尬还没上脸，就被一群姑娘围着抵到了舞台边。
“哎呀，我知道，你是不是叫顾衍？”
“对对，就是顾衍，可厉害了，你有没有兴趣找个女朋友”
“不找女票也行啊，我就问你，约吗？帅哥？”
“顾哥哥，我今年才十八，请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我我……哎呀，我摔倒啦，要顾哥哥亲亲才能站起来！！”
“……”
姑娘们的热情简直就要冲破天际，顾衍无力地扶额，转头间，便看见林漪停在了圈外，正静静地看着他。
像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他用力拨开面前的狂蜂浪蝶，挤开了重重迷雾，终于走到了林漪的身边。
林漪正看着他一瞬不瞬，盯住他的眼睛有盈盈的笑意。
“怎么不再玩一会儿？好像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呢。”
这句话说的酸不溜丢，顾衍不知道林漪是不是真的生气。他严肃地看拉她两秒，忽而绽开了一抹微笑，刹那间像是百花齐放，有颠倒众生的美丽。
“漪漪，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嗯？”
“喜欢我的女人很多很多，但我喜欢的女人却只有一个。顾衍这辈子，有且仅有的那一个女人……”
“……”
“那就是你，我的漪漪。”
☆、第一七二章 黎明的起点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了起来，等到高考成绩一出，两人便用公用电话查了成绩，意料之中的分数。顾衍的成绩向来稳定，林漪的成绩自然也是不差，二人分数仅仅差了五分，想上同一所大学并不难。
高考已经实行网上填报志愿，二人也没必要再回学校，省的被林漪的家人瓮中捉鳖。
不过顾衍显然并不想上大学，一来他债务在身，钱都还不上了，混个文凭简直可有可无。二来，他自觉林漪在他身上付出太多，无论如何，他得供着林漪上学，不能让她也和他一般境遇。
不得不说，顾衍在某些方面犟得像头牛，下定了决心真是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的，林漪在上大学这事儿上和他的分歧越来越大，最后莫名其妙就陷入了冷战。
当然了，也是林漪单方面的冷战，气的整整两天没和顾衍说话。
林漪当然有自己的考量，他们现在没有背景、没有资历，顾衍脑袋是聪明，但是他的处境就摆在那儿，如果不接受她的资助，他想做生意都没有本钱，快速翻盘根本就是妄想。
更不用说靠颜值了，林漪是想过网红等等路子可走，但是这个世界的网红潮本就不太盛行，且顾衍本也不是走这条路的人，短期的青春饭可以吃，长期吃下来，顾衍根本就吞不下去。他不乐意别人评论他的容貌，甚至觉得自己长得太过阴柔，概因每次有人挑衅他都要他去做鸭当牛郎。只要是个直男，大多对这样的评价有所抵触，顾衍不会例外。
那么问题就来了，现实总归残酷，男生没有个好爹又没有一张好牌，除了能靠上学在以后谋个好出路，还能有什么办法提升自己的硬性条件呢？
林漪思来想去，就没想出靠谱的办法。
社会本来就不公平，女生还能靠着嫁人选择第二次人生，男生可就不一定了。两百万不是小数目，难不成要顾衍天天去买彩票吗？
等等，买彩票……
林漪的眼睛蓦地一亮，正想用自己的70点幸运值拖着顾衍去试试，谁成想的111已经在脑海里不咸不淡地泼起了冷水。
“宿主，如果那样东西本就不是男主的，您幸运值再高也是没用的噢。”
言下之意，她70点幸运值轰开了萧迟离的仙缘洞府只不过是因为那个仙缘本就是萧迟离的东西，如果她现在想通过中彩票来援助顾衍，那也不能以顾衍的名义去买彩票，因为那是肯定不会中的。
绕来绕去还不又绕回了原处吗？
要是顾衍肯接受她名义上的馈赠，她有的是钱可以让顾衍挥霍，还买什么彩票啊？
归根结底，还是顾衍太讨厌了，用一下她的钱又怎么样嘛！是会少块肉还是会死人嘛？
好生气噢，该死的顾衍，该死的大男子主义！
林漪气嘟嘟地环起了双臂，脑袋都快想炸了。
门扉被轻轻叩响，是顾衍没错。林漪不想理他，偏生顾衍有房间钥匙，开了锁便堂而皇之地进了屋子。
他手上端着碗面，热气腾腾又香气四溢。林漪已经气得两天没吃饭了，闻着这味道说不饿是假的。
太过分了！
林漪气不打一处来，拉过空调被就盖在头上，扭过身子假装自己闻不到。
可是空调被太薄了，根本抵挡不住热汤面的气味攻击，香味透过被子都能闻得清清楚楚。
咕噜咕噜咕噜……
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林漪咬着唇瓣，委屈地捂着胃，试图阻止腹部不停传来的哀鸣。
顾衍都快笑出声了，但他也知道应该给林漪留点面子，便干咳着压抑住了到口的闷笑，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空调被，“宝贝儿，你都两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可别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