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直折腾到腊月,晋王终于登基了。
新的年号是次年更换的,所以今年还是弘景年。
至于太上皇和太妃们迁宫一事,由于有讲究说是腊月不宜动土、迁徙,所以暂时都还未动。晋王只能随便找了个空的宫殿暂居,一切只等过了年再说,反正也没几天了。
新年元日这天,新帝在大朝会上换了年号,改弘景为晋安。
自此,晋王就不再是晋王了,而是晋安帝。
由于太上皇还未迁宫,新帝的家眷也未迁入宫去,所以今年的命妇朝贺被省下了。
往年这个时候瑶娘都是跟着晋王四处忙活的,今年她反倒闲下来了,晋安帝在宫中大宴小宴不断,她则是带着两个孩子在府里悠闲度日。
初六这日,天刚擦黑,宫里来人了,接瑶娘进宫。
瑶娘一路坐着马车入了宫,七拐八绕到了一座宫殿前,前来迎人的太监笑得格外讨好,恭恭敬敬地将她引了进去。
因着还没有正式迁宫,瑶娘还算不得宫里正经的主子。不过如今宫里谁不知道这以后就是主子,新帝潜邸中拢共就这么一位得宠的娘娘,椒房专宠多年。
“娘娘,您先坐一会儿,陛下还在前头忙呢。”
瑶娘点点头,抬眼看向四周。
这座宫室布置的十分豪华,却透露出一股清冷的气息,似乎平常没什么人住。到处都是中规中矩的,一点个人色彩都没有。
坐了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几个宫女,毕恭毕敬地将瑶娘请到后殿去,要侍候她更衣沐浴。
瑶娘满头雾水的,从进了这宫殿,里面一个人她都不认识,若不是玉蝉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还不知道怎么心慌。
宫女们服侍得十分仔细,里里外外都帮着瑶娘清洗了一遍,瑶娘特别不习惯,可这几个大抵是经常服侍人的,瑶娘一些推拒的动作还没使出来,就被她们很柔和的挡了回去。
偏偏还不让人觉得她们无礼,而是不由自主就让她们服侍了。
沐了浴,拭干身子,这几个宫女让瑶娘躺在一张软榻上,帮她从头到脚抹了一层油状物的花油。这花油擦在身上十分香,一种很好闻的香味儿,最后才服侍她穿了一身衣裳。
一身让瑶娘觉得颇为不习惯的衣裳。
整件衣裳说白了就是一层纱,穿在身上跟没穿没什么区别。
瑶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拥簇了出去,到了一张偌大的床榻前,宫女们将她留在里面,从外面将帘帐放了下来。
到了这时,瑶娘再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该完了。
她在心里暗啐了几下晋安帝真是花样多,一面红着脸看了眼身上的衣裳,便自己先上榻钻进被窝里去。
殿中烧着地龙,暖融融的,四处很安静,瑶娘躺着躺着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感觉身边一个下陷,有人钻了进来。
对方身上凉凉的,带着淡淡的酒气,瑶娘在睡梦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啰嗦。再想,自己现在可不是在晋王府,当即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想朕了?”晋安帝本是惯性要说本王的,却是临场改了口。
灯光下,他玉白色的脸蒙上了一层蜜色,似乎喝了不少酒,脸上有些微醺之态。他侧躺在那里,手肘撑着床榻,只着了一身白色中衣裤,衣襟大敞,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墨色长发因为盘了一天,此时放下来带着微微弯曲的弧度,一些披散在脑后,一些则是顺着肩膀蜿蜒而下,随意的搭在胸前。
瑶娘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也不知是不是长时间没见了,她竟觉得今日的晋安帝特别诱人。
“殿、陛下。”
“嗯?”
晋安帝轻轻地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像似羽毛扫过耳尖,有一种麻痒感。瑶娘不知道自己脸红成了什么样子,只是眼睛忍不住就去看他,看着还有点害羞,却是忍不住还想看。
“过来。”
然后她就过去了。
晋安帝在她脸上睃了几眼,目光顺势而下,落在她的胸前。
“朕想着多日未见,你莫是要清减了,没想到你倒是比之前吃胖了不少。”
胖么?
瑶娘如今最是忌讳人说她胖,大抵她心中也有数,早先纤腰一把,生一个腰间就要圆上一圈。及至生了二宝,她每次触摸腰上,总能摸到不少小软肉。嘴里唠叨着要减些下去,可光是说,从没见她有所动作。
晋安帝在她胸前挖了一眼又一眼,决定明儿要赏今日办事的那个小太监。
还别说,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还能这样穿。
晋安帝的目光太有实质感,瑶娘终于反应过来,顺着看了过去。然后就见晕黄色的光芒下,那一层玉白色的纱越发透明,其下的景儿美不胜收。
她下意识就有反应了,一股战栗感从尾椎骨往上窜去,就好像是凭地起了风,感觉凉飕飕的。汗毛忍不住就竖了起来,挺翘而起的还有那不可言说之处。
“别看。”
她手还没捂上去,就被他一把钳在身侧,翻身压了上去。薄白的唇吸上那花瓣儿似的唇,在其上舔舐啃咬,又凶又狠,瑶娘感觉自己嘴唇都快被咬破了。
“陛、陛下……”
“嗯?”
“咱们很长时间没见了,说会儿话呗。”确实很久没见了,从晋安帝登基到现在,两人就只见了一面。
“你想说什么?”晋安帝一面忙碌,一面分神答她。
“随便说什么都行,哪有你这样还没说话,就……”
“你不想朕?”
“想啊……”
“哪儿想?”
“哪儿哪儿哪儿都想……”
……
殿门外伫立着两排人,一排宫女,一排太监。
已经二更天了,里面的动静还是没消停。
这若是搁在平时,定是有御前侍候的太监提醒上了。可如今新帝初登基,敬事房里差事都还没提上日程,谁敢闲的吃饱了没事干触这霉头。
这几个宫女太监都是新选上来,刚在新帝跟前服侍,大抵还是第一次侍候这样的事,格外难以安适。
年岁都不大,见识都还浅,一个个脖子恨不得扎进胸脯里,脸皮红得都快冒了烟。
小顺子眼刀子在他们脸上来回睃了几下,啐道:“没见识的,不知道陛下龙精虎猛,这又是素久了。以后这样的事儿多着呢,别一副没见识的模样,丢了咱家的脸。”
如今福成升了御前总管太监,小顺子也跟着鸡犬升天,手下领着一班太监,大小也是个爷爷了。今儿福成在晋安帝身边侍候了一天,晋安帝回来后就让他下去歇着了,所以换了小顺子带着人守夜。
宫女也就罢了,脸皮都薄,这几个小太监可都是人精。见小顺子训斥自己非但不恼,反而堆着笑就巴结上了。
“小的们是见识太浅,见陛下从来冷着一张脸,这些日子想爬龙床的小宫女也不少,每次都让陛下命人给扔出来了。顺爷爷,你在陛下身边侍候的时候久,你给小的们说说里头这位娘娘的事情,让咱们多少心里有个数,也免得触犯了主子娘娘。”
一听这话,旁边站着的几个宫女也忍不住竖起耳朵。
小顺子眼睛不着痕迹瞅了她们一眼,哼了一声,才对那小太监道:“咱们陛下是何等人物,能看上那些庸脂俗粉?别说爷爷没提醒你们,要是那些小宫女给你们塞些荷包啊香囊啥的,想收买你们接近陛下,趁早的都给拒了,免得到时候吃了排揎。”
几个小太监干笑:“哪能啊,小的们能是那么没眼色的人,一个荷包香囊就能把小的们收买了,也太失了脸面。”
“最好没有,银子也不能收,别到时候出了事,说咱家没警醒你们。至于咱们这位主子娘娘,那可是陛下的心尖儿上的,没瞅见陛下日理万机,这些日子忙成什么样了,一有空就赶紧给接进宫里来了……”
外面小顺子压着嗓子说得口沫横飞,里面战事方歇。
瑶娘的腿都打哆嗦了,好不容易晋安帝终于放开她,她忙一个翻身就钻到了里面去。
哪知身后的人不依不饶,又凑了上来,有一下没一下咬着她光滑的肩头,手又滑到她腰间揉着。
瑶娘实在忍不住了,转过身来求她:“别了,要人命。”
她实在太可怜了,脸红红的,眼角也红红的,还挂着泪珠,整个人都还颤抖着,说起话来嗓子都抖的。
晋安帝定睛看了她几眼,这才不甘愿松开环着她腰的手,仰躺了回去。静了一会儿,他伸手在她腰间狠狠地揉了一把:“别回去了,朕明日就让他们安排往宫里迁。”
“能行?”如今正是年节,太上皇和太妃们都还没迁宫,地方都没挪出来,自然晚辈们要紧着长辈。
“朕说行就行,反正就你和俩孩子,先挪到这养心殿来陪朕先住着。”
次日一大早晋安帝就去上朝了,瑶娘早就习惯他这个点儿起来,只是翻身看了他一眼,就再度沉沉睡去。
她根本没把这事当成事,可服侍的宫女却不是如此想。
她们对瑶娘的行径瞠目结舌,竟然不服侍陛下起身,也不服侍更衣,宫里哪位娘娘敢这么干,估计就离失宠不远了。偏偏人家就这么干了,而陛下竟什么也没说,临走前还吩咐让人等主子娘娘睡足了再叫摆膳。
瑶娘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等醒来时,不光红绸几个来了,小宝二宝都来了。
“奴婢几个带着小主子们先行,府里正收拾着呢,奴婢听小顺子说,陛下让今儿一天迁完。”
瑶娘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两个呢?”
那两个说的自然是柳侧妃和徐侧妃。
自打瑶娘生了二宝,就再没见过这两个人。她不问,下面自然也没人不识趣的跟她提。不过瑶娘还是听过一些话,知道徐侧妃让晋王给禁了起来,柳侧妃倒是没禁,不过柳侧妃深居简出,几乎不在人前露面。
平时总是忽视着,如今潜邸的人往宫里迁,免不得就要正视这两人。
其实瑶娘对二人的心态挺复杂的,一面愧疚自己独占了晋王,让两人独守空房,这里主要指的是柳侧妃,一面巴不得两人一辈子不到自己跟前来。
闻言,红绸一愣:“这倒是没听说,不过应该会有安排的。”
瑶娘也没再多问,她一想到这事就头疼,等该知道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她没想到的是潜邸那边将该迁入宫的都迁走了,却唯独忘了徐侧妃和柳侧妃两个人。而这件事最后被归咎在她身上,差点让她摊上了妒妇的名声。
其实说白了,整件事就是阴错阳差。
说是迁府入宫,实际上不过是主子们入宫,以及贴身服侍的下人也跟进宫。东西自然也是要带一些的,却只带贴身用物,宫里什么没有,自然不用还从王府里往里带。
而晋王府会作为真龙潜邸一直留在那里,府里下人不变,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这种情况下,自然就把两个几乎不在人前露面的侧妃给忘了。
当然,也可能是下面人想巴结瑶娘,故意给两人施了下马威,不过谁知道呢。总而言之,还是徐家人在外面闹腾起来,这件事才为众人所知,并传到瑶娘耳里。
在外面闹腾的人是徐侧妃嫂子的娘家人,也是先徐国公庶长子徐哲的岳丈家忠毅伯府。自打徐国公死后,徐国公夫人带着徐燕茹回府,又从旁枝抱了个孩子回来养,二房的日子就难过起来。
徐燕茹可不是徐国公夫人,素来手腕狠辣,如今没了徐国公的压制,国公府就是她和徐国公夫人做主,收拾起二房自是不在话下。
折腾了一段时间,徐燕茹觉得厌烦了,也是不想和人斗来斗去,便提出要给府里分家。
按理说,徐国公不在了,是可以分家的。
只是这件事被人刻意遗忘了,就一直没提。此时提出来,对二房来说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庶子分家历来分不了什么,若是再失了国公府这面招牌,以后的日子会一落千丈。外面只认得国公府,可认不得玉兰姨娘是谁,徐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