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我问你,为什么会喜欢她?”
为什么呢?他也问自己。第一眼好感,当然是因为她的美貌,就像闻到了诱人花香的蜜蜂,情不自禁被那花朵吸引。再然后嘛,因想要了解而接近她,了解得越多,越是喜欢,就是这么自然而然。
“就这么简单啊?太肤浅了吧?”禹襄一怔。在他看来,这理由确实敷衍了一点,他想回去帮好友说些好话都站不住脚啊。
“喜欢一个人,需要很复杂的理由吗?”穆恒反问,“那你为什么喜欢成嫣?难道不是因为她长得美,你才会想要去了解吗?”
“当然不是。”禹襄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比成嫣更美的我又不是没见过。”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成嫣是有名的美女加才女,但对她动心,却是见她自毁容貌那次。
穆恒哂笑:“你喜欢她烈性,那也是建立在她是个美女的基础上啊,丑女中也有大把的烈女,你喜欢吗?”
“有你这么强词夺理的吗?”禹襄哭笑不得。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被他的歪理这么一搅,禹棠让他带的话他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你不用说什么,公主的意思我是知道的,明日我就去向皇上说明。她既然无心于我,我穆恒也不是死缠烂打之辈,不过莫名其妙输给卫昙那傻小子,我还真是不甘心。”穆恒苦笑着摇摇头。
禹襄嘿嘿一笑。他现在倒是理解禹棠为什么非卫昙不可了,只因对于卫昙来说,禹棠也是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人能替代的。而穆恒虽然很好,但他心中排第一位的绝不会是自己的女人。
既然如此,他到了父皇面前还是帮卫昙说话吧。毕竟和兄弟比起来,还是他妹妹的幸福比较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哦,写这篇文只是想写一个比较甜暖温情的故事,贵妃和妹妹的设定一开始就不是很坏的人,没什么复仇打脸的情节,生活中本身就那么多戾气了,看小说的时候大家就轻松点吧~么么哒大家~
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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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天江鹿侯府的仆人们突然之间忙碌起来, 卫昙反应较慢,起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他们开始给他的卧房置换新的器物才感到奇怪。
“福伯, 我的柜子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卫昙练完剑后浑身是汗, 回房准备换衣服,刚走到门口就见老管家正指挥家丁将他的衣柜往外搬, 一脸懵地拉住他询问。
管家将他带到一边, 让他们继续,又向卫昙解释:“老爷觉得小公子年轻,屋子里家具颜色太暗沉,不适合你,吩咐全给换成新的,这是心疼你啊。”
卫昙狐疑地指着两个往房里搬东西的家丁, 问:“那个柜子好奇怪, 为什么上面有那么大的镜子?我不用照镜子的。”
管家心里爆了一句粗口。这小公子怎么回事?出去一趟像换了个人, 不如以前好糊弄了。老侯爷说了要瞒着他,他这样问下去, 瞒得住个鬼哦!
他擦擦汗, 硬着头皮继续圆:“以前不照镜子, 以后总要照的嘛,哎呀,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该学着捯饬一下自己了。你看别人家的公子出门都打扮得玉树临风的……这样才能招小姑娘喜欢。”
“为什么在我房间外面放那么多花?”
“花香有益身心健康呀, 你深呼吸一下,是不是感觉特别清新特别醒脑提神?”
卫昙按他所说深吸一口气,被浓浓的花香熏得打了个喷嚏。
管家怕他再问下去会撑不住说漏嘴,于是借口自己还有事忙着,一溜烟跑了。
“我不要姑娘喜欢,糖会不高兴的。我也不喜欢花,太香了,闷闷的。”卫昙有些不满地咕哝着,转身进了屋子。
进门后满屋喜气洋洋的大红色和烫金装饰闪瞎了他的眼,他看着红彤彤的床帐和新棉被,目瞪口呆,这是弄啥咧?
换作以前的卫昙,是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生活上的琐事的,一切任凭爷爷和管家打理,但凡爷爷的安排,他一律无条件地服从接受。而现在他开始对不喜欢的东西有了质疑甚至是反抗之心。
所以当他去找老侯爷问这样做的原因时,老人的反应比卫昙还要惊讶。
这还是他那个听话乖巧的孙子吗?
面对卫昙疑惑的小眼神,他不自在的变换了下坐姿,表情严肃,犹豫良久,终于道:“这事早晚你都要知道的,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坐下,听好了。”
他乖乖坐下,一脸认真地听着。
“小昙,你现在不小了,爷爷年纪也大了,不知道还能照顾你多久,万一我哪天两腿一蹬升天了你可怎么办呢?”卫缨语重心长地摸摸胡子。
“我不要你照顾,你老了,我会照顾你,你不会死的。”卫昙激动地站起来,瞳孔收缩语速加快。因为父母的关系,他很忌讳“死亡”这件事,听人提起就不由心里一紧。
“傻孩子,哪有人不死的,坐下。”老爷子有点感动,眼角润润的,看来这孙子还是没白养一场,“所以爷爷要趁还能照顾你的时候,亲眼看着你成家,看你过得好,才能放心闭眼。”
卫昙心里有些不安,仿佛预感到他想说什么了。
“爷爷已经给你订好一门亲事,以前和你说过的,何大人家的小姐。我亲自看过人,是个好姑娘,知书达理的,绝不会辱没了咱们家。”他笑呵呵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这个月十五是吉日,你们早日完婚生个娃娃,爷爷心里这块大石头也能早点放下。”
卫昙微张着嘴,傻傻的说不出话来。
沉默半晌,他突然站起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额头触到地面,坚定地说:“爷爷,除了糖,我不会娶别人!”
茶碗重重地往案上一放,水花四溅,卫昙习惯性的害怕得微微发抖,但并不让步。
“你再说一遍?”老侯爷脸色一沉,谁给他的胆子,敢当面忤逆他?
卫昙咬咬牙,大声道:“我只会娶她一个人,不同意,你就打死我吧!”
“混账!我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他们皇家有多乱?你这么笨,等人家新鲜劲过去厌倦了,一包药毒死你都是轻的!”他气急败坏之下也是口不择言了,所幸现在只有爷孙两人,不必担心这话被传出去,否则一不小心就是个污蔑皇家之罪。
“她不会!她说过只喜欢我,只会嫁给我,爷爷,你去向皇上提亲,我不要何小姐……”卫昙膝行到爷爷面前,抬头哀求般的仰望着他。
见他语无伦次,状若癫狂,卫缨大怒,抽手就是一耳光,卫昙半边脸顿时高高肿起。
“看你为了个女人像什么样子?”
他为孙儿痛心疾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乐安公主也是又气又恨。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狐媚女子,将一个单纯傻气的孩子迷得这样神魂颠倒,连亲爷爷的话也不听了。
卫缨费尽唇舌连劝带吓,卫昙梗着脖子,就是不愿意娶何小姐。
末了他气得笑了起来,往椅子上一瘫,大声唤来管家,指着卫昙,手直哆嗦:“把这个小畜生给我叉出去,拿家法来。他既然不想活了,今天我就打死他,省得他将来死在外人手里。”
毕竟老侯爷是家里的主心骨,虽然年纪大了,战场上带下来的威慑仍在,府中没有不怕他的。他既然下了令,管家再怎么想护着卫昙,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得让人将卫昙带到院子里,顶着烈日扒了上衣。
所谓家法就是鞭笞之刑,卫昙小时候被打惯了的,不过成年后卫缨顾及他的颜面,已经不怎么动用。
这一次是真的被他给气惨了。
“老爷……这,打多少下啊?”管家吃不准卫缨的心思,到底是意思意思做做样子吓一吓公子呢,还是真要罚他,万一打坏了如何是好?
“你别管打多少下,给我打到他认错为止,不许放水,不然一并受罚。”卫缨仍在气头上,不过还是加了一句,“别打死了就好。”
管家唯唯诺诺地去了。
卫昙有内力护体,区区一顿鞭刑自然承受得住,不过他皮肤出奇的好,一鞭下去立即皮开肉绽,让人看了心生不忍。鞭子抽在身上生痛,他硬是咬死了牙不认错不求饶。
一鞭又一鞭,眼见他白皙的背上一片血痕斑驳交错,行刑的家丁自己都快急哭了,老侯爷仍不下令停手。
这时家丁眼前一花,一抹纤细的身影抢在鞭影之前扑到卫昙背上,他来不及收手,一鞭子结结实实落到那人身上,对方吃痛一声尖叫。
卫昙瞪大眼,转身将她捞进怀中,慌忙去看她伤势如何。
禹棠听太子说卫老侯爷给卫昙订了一门亲事,一着急就偷偷出宫来找他,不想到了侯府正赶上卫昙被罚,心里一疼,想都不想就冲上去帮他挡了一下。这一鞭还是隔着衣服的,扫过她的肩背,火辣辣的疼。见卫昙光着膀子挨了这么多下,不知道有多痛,她当场就忍不住直掉眼泪。
“糖,你怎么来了?笨,谁让你挡的?是不是很疼?”看着她背上沁出血,卫昙轻轻吹气,想碰又不敢碰。他以为她是被这一下打哭的,也是心疼得不行。
“我没关系,一点也不疼。”她摇摇头,“你怎么这么傻啊,有什么事认个错不就完了吗?干嘛死撑着受这皮肉之苦?”
“爷爷让我娶何小姐,我说过只娶你一个,其他的谁也不要。”他委屈地撅起嘴,“他想打我,就让他打吧。”
禹棠感动死了,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撒起了狗粮。
卫缨听下人禀报有个姑娘闯进府里,不用多想就猜到是那个刁蛮公主,重重一哼,他倒要看看这女子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迷惑了卫昙。
出来一见到本人,不由在心中暗暗惊叹,这等姿色,难怪连穆恒也为她倾心。这姑娘要是嫁给自己孙子,将来他俩还不得生出个神仙一样的孩儿啊……打住!不可动摇!他的立场可是反对他们来往的!
“咳咳!”他铁青着脸咳嗽两声,两个年轻人立即分开。
“乐安公主是么?老臣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不过今日老臣教训自己的孙子,还请公主不要插手老臣家务事。”
禹棠站在卫昙身前,不肯示弱地瞪着他:“很好,卫老侯爷既然知道是本宫,那现在这里我最大,本宫命令你不许打他了。”
卫缨被她气得胡子上翘,几乎要心疾发作:“皇上尚且管不到臣子的家事,何况你这个小女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来人,不要管她,把卫昙给我拿下,继续打!”
“我看谁敢?!”禹棠护着卫昙不许他上前,昂着下巴左右扫视想要上来拿人的家丁,最后看定他,“老侯爷是想连本宫一起教训吗?”
卫缨咬牙切齿道:“微臣岂敢,还请公主放过我孙子,他太愚钝,受不起公主厚爱。”
“我偏要厚爱他。”禹棠忽然一笑,百媚俱生,她牵住卫昙一只手:“老顽固,你和我父皇都觉得我们不相配,不许我们在一起。今天我禹棠就是要强抢民男,不怕丢脸,你就到金殿上去告我的状吧!”
她一转身拉着卫昙往外跑,卫昙看了爷爷一眼,果断随她而去。
儿大不中留啊!江鹿侯看着孙子毫不留恋远去的背影,迎风泪流成河。
惊闻卫昙居然被公主看上,何家再厚的脸皮也不敢继续攀江鹿侯府这根高枝,一天之内匆匆遣人来退了亲。卫缨守着对方退回来的聘礼,欲哭无泪。
没过多久,又传出那何小姐对卫公子痴心一片,却被公主横刀夺爱凭空截胡,气不过欲悬梁自尽。舆论一向是谁弱谁有理,大家私底下纷纷同情何小姐,谴责起骄横跋扈的乐安公主。
坏事传千里,很快整个京师都知道乐安公主拐了江鹿侯家的傻子,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私奔,眼下两人不知所踪,明里暗里等着看这笑话如何收场的不计其数。奉天帝听完当时经过,气得心里大骂卫缨老顽固不知变通,害得他现在脸也丢了,女儿也丢了,全然忘记自己也是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之一。
奉天帝和太子派出去找他们的人几乎将帝都的地皮都翻了一遍,一无所获。禹棠上一次离家出走差点没命,这才过了多久,又原样来一遍,而且导火线都是自己,禹襄感觉自己就像一颗被扔进火里的栗子,快炸了。
这两人此次可以说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禹棠出宫时说得好好的,只是来看看卫昙怎么个情况,所以什么也没带。而卫昙当时正在挨鞭子,连衣服也没穿,自然也是身无分文。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他们俩身无长物,又无一技之长,能去哪呢?
禹襄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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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成府重重院落中找到成嫣的住处,禹棠一高兴,刚想叫她,脚下打滑,直接从墙头栽倒,幸亏身边卫昙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腰带。
他俩出现时成嫣正在练字,猛然间瞥见墙头突然掉下两个人来,其中一个还是半裸的男子,她吓得心头一悸,手里笔拿不稳啪嗒掉落在地。待看清楚是禹棠和卫昙,成嫣立刻让侍女关上自己小院的门,谁也不许将他们的事往外说。
成嫣虽然足不出户,但他们府里下人的八卦水平不比别家的低,她让信任的丫鬟出去打听了一下,得回来的都是不利于他们的谣言。
外面关于他们的传言闹得满城风雨,风雨中心的两人却没心没肺地躲在成嫣闺房里吃着点心喝着茶,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你们俩啊,还真是一点也不担心,现在人们话说得可难听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吧?”
禹棠的关注点和她完全不一样。听了丫鬟带回来的话,她不禁对卫昙怒目而视:“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又招惹了个何小姐?我们才分开几天啊,她就对你痴心一片、要死要活了?”
“我没见过何小姐,根本不认识。”卫昙胳膊被她掐了一下,既无辜又委屈,弱弱地分辩。
皇帝不急太监急,成嫣比当事人还要紧张,见禹棠还在无所谓地与卫昙打闹,快要气成河豚。
“随便他们说什么咯,我们又不会少块肉,是不是啊小昙?”禹棠拿了一块桂花糕喂给他,转头笑嘻嘻地对成嫣说,“这世上又不是人人都认识我们。天下这么大,哪里不能去?等搜查我们的人少了,我们就去通云馆找我义父。”
她在长河郡期间认了段词为义父,哪怕到江湖上也是有人罩的。不过这事可不敢告诉自己父皇,不然他真要炸了。
他们在成府躲了十多天,奉天帝的心情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担忧再到懊悔,一日太子觐见,父子两人经过彻夜长谈后,他终于撤回了找人的兵马。
不久后有人爆出何小姐房中发现一个男人,原来那位小姐与人有私情,早已珠胎暗结。何家盘算着卫家门第高贵,卫昙又是个傻子,本想着将她嫁去能遮掩了这桩丑事,若是生个男孩将来还能承袭爵位,一举两得。没想到因为禹棠一搅和,计划泡汤,何小姐上吊未遂,不过孩子也没了,索性将过错推到她和卫昙身上。
舆论风向一变再变,群众感叹围观了好一出年度狗血大戏。